冷漂飘腐骨消肌散的毒完全祛除,凌冰公子为冷漂飘逼毒耗了不少体力,二人休养了半个多月,这日,云水寒已出门去采药,只留下凌冰公子和冷漂飘二人也无不放心。从凌冷二人相识至今已两个月有余,发生的种种使得冷漂飘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二人在村中闲逛,不言不语,不觉到了村郊,沿水边徐徐而行,此时已是深秋,云淡天高,落叶遍地,凉风拂过,冷漂飘衣衫飞舞,如碧空中翩翩起舞的蝶儿。
冷漂飘见凌冰公子停下脚步,问道,“凌公子,怎么啦?”凌冰公子一时难以开口,良久才道,“漂飘,你对我的感情,凌冰铭记于心,只是……”冷漂飘玉指轻轻按住凌冰公子的嘴,接道,“只是你不能和我在一起,我知道。我欺骗自己,等我的毒解了,你便会改变想法,可事实就是这样的残酷。有时我真想自己的毒无法可解,你便可以多陪我一段时光,哪怕是一天也好,我死了也欢喜。可是我的毒一解,便要面对你离我而去的痛苦,想想就难过……”
说着微微咧开小嘴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多年之后,我可以自豪的说,‘本姑娘与凌冰公子共处数月,他对我唯唯诺诺,还将他的宝贝鸳鸯淬寒鞭放在我这由我保管,试问除了他妻子还有谁有这能耐?’”
见冷漂飘强颜欢笑,凌冰公子心心中更加愧疚,第一次见到她就应该告诉她真相,只因自己疑心太重,处处提防,落得如此结果,真不敢想象她知道真相会怎么样。凌冰公子咬咬牙,下定决心将真相告诉冷漂飘,不能让她为自己越陷越深,即便她会恨他。
凌冰公子拿定主意,内心无比紧张,嘴唇动了动,道,“漂飘,现在我就告诉你不能和你在一起的原因。”冷漂飘脸色诧异之时左手已被凌冰公子抓着放在他的胸前。诧异之色立时转为惊惶,惊惶又转为愤怒,右手甩手重重的打了凌冰公子一个大耳光,热泪滚滚从脸上流下,叫声“我恨你”挣出凌冰公子的手便转身向远方奔去。
凌冰公子轻功不及冷漂飘,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之中,不禁懊悔,早知道会这样,宁可不告诉她,如果不告诉她,她知道的越晚对她越是伤害。回想起相处的这段日子,冷漂飘确实给她带来不少从来没有的快乐,虽然义父和蓉婶也爱她,但与冷漂飘的爱却完全不同。
八年来她一直以男装示人,几乎忘了自己是个女儿身,义父管教她甚是严厉,每日除了练功就是练功,稍有差错,便不许她吃饭。她也不怪义父,知道义父严厉管教她是为了她好。好在蓉婶每次都偷偷的给她吃食,虽然义父知道,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渐渐功夫有成,便被义父派到江湖之中去杀自己的仇人,为父报仇。无论怎样,义父说的总不会错。
初入江湖,她凭借鸳鸯淬寒鞭与一身武艺,三天颠覆江南四大派,一晚灭尽关东斧头帮,三个月杀了二十多大小门派首领,凌冰公子名声迅速传遍江湖,凡是听到“凌冰”者,无不胆战心惊。虽然有寒鞭在手,却也有几次因经验甚浅差点着了敌人的道,好容易脱险又被另一仇家追杀,拼尽全力才逃回月幽小径。
如此江湖上平静了数年,凌冰公子重出江湖后第一个目标就是白虎堂主郭瑀璃,以报当年重伤之仇。怎奈郭瑀璃老谋深算,知道凌冰公子迟早会来,数年来勤修苦练,处处提防,加强了绝技镂空透心拳的威力,凌冰公子先后刺杀郭瑀璃三次,前两次均以失败告终,第三次终于杀了郭瑀璃,自己却也被镂空透心拳重伤。
逃出白虎堂躲起来休养半月被吴启凡等人寻到,因伤势未愈,不敌吴启凡等人,又被吴启凡的铁爪抓伤,中了腐骨消肌散之毒,若不是凭着至阴内力和鸳鸯淬寒鞭的寒气抑制住毒性蔓延,早已命归西天。却没想到冷漂飘也被吴启凡所伤,还偷到了腐骨消肌散的解药,阴差阳错遇到凌冰公子,又鬼使神差的爱上了她,将所有腐骨消肌散的解药都给凌冰公子涂了,自己却毒入脏腑,就这番恩情,也无以能报,得知西陶村的云大夫可解冷漂飘的毒,二人慕名而来,果然没有失望,云水寒不但替冷漂飘解了毒,还医好了凌冰公子镂空透心拳的伤。
冷漂飘为了凌冰公子一改大小姐的性格,但欺骗于她,令她怎能忍受,一气之下离开。凌冰公子漫无目地的走在荒凉的平原上,追了这么久,也不知离云水寒家有多远,看来是回不去了。
且说冷漂飘甩了凌冰公子一个耳光负气离开后,跑了一天,越想越委屈,想到所付出的全部身心瞬间化为泡影,不禁大哭起来,哭累了,便靠在一棵大树下睡了,睡梦中,凌冰公子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注视着她,无声无息,突然凌冰公子变得面目狰狞,将她推到在地,扬起鸳鸯淬寒鞭劈向她的天灵,她微笑着闭上眼,再也没有睁开。凌冰,我恨,我恨你,你带走了我的心,为什么却是个女儿身,死在你怀里,是最好的结果了。
忽听一声沉重的声音道,“吴师兄,是那个小贱人,看样子不知在做什么春梦。”
冷漂飘被声音惊醒,慌忙站起身来,见七个人将她围在中间,正是吴启凡师兄弟七人。“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姑娘,别来无恙啊。”吴启凡行了一礼。
冷漂飘哼了一声,“你明知本姑娘有恙,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本姑娘没找你们报那一爪之仇,你们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吴启凡身后的大汉白立方吼道,“小贱人,废话什么,凌冰公子在哪里?”听到“凌冰公子”,冷漂飘脸上一红,霸气的表情瞬间软了下来,低声道,“我怎么知道,他不要我,还骗我……”白立方粗声笑道,“原来小贱人被凌冰公子甩啦,哈哈。”冷漂飘思绪早已飞到远方,喃喃道,“小贱人,小贱人,嗯,我是小贱人……”猛然身子一抖,叫道,“你们去死吧!”话音未落,人已至吴启凡身前探手拍向吴启凡前胸,吴启凡左臂隔开冷漂飘一击,右手抓向她肩头,手未到,冷漂飘人已转向那大汉白立方,白立方正欲迎击,冷漂飘又闪到吴启凡身旁的赵玺身边,赵玺见状挥拳直击冷漂飘面门,拳风刮的冷漂飘脸面生痛,身子一矮,避过铁拳,从他腋下滑过。
冷漂飘宛若一条大海中欢快的鱼儿,在七人中游来游去,一会儿在于行肩上飞过,一会儿在万重山身旁闪开,刚在晚秋水的脸上捏了一下,又在衣平的铁尺下滑了过去。唯独不敢靠近吴启凡,她对吴启凡铁爪上的腐骨消肌散甚是忌惮,这腐骨消肌散使她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说不怕那是骗人。若不是凌冰公子和云水寒拉她回来,她就踏了进去。想到凌冰公子,心中一顿,动作一迟,肩膀被衣平的铁尺拍中,疼痛之下,满怀柔情顿时变为一腔愤怒,眉头紧皱,从腰间掏出一对玄灵青角刃来施展开绝技——无影连剑诀。
无影连剑诀本是江南盗墓世家韩家的绝技,韩家后代知道自己短命,为了不使韩家绝技失传,收了冷漂飘祖先为徒,将韩家的所有绝技倾囊传授,韩家绝技便由冷漂飘的祖先传了下来。无影连剑诀乃韩家无上绝技,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实不定,一击未中,后一击接连而至,令人挡不可挡,防不胜防,荧荧青芒逼得晚秋水连连后退,吴启凡等人均是一惊,他们认定冷漂飘是凌冰公子的同伙,冷漂飘功夫如此,那凌冰公子的功夫绝对没上次那么简单。
他们不知凌冰公子被郭瑀璃的镂空透心拳所伤,只以为她是不显露真功夫,登时众人心中怯了三分。
玄灵青角刃传说是灵兽之角融合稀世宝石方能铸成此剑,剑成时将异兽灵气尽纳其中,化温润青芒,锋利无比。冷漂飘愈战愈勇,左手执刃挡住众人阻拦,右手挥刃劈向晚秋水,晚秋水挺剑格挡,长剑断立刻为两截,灵刃下落之势丝毫不减,白立方大吼一声,大金刀挡开冷漂飘手中下落的灵刃,“当”的一声,二人均后退数步,冷漂飘只觉虎口生疼,她从来没用过玄灵青角刃在打斗上,自知功夫不如白立方,却将他击退数步,对手中的兵刃深感佩服,不禁喜爱。
再看白立方等人,均是脸现惊惶之色。白立方不禁大怒,扔下金刀骂道,“他奶奶的!小贱人,你那是什么宝贝,居然将老子的金刀销出一条三指深的口子。”冷漂飘怒气未消,噘嘴道,“没销断你的破刀,真是可惜。”白立方怒气更深,在他的重金宝刀之下不知死了多少英雄好汉,如今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差点打落了兵刃,要是传扬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就算江湖上无人得知,在同门中也再无颜面了,他在七人中虽排行第六,功夫却仅在吴启凡之下,受了这样的侮辱怎能忍受,大吼一声挥拳扑向冷漂飘。
见白立方扑上去,除了晚秋水其余五人也都攻将上来。冷漂飘边退后边挥手叫道,“别过来,我有暗器!”吴启凡等人忙挥兵刃护住要害,白立方却不管不顾,依旧向前冲。众人见冷漂飘向后飘去,知她是虚张声势,见白立方手无兵刃,其余人怕他吃了冷漂飘玄灵青角刃的亏,四散开来,将冷漂飘团团围住,冷漂飘退无可退,双刃掷出,两道青芒飞向身后的吴启凡和万重山,右手从腰间口袋中掏出一把铜钱向北方偏东一点的益位掷去,伸手接住吴万二人打回来的玄灵青角刃。
白立方怒不可遏,冲上前来,不偏不倚,正踏在益位上,一把铜钱砸在他的脚面弹向两边的赵玺,于行和衣平。赵于衣三人拨开铜钱,冷漂飘已欺到白立方身后,左手的玄灵青角刃抵住其背心叫道,“你们不想他死就不要动。”
吴启凡等人又惊又惑,惊的是他们行走江湖多年可谓见多识广,却从没见过冷漂飘这种诡异的功夫,惑的是冷漂飘功夫虽然怪异,却并不算厉害,只是兵刃厉害罢了。即使白立方再不济,也绝不会让冷漂飘闪到自己身后被她制住。
吴启凡叫道,“白师弟,攻她左肋。”却见白立方只是瞪大双眼,紧咬嘴唇脸上尽显痛苦之色。冷漂飘嘻嘻一笑,“他动一下,便是寻死。后面的姐姐,你也不要动。”冷漂飘身后的晚秋水心中一惊,只得停下脚步。赵玺眼尖,指着白立方道,“看白师兄的头上。”
众人目光顺着赵玺的手指看去,一枚铜钱有一半正钉在白立方额头的神庭穴,均是大骇,都不明冷漂飘的铜钱明明是掷在地上,怎么会打到白立方头上了?
冷漂飘所用的曾经也是韩家的绝技,唤作“乾坤一掷”,这一招不在用力多大,出招多狠,而是在于那六十四卦的方位,预先计算出对手要踏向何方,出手快,力道巧,共有八八六十四种劲道的变化,在不敌对手时,攻其不备,令人防不胜防,用来扭转乾坤,非常适合女子使用。
只不过此招甚是凌厉,中招者非死即残,是以冷家的祖先规定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此招。冷漂飘虽然任性但家规却从不敢违背,若不是被逼的无路可退,也不会用这招。只是她从没有使用过,力道与巧劲儿差了一些,铜钱只一半打进穴道,若使用的熟练,整个铜钱钉入神庭穴,白立方早就一命呜呼了。
白立方实在忍不住痛苦,呻吟起来,冷漂飘听他叫得凄惨,满心愤恨顿时烟消云散。收了玄灵青角刃,想到凌冰公子,神色凄然,呆呆一笑,你可以骗我,我却不能对不起你。对吴启凡道,“你们若不再找凌冰公子的麻烦,我便放了他。”吴启凡等人相互对视一番,均是点头,吴启凡道,“好,我们答应你,不再找凌冰公子的麻烦。”
冷漂飘嫣然一笑,“好,那我走啦。”没走出多远,转头对吴启凡道,“要想救他,去西陶村找云大夫,他能取下铜钱。”扔给晚秋水一小瓶药,“给他服下,可缓解痛苦。”又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子扔给赵玺,方姗姗离去。
赵玺看着手里的银子,不明所以,忽听衣平惊道,“不好,我的银子不见了。”听他一叫,其他人下意识的将手伸进自己的怀中,脸上均变色,齐道,“我的银子也不见了。”于行叹道,“这小丫头妙手空空的本事真是一绝。”吴启凡始终没有说话,接过晚秋水的药给白立方服下,众人带着白立方向西陶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