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湖 第第一章

乌费马·海恩

帝国边远之林，一个少年跨上刚从一个马贩子手中买下的骏马，骏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鬓毛随风飘动，煞是俊美。寒春方至，在这等南端之地也能感受到一丝微寒。但马背上的少年对这多变的季节没有一丝抱怨，因为他怀里揣着一封信纸，一封万灵院的推荐信。

万灵院是乌费马帝国魂力修行者的圣地，每五年帝国全境都会有一批贵族豪门子弟前往，在那里接受严苛的训练，直到成为一名奥术师，便算是敲响了乌费马帝国上流社会的敲门砖。

海恩坐落在帝国南境，兰斯一家虽是当地望族，但拿到这封推荐信也是不易，眼下盖尔正高兴地看着儿子加兰，为他能有一个远大的前程高兴。

“杰姆斯，你还在磨蹭什么？”

加兰冲着远处一处房舍大喊，不一会儿一个有点肥胖的男孩便背着包裹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杰姆斯比加兰小三岁，自小便是加兰的仆从，此次加兰前往万灵院，自然要带上他。

“好的主人，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多带一点你喜欢的派，毕竟长路漫漫······”

“杰姆斯，别再咬文嚼字了，还长路漫漫，这一路可繁华的很，哪里都有你想要的派。”

杰姆斯被加兰戳中心事，但也欢喜，直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是时候告别了，孩子们。”盖尔搀着一根木杖，虽然只有四十岁，但连年的征战生涯遗留下来的伤痛让他衰老的太快，五年前的一场瘟疫又夺去了他妻子的性命，悲伤比火与剑带来的创口显然更让他受折磨。

“加兰，在万灵院好好修行，别枉了你父亲一身的军功。”

加兰看着父亲已有些佝偻的身躯，不禁动容，胯下马抱住父亲，几只跳跃在木篱上的云雀发出几声愉快的鸣叫。

“盖尔大人，我会照顾好小主人的。”杰姆斯从马厩牵出一匹黄鬃马，把包裹放上去。遥远的教堂钟声响起，那是向雨神沐浴万物之恩的致敬。

“该上路了。”盖尔松开了加兰，拍拍他已有些结实的后背，算是最后的告别。

年老的长辈伫立在门前，望着这条崎岖的小道通向远处的山林，年轻的背影步伐坚定地走向远方，从未意识到这是最后的永别，料峭寒春，几处深红点绿叶，生机盎然之下，是整个冬天的寂杀。

两人骑过石儿桥，一路向北，傍晚时分便到了海恩北端的密林，当地人叫这鬼儿洼，在最战乱的年代，数不清的人死在这片崎岖的山林之中，相传乌云蔽月之夜，便有无数鬼魂在此游荡。

当然加兰与杰姆斯不害怕这些，他们自小胆大，这也是军人父亲对他们一贯的要求，两人兴趣盎然的走在密林之中，决定第一晚便在此过夜了。

“你好，加兰少爷。”路旁的草丛站起来两个人，加兰认出这是两年前来到海恩的一对兄弟，人们称呼他们为“流浪兄弟”，其实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兄弟，不过他们即说是兄弟，别人也不好反驳。那个年长的裹着个破头巾的叫兰伯特，长得较为高壮；弟弟拉蒙特穿着单薄的衫衣，但却没有表现出寒冷的样子。他们自称是来自卡利斯求的尼尔，这两年在海恩做着一些零散的短工度日，加兰倒也与他们挺相熟。

“尼尔兄弟，傍晚好，你们怎么跑到这个林子来了？”

兰伯特提了提手中的三只野兔：“这的兔子挺多的。”

“味道也好。”拉蒙特接口道。

加兰点点头，他也是喜欢野味之人，提议道：“我们可以一起共进晚餐吗？我可以付你们钱。”

“好的，加兰少爷，我们在林子那边还布下了不少陷阱，拉蒙特，你去看看有没有逮到什么。”

“拉蒙特，我和你一起去，我倒是想看看卡利斯求人捕兔子的手段。”加兰胯下马，把缰绳交给杰姆斯后便和拉蒙特往树林深处走去。

“你们两个人为什么要捕这么多兔子？”杰姆斯问兰伯特。

为了送你们最后一程。

兰伯特耸耸肩：“或许是神灵要让我们遇见你们，你们这是要去万灵院吗？”

“是的，是去万灵院。”杰姆斯自豪的说道。

“路途可远着呢，得注意安全啊。”

“谢谢你，兰伯特，只要顺着大路就能到达苏巨，在国王的庇护下大道还是很安全的，我们会先到达······”杰姆斯喃喃自语地走在前面，完全没有看到兰伯特从腰间掏出一跟坚硬的皮革带，那是他从一个地主管家的仓库里偷来的东西。

下一秒，兰伯特从杰姆斯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杰姆斯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呐喊，就被兰伯特死死地按在地上，一双有点肥胖的双腿在泥土上乱蹬，知道两分钟后才缓缓地死去。

“对不起，杰姆斯，你是个好人。”兰伯特松开了皮革带，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他没有停下太久，赶紧起来把两匹马拴好，急匆匆地往树林深处走去。

“这抓到了一只。”加兰奔到一只被细枝困住的野兔近前，跪下来解开那圈套：“如果没遇到我们你们能吃完这么多兔子吗？”

“对不起，加兰少爷。”拉蒙特怪异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什么？”加兰疑问道，回过头去，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来，便昏了过去。

兰伯特赶到拉蒙特这边时只看到拉蒙特在清理加兰衣服上的血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惊心动魄。

“拉蒙特，我们没有选择。”兰伯特走到拉蒙特身边，帮他一起脱下加兰的衣服。

我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

拉蒙特从加兰怀里抽出那封万灵院的推荐信，递给兰伯特：”还是你来吧，你能学得更好。”

兰伯特接过那封推荐信，打开它，里面有海恩守护者凯瑞特的信件与加兰贵族身份的证明书。从今以后，兰伯特便是加兰，拉蒙特便是杰姆斯。

一抹斜阳透过树林射到黄色的信纸上，兰伯特把信件收好：“这条路不会好走。”

“我们的路从来没有好走过。”拉蒙特已经褪下了加兰全身的衣服，他们从草丛里拿出也是偷来的铁铲，匆匆把两具尸体掩埋。

“愿雨神带走他的肉身，收容他无辜善良的灵魂，愿他在雾林仙境永生。”兰伯特与拉蒙特念完悼词后便趁着月色离开了海恩，谁都没有注意到黄土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乌费马·苏巨·不朽神殿地下

这间空旷的房间没有任何摆设，只在中央有一个方台，方台上面站着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台下是黑压压一片带着羽蛇神面具，穿着祭袍的祭司。

一抹阳光通过一个直通神殿之上的圆孔照射进这个黑暗的场所，所有的人同时抬起了头。

“太阳神回归之日，羽蛇之力降凡之时。”苍老却浑厚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都一起念道。

“雨水沐泽我身，蛇灵吞噬我魂。”

三个端着银盘的人走上前来，每个盘子里都放着一团粘糊糊的东西，方台上的三个孩子从盘子里抓起那玩意，他们当然知道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先驱者的心脏，但他们没有选择，只能一点一点将还带点温热甚至跳动的器官吞了进去。

“到万灵院去，去完成神灵交给你们的使命，你们穿越过黑暗的岁月，才能看到头顶的光芒，生命之力已经在你们体内蔓延，不死之躯指引你们前进。”

乌费马·苏巨远郊·庄园

姬拉被父亲阿布牵进大厅，家族的一干人等都围坐在长桌上，姬拉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低下了头。

“过来吧，孩子”祖母德力卡伸手招呼姬拉，阿布将姬拉带到母亲面前。一旁体弱的埃迪好奇地打量父亲的私生女，心中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她要代替我去万灵院。

“从今天起你就姓菲比。”阿布抚摸着姬拉的秀发，给了这个女孩一个姓氏，一个家族的姓氏。

乌费马·苏巨·王宫

墨乾拿起桌子上的一封信件，他拆开信件，看到姓名上写着：兰伯特·亚当。

“兰伯特，居然给我取名叫兰伯特。”

胞妹墨云笑嘻嘻地凑过来，笑靥如花：“我叫海莉·亚当，比你的名字好听多了。”

“那又如何，还不是用这些落后的姓氏。”

“在他们看起来越古老越尊贵。”

墨乾耸耸肩，无奈道：“这次我们去万灵院可不是去玩的······”

“知道，知道，知道了。”墨云说完披上一件深红色斗篷，围着镜子转了两圈：“时候差不多了吧？”

话未落音，宫廷管家便来催促他们：“三王子，公主，该出发了。”

两人先是去和父王母后告别，接着便是几个哥哥与姐姐，闲话少叙，两人带上仆从后从王宫后门乘了一顶在普通不过的轿子，一路到了“会云馆”。来自帝国各处的年轻人在此相聚，两天后一齐出发前往万灵院。

今年聚集在会云馆的人不少，甚至能看到年轻的精灵与拥有大陆西部血脉的兽人。墨乾与墨云被历经一个时辰的测试弄得筋疲力尽后便回到了各自的房舍，墨乾的房舍是一个四人间，他打开门时已经有两个人在里面了。

“你们好，我叫兰伯特·亚当，这是我的仆人，伊顿·列得。”

面前的人听到这句话愣了有一会，墨乾不清楚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你们好，我叫加兰·兰斯，这是我的仆人杰姆斯·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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