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爱的战士宇智波 140 番外二

作者:不知海 分类:科幻灵异 更新时间:2023-03-04 18:24:57

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定金截单了,所以可以发表这个番外啦。

早在鼬佐战之前就说好的黑科技复活鼬哥的番外2333

将近两万字的大长番外,满不满足!

满足的话请给我爱的留言作收霸王票,么么哒,我也爱你们。【一】

我收到了一封信。

来自木叶,寄信人是大蛇丸。

彼时我跟佐助的旅行已经到达了尾声。世界各地都被我们走遍了一圈,游玩也放慢了速度,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回去,是因为佐助正在卡卡西和鸣人的拜托下拿着高额的薪金进行一些类似雇佣兵的工作。

收到信时佐助正为了工作而外出未归,那封来自大蛇丸的信就由木叶的传信鹰送到了我手里。

尽管信封上写着宇智波佐助亲启,而这里有两个宇智波佐助,我也很确定这封信是写给我的。被驯养着负责传达各类重要文书的忍鹰还不至于连收信人都搞错。

信上只写了简短的一句话,是一个问题。

‘你想让宇智波鼬复活吗?’

我让等待我回信的忍鹰给大蛇丸寄回了一个反问。

‘大蛇丸你是不是找死?’

【二】

晚上佐助回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了我正在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装了几件衣服,拿了些忍具,这两年佐助明令禁止我再把兵粮丸当饭吃,我就只好又多装上了些食物。

佐助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把便利店买的速食饭团往忍具包里塞。

“你干什么呢?”佐助站在门口往房间里看了一圈,早上他出门前刚收拾完的房间现在又让我翻得一团乱,他皱起眉道,“怎么了,被人盯上了吗?”

“醒醒,你两年前就不是叛忍了,谁盯你啊。”

我无语地对警惕性过强的佐助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了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伪造了一张的信递给他看:“我回木叶一趟,你要是没事就等我几天,我很快回来。要是有事你就先走,让忍鹰给我捎个地址就行。”

大蛇丸寄给我的信件原件已经被我烧了,为了保险起见,纸灰被我埋在了院子里。我递给佐助的信件是我伪造的,上头是卡卡西的字迹,同样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写着‘暗部交接,尽快回来’。

佐助一言不发地盯着信纸看了很久,我有点紧张,可能是因为心虚。

不过仔细想想他应该看不出来信件的真假,信纸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白纸,上头没有任何标记能识别出纸张产地。墨迹也早就干透了,保险起见我还拿火遁烘干了一遍,以确保绝对看不出写信时间。再者说了,论起伪造证物,出身暗部的我可是专业的。别说是卡卡西写的那些我看了能有八百遍的字体,就算是鬼灯水月偶尔寄来的一笔烂字我都能模仿个**不离十。

佐助看了半天,突然抬眼望向我:“你都退出暗部这么久了,怎么现在才交接?”

“不知道啊。”

我让他突如其来的疑问给问得心里咯噔一声,然而面上却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抱怨道:“可能是他们在倒腾几年前的档案吧,退役前我都做到小队长了,的确是有一部分没有书面记录的资料只有我知道。”

佐助淡淡地“嗯”了一声,也没说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就在我差点都憋不住要跟他说我这是准备回木叶打大蛇丸一顿的时候,他才终于把那封我伪造的信件还给了我。

“去吧。”

“……就这样就完了?”

“路上小心。”

佐助想了想,很认真地对我说。

【三】

我连夜出发赶回了木叶。

从土之国到火之国,本应该走上四五天都不奇怪的路,硬是让我日夜兼程三天出头就赶了回去。

四战结束后补的证件我一直都带在身上,拿证件通过了守门中忍,我第一时间就砸上了火影办公室的大门。

已经成为六代目火影的卡卡西正在办公室里一脸生无可恋地批文件,我进去时他连头都没抬,只是感觉到有人站在办公桌前就吩咐道:“把我左手边最外面的那叠文件拿过来,谢谢。”

我把文件连同自己的草薙剑一起扔在了他面前。

卡卡西见了那把黑色的草薙剑,先是愣了一瞬。随后他猛地抬起头,和我对上了视线。

“佐助?”

“你怎么回来了?”

“佐助君呢?”

卡卡西一连发出了三个疑问,我只选择性地回答了他一个问题。

“嗯。”我表情沉重地对他点点头,“是我。”

“我当然知道是你……”

他扶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还要半年吗?”

“我回来找大蛇丸。”

我没再跟他废什么话,而是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他人呢?不远万里地寄信挑衅我,我看他是真活够了吧?”

我一时激动过头没控制住,眼底传来了阵阵热意。我对卡卡西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揉了揉眼,姑且应该是把万花筒写轮眼给揉没了才继续上了刚才那个话题。

“卡卡西。”

我绷着一张正经又严肃的表情道。

“我现在要去把大蛇丸打一顿。”

【四】

我也不懂卡卡西怎么就对我这么有信心,我自己都不敢保证见了大蛇丸之后我只是揍他还是会干脆手一滑弄死他,卡卡西就非常痛快地把大蛇丸如今的住所告诉了我。

大蛇丸现在住在木叶村非常偏远的角落里。

这里曾经是宇智波一族的族地。

木叶被佩恩袭击,加之后来第四次忍界战争开幕,宇智波的族地早就毁得看不出原貌。后来木叶重建,宇智波族地的那些破屋子也跟着一起重新建了起来。只不过房产地契都握在佐助手里,有佐助这么个凶名在外的宇智波镇着,这一幢幢空房子就算摆着落灰也没有不长眼的人敢占据进来。

但是大蛇丸是个例外。

考虑到这种反社会人格不适合扔在普通群众里,又要方便监视不能放到外面,应当也是做了多种考虑,卡卡西才把他暂时安置在空无一人的宇智波族地中,交由天藏监管。

我跟这位曾经的顶头上司说明了来意,在他知道我已经得到卡卡西的允许后,二话不说就放了我进去。

我建议天藏先离开,可以去吃个午饭什么的,待会儿再回来。

要我说宇智波一族的特性是真的麻烦,这几十年搞事祸害世界的都是宇智波,有了这么多前车之鉴,在我提出让天藏先离开后,他第一反应就是问我到底要干什么。

“我怕待会儿打起来溅你一身血。”

我看着大蛇丸目前居住的那幢房子,冷笑了一声道。

【五】

房子内部被改造的……怎么说呢,很有大蛇丸的气质。

外面看起来就是一幢再普通不过的民宅,我一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居家的气息除了房子自带的木质地板以外真的半点都感觉不到,普通的房子也被大蛇丸给住出了一股地下实验室般的阴凉感。各式各样的器材堆满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还有散落的卷轴与纸张,上面记载的密密麻麻的文字我没看懂,大概是什么实验资料。

我才不管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毫不留情地踩过它们快步走进屋子里。

最里面的房间没开灯,户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打下了一道明亮的线条。其余大部分空间都是阴暗的,在整体昏暗的室内,大蛇丸那张苍白的脸显得比以往还要病态。

他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他腕上站着的是那只之前给我送信的传信鹰。

大蛇丸的指尖捻着一张写了一句话的信纸,就是我给他寄回来的那张。他侧过头,弯起眼对我笑了笑:“佐助君,我就知道你会来。”

“为了打你一顿我也得回来。”

我被大蛇丸给生生笑出了一股火,我从腰后抽出草薙剑直指向大蛇丸的鼻尖:“你说吧,你想怎么死。”

【六】

大蛇丸淡定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倒是他手里的那只信鹰在杀气中发出一声不安的长鸣。

他细瘦的手指安抚似的在忍鹰的颈后点了点,语气平静道:“我没有骗你哦,佐助君。”

刀尖一顿,我狐疑地看着大蛇丸的脸,试图从上面看出什么端倪。可是我失败了,大蛇丸的表情自始至终也没有什么变化。

于是话题又回归到最初的那个问题。

他问我:“佐助君,你想让宇智波鼬复活吗?”

“你最好有话直说,大蛇丸。”

我阴郁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少用秽土转生这种忍术糊弄我,不然你就在千鸟和天照里选一个当你的死因吧。”

“我能让宇智波鼬复活。”

大蛇丸解除了忍鹰的召唤,他空暇下来的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身体向后倚着靠在椅背上,一副闲适的模样。

“不是秽土之身,不是空有宇智波鼬外表的怪物。而是真正地让他活过来。”

【七】

要我说,木叶的人还是小瞧了大蛇丸。

一个天藏根本看不住大蛇丸的小动作,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严防死守中还能研究出将人复活这种禁术领域的黑科技。

但毕竟还是有人监视,大蛇丸也没办法在这里凭空变出一个地下基地来。他只能改造现有的房间,家具能扔的都扔了出去,把一个个房间都变成了他的一个个研究室。

我跟着大蛇丸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腹诽他又不知道背地里在干什么坏事。

大蛇丸像是看破了我心中所想似的,他回过头来哼笑道:“以前那些试验,我已经很久都不做了。现在,我只不过是在监管下进行一些普通的研究。”

“木叶让你研究的东西肯定不包括复活已死之人这种禁术。”

“这只是打了一个小小的擦边球。”

“据我所知,就木叶的管理条例而言,你擦的这个边足够你在木叶重刑间渡过下半辈子了。”

我也不知道我这话哪里愉悦到了他,大蛇丸笑了起来。

“木叶的监管比我想象中的要宽松得多。猿飞老师之后的火影人选,全部都是心足够软的温和派,就算对象是我,他们也不会做出有违原则和道义的事。”

穿过二楼的走廊,尽头有一个紧闭房门的小房间,大蛇丸为我推开了那扇门:“在被监视中做到表面上看起来对木叶无害不是什么难事,但监视看不到的漏洞里,足够我做很多了。”

【八】

“这个能够将亡者复活的术,是基于秽土转生之术的基础上进行的衍生。”

二楼尽头的房间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会是什么没有窗户的阴暗小阁楼,事实上这个房间却是整栋房子中看起来最正常的地方。

窗明几净的房间里洒进了温暖的阳光,书架摆在墙边,上头满满当当却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各式书籍。房间里矮桌和沙发一应俱全,我甚至看到了茶几上还有插着百合花的花瓶,以及一壶大蛇丸刚刚泡好的茶。

“二代目的确是个伟大的科学家,你看,佐助君,只要在他创造的忍术基础上进行一番修改,就能够操控生死的界限。”

这感觉像是回到了我拜入大蛇丸门下没多久的时候,我听得懂的字在他口中组合到一起变成了我听不懂的话,我就只好装作自己在听的样子实际上心不在焉地走神。

“这是秽土转生的术式,不过这一部分我们并不需要。发现这点后我进行过很多次验算,去掉这些多余的部分后,留下的那些就是能够将亡者的灵魂从极乐净土召回的术式。”

大蛇丸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你在听吗,佐助君。”

“嗯,你说。”

啊……大蛇丸居然在用茶杯喝茶。

我还以为他只会用量杯喝培养皿里的溶液呢。

“将这一部分的术式进行逆向推演,术式的效果也会截然相反。如果说原本的术式是为了将灵魂召回,那么逆向推演的术式结果就会变成把灵魂送入极乐净土。”

这句我还是能听懂的。

“那不就是单纯的死了吗。”

“准确来说只是缺失了灵魂,与纯粹的死亡状态还是有差别的。”大蛇丸眯着眼睛,没有半点不耐地讲解道,“我用动物进行了几次试验,缺失灵魂的身体依然有着心跳和呼吸,并不能称之为完全的死亡。但是——”

他拖长了声音。

我听到但是俩字就觉得要不好。

“但是什么?”

“但是,如果灵魂在一定期限内没有回来的话,身体也很快就会死去。”

我就知道。

“我大老远赶回木叶不是为了听你在这跟我论证逆向术式是干吗用的,我就想知道到底怎么复活鼬哥。”

大蛇丸的喉咙里挤出了“嗬嗬”的气音,像是笑声:“你啊,意外是个比佐助还要没有耐心的孩子呢。”

我瞪了他一眼。

“耐心地听我说,佐助君。用来复活鼬的那个术,必然会用到逆向运作的秽土转生术式。”

“那你就长话短说,精简到三分钟之内说完。”

见我焦躁,大蛇丸便愉快道:“简单来说,就是逆向运作的秽土转生与我所使用的不尸转生的结合。”

“我不明白,大蛇丸。既然可以直接用秽土转生召唤灵魂,为什么还要逆向使用?”

“召唤灵魂是需要祭品的。”大蛇丸整个人都倚进了沙发柔软的靠背里,明明是这种午后闲谈的闲适场景,我却从他脸上看出了晦涩难明的深意,“没有祭品,灵魂无法被召唤。但灵魂一旦附着在祭品上就难以再剥离。”

“……所以?”

“所以,要将另一人的灵魂送去极乐净土作为引路者,把无法召唤的灵魂带回来。”

【九】

大蛇丸浅显易懂地讲解了一遍这个复活忍术的原理,我勉强理解了他的意思。

大致上就是需要一个人……算了我就直说吧,大致上就是大蛇丸需要我作为接受逆向秽土转生术式的那个人,灵魂离体后短期内不会失去生命体征的身体会成为此世与彼世的坐标,有了坐标指引,我就能作为引路者将鼬哥的灵魂从冥土带回现世。

然后再使用转移精神与灵魂的不尸转生,将鼬哥的灵魂引入一具鲜活的身体中,这样才是完成了整个复活的步骤。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

事实上这个术的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我姑且就当大蛇丸是真的想帮我好了,先不论他的目的。只说整个操作的前半段,就是逆向使用秽土转生术式的那个步骤。大蛇丸自己也跟我说了,他用来做实验的动物中,并不是所有灵魂在被送到彼世之后都还能再回来。

“所以,你找我就是想合理的做人体实验吧。”

我斜睨了大蛇丸一眼,他并不反驳。我又问:“成功的概率只有一半,为什么我要冒这个风险当你的试验品。秽土转生这个术我也会,干脆我来施术,你来具体操作怎么样?”

“我怕是做不到这点。”

他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才继续道:“在我发现有近半数的试验体没有成功后,立刻就寻找了失败的原因。我假设——”

“——从冥界重回人世,除了作为坐标的身体之外。还需要‘绝对不可以留在那里’的执念。”

我撑着下巴望向大蛇丸:“那你不是更合适了吗,我就没见过比你命更硬的。”

“但我可不保证,我一定会将宇智波鼬的灵魂带回来。你把宇智波一族的感情想得太理所当然了,佐助君。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宇智波那样偏执到几乎病态的执念。”大蛇丸“呋呋”地笑了出来,含着笑意的嗓音又轻又哑,“宇智波的感情天真而疯狂,抓住了一丝希望后能够做出任何事。正如曾经相信了无限月读的斑与带土,正如对我所说深信不疑的你。”

我刚想反驳我就是随便听听压根没信,大蛇丸却好像看破了什么似的抬起手指隔空点了点我现在坐着的地方。

“佐助君,你现在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跟我假设怎样才能带回宇智波鼬的灵魂,正是以你认为我说的是真话作为前提。你的潜意识相信这个计划可以实现,只是成功率有待商榷,所以你才能耐心地提出异议,而不是让我选一个忍术作为死因。”

……他说的居然还挺有道理?

我的反驳被他给噎了回去,含糊了一下才道:“你再等等,我得考虑一下。”

走时大蛇丸下楼送我,他并没有把我送到门口,只是站在走廊的阴影处不远不近地看着。

出门前,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了他一句:“大蛇丸,这件事为什么你要告诉我?”

“为什么……啊。”

长而直的黑发垂落在他的肩上,大蛇丸的表情被阴影掩去半面,剩下的一半是意味难明的微笑:“大概,是因为你放不下的,要比他更多吧。”

【十】

说是考虑,其实我什么都没想。

这事我几乎都没过脑子,第二天天都没亮我就又去找了一趟大蛇丸。

大蛇丸的作息时间也很谜,他看起来不像是刚睡醒也不像还没睡,反倒是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时间里显得神采奕奕的,精神得很。

“恭候多时。”

大蛇丸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打开门将我迎进房间里:“看来你已经考虑好了,佐助君。”

我觉得他这种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有点讨厌,但偏偏我现在是有求于他,不能真的打他一顿。

“……别废话了,赶紧开始。”

“别太心急了,佐助君。这种操控生死颠倒阴阳的禁术又不是连妖狐小鬼都能随便学会的影分身,总是要些前期准备的。”

他说漏嘴了,昨天还跟我说只是打了个擦边球呢,今天就成了禁术。

我木着脸不着边际的想着,嘴上又道:“那你就赶紧准备。”

“是你来准备。”大蛇丸看上去略略有些不怀好意地眯着眼睛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该不会认为,我现在可以避开监视光明正大地去寻找鼬的尸骨吧?”

我大惊失色:“你要我哥的尸骨想干什么!”

“清醒一点,佐助君。用用你的脑子。”

他仿佛轻描淡写地就把我的智商攻击了一番,大蛇丸瞥了我一眼道:“我需要鼬的细胞来重新为他构建身体,你也不希望你的哥哥在别人的身体上复活吧。”

我清楚是自己反应过度了,抓了抓脑后的头发,我郁闷地应下了大蛇丸的要求。

“不过我事先警告你啊。复活归复活,你别打什么坏主意……要不然我就送你去陪药师兜。”

【十一】

四战结束之后,鼬哥身上的罪名就已经被洗清。他不再是不可说的S级叛忍,宇智波鼬这个名字,现如今正作为英雄雕刻在木叶的慰灵碑上。

当然我要去的地方并不是慰灵碑。

哥哥的尸骨保存在另一个地方。

这好像还是自我拜托鹿丸将鼬哥安葬之后,第一次去看他。

我也说不出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尽管鹿丸早就告诉过我下葬的地点,可我一直在内心抗拒着见到哥哥的坟墓。

从大蛇丸那里出来时正是破晓时分,冰凉的太阳驱散了晨雾,露出了昭昭雾气背后一方无字的墓碑。

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宇智波鼬都像是个愚蠢又忠诚的守卫,永远守护着他成长的木叶,和他出生的家。

【十二】

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鼬哥的尸体化成一副白骨。

我把一部分骨头交给了大蛇丸,感觉自己有点想哭。但我又哭不出来,我都二十四了,就算重活了一回按身体年龄算我也十九了,不再是小孩子,这个年纪的忍者还要当着别人的面哭出来,感觉有点丢脸。

我抹了一把干燥的脸,沉默着跟在大蛇丸后头走进他的实验室里。

实验室的台子上早就准备好了一具白绝的身体。

“我还以为这玩意在战后集中销毁了呢,你居然还留着。”

“跟四战时的不是同一批。”

大蛇丸从我手里接过了那一小节手骨,清理干净后随手就放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器皿中:“两年前我和纲手主导了用初代的木遁细胞来培植佐助与鸣人君使用的义肢,这个,是当时培植义肢的产物。”

提及自己的研究成果,大蛇丸满意地哼笑道:“这是个好东西,他人的查克拉与细胞能与这东西产生共鸣和同化。用它来重新构建宇智波鼬的身体,再合适不过。”

其实我没听懂大蛇丸说的什么,不过想想佐助现在灵活到跟以前毫无差别的左手,就觉得他说的应该是挺有道理的。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大蛇丸后头看他忙前忙后,我看不明白,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觉得有点急,为什么还没好,为什么鼬哥还不能复活。

大蛇丸停下手里的动作,有点无奈地回头看向我:“佐助君。”

“嗯?已经可以开始施术了吗?”

“你是不是很急?”

我要急死了。

要不是因为我搞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符文术式,也看不懂大蛇丸的研究,我都恨不得挤开大蛇丸亲自上手。

想归这么想,我还是虚伪地回答道:“也不是很急,你慢慢来。”

“我是不知道你对我的技术到底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大蛇丸叹了口气,“你就是再急,这前期准备也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行。”

“等多久?两个小时吗?”

大蛇丸颇为无语地瞥了我一眼:“至少也要半个月。”

“你不是魔幻科学家吗,拿出你科学家的气派来,明天做好给我。”

“佐助君。”

大蛇丸语气温和道:“你难得回木叶一次,为什么不去看看你以前的朋友们呢。”

【十三】

大蛇丸婉转地对我表达了“哪凉快哪呆着去”的含义之后就把我从实验室里给撵了出来。

他居然把我给撵出来了!

我回木叶还没来得及打他一顿呢,他居然敢撵我!

【十四】

很快我就发现了我基本无处可去的窘境。

在村子里其实我的熟人还真不多,摆着手指头数也数不出几个能随时去骚扰的人。和我同期的现在都忙于任务,没空搭理我,曾经的顶头上司也忙着监视大蛇丸,不可能陪我在村子里到处闲逛。

于是我灰溜溜地去了火影楼。

好在现在还有个只要去火影办公室就必定能找到的卡卡西。

我顺着窗户翻进去,正好看见卡卡西刚放下文件掏出了那本他看了不知几千遍的亲热天堂开始摸鱼。

我跟那本封皮上标着十八禁的书撞了个正着,卡卡西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又故作镇定地把书合上压在一堆文件下。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交叉起食指抬头看向我:“怎么了,找我又有什么事,你闯祸了?”

“……你才闯祸了呢,你跟鹿久老师能不能别每次见到我开场白都用这句话。”我翻了个白眼,直接在窗台上坐下,“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管我。我就是借你的办公室待一会儿。”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我看卡卡西也没有继续当着我的面看小黄书的意思。

“那我就只能是接着批文件了。”卡卡西叹了口气,撑着额头望过来,“我总不能被你看见偷懒时不成器的那面吧。”

“没事。你想看就看。”

我想了想道:“反正你在我面前也没少丢人。”

卡卡西的表情更加头疼。

他把没批完的一叠文件摆在自己面前,在我无言的注视下又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地批改了起来。我晃着双腿坐在窗台上,和卡卡西两两沉默着相对倒也不觉得很尴尬。

笔尖落在纸张上有细微的“沙沙”声,卡卡西就在这种细小又催眠的声音里突然开口叫住我:“佐助,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怎么,你赶我走啊?”

“不是。”

卡卡西失笑道:“我是想问你,这次,你会留下来吗?”

“唔——看情况吧。”

看情况大概是不会吧。

我心想着。

佐助还在外面呢,大蛇丸的复活实验做完,我立刻就带着鼬哥启程去找佐助。

“小樱鸣人他们,都很想念佐助君。”

“嘿——我那么可爱,就没人想我吗?”

“有啊,我还挺想你的。”

卡卡西写字的声音停顿了一瞬,他又若无其事道:“天藏去年就跟我提过退役的事了。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把火影直属暗部交给你。”

“那我现在就可以勉强让你使唤两天。”

从窗台上跳下来,我站到卡卡西桌前冲着他撇了撇嘴巴:“火影直属的暗部护卫我又不是没做过,这几天你就用不着别的护卫了,反正,他们也都打不过我。”

【十五】

然后我就真的给卡卡西当了好几天的暗部护卫。

啊,也不能这么说。

比起以往我做纲手的护卫时,我现在显然是不敬业了许多。代号没用,制服不穿,身为暗部要隐藏自己的暗部条例我也没管。每天我要么坐在卡卡西的办公桌边上,要么坐在窗台上,一边吃卡卡西掏钱买的零食,一边看他批改文件,惊呆了每个来火影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

两年没见的鹿久老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抓到我的。

傍晚时分他一身风尘仆仆地敲开了火影办公室的门,我开始看到那一头看起来就很扎手的马尾辫还以为是鹿丸,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

跟鹿久老师对上视线后我第一反应就是翻窗户逃跑,刚探出去半个身子,我就被人拎着衣服给拽了回来。

是谁抓住了我命运的后衣领。

是鹿久老师。

我回过头,颤颤巍巍地对鹿久老师露出一个略有些狗腿的笑脸:“哎呀,老师,好久不见了啊。”

“好久不见,啊?”

短短几个字硬是被鹿久老师给念出了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心里咯噔一声,生生压下了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什么都没敢做就乖乖巧巧地被鹿久老师从窗外给拎了进来。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原来我那个两年多以来从来不知道给我寄信的学生,还记得老师我啊。”

……………………

…………???

救命!平时联络木叶都是由佐助负责的,鹿久老师也从来没说在鸣人和卡卡西寄来的信件里夹带什么让我联络他的小纸条,我怎么知道原来他这两年一直都在等我主动联系他啊!

所以说鹿久老师总在不该傲娇的地方傲娇这点真的是够了!

卡卡西干什么呢!

卡卡西你救救我!

然而卡卡西并没有听见我内心高亢的呼救声,他见我被鹿久老师抓了个正着,甚至还很欣慰地弯起眼睛露出了笑容来:“既然你们师徒要聚一聚,我也就不拦着了。”

不不不你还是拦着点吧,我怕鹿久老师生吃了我。

“今天提早放你走,去和鹿久先生好好聊一聊吧。”

卡卡西特别纵容地对我笑道。

【十六】

鹿久老师气势汹汹地抓着我就进了居酒屋。

这里还是我在这个世界加入暗部的第一天,天藏队长带我来过的地方。

鹿久老师把一壶清酒掼在我前面的桌上,本来就有点坐立难安的我被酒瓶底撞在桌面时那“嗙”的一声响给吓得浑身一震。

“看你那副蠢样,怎么还不如小时候胆子大了。”

那是因为以前我不理亏啊……

鹿久老师嗤了一声,又拿起另一壶酒给自己斟满一杯:“你也到能喝酒的年龄了,陪老师喝两杯吧。”

我连忙应下。

“赶紧倒上,等着我给你倒呢?”

“我哪敢啊。”

清冽的酒液沿着白瓷的杯沿溢满了整个容器,稍稍撒出来一些的酒顺着杯壁流到了我手指上,连手指尖都染上一股清甜的酒香。

看我倒上了酒,鹿久老师终于有了点高兴起来的迹象。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我很有眼力见地用自己手里的酒壶给鹿久老师的酒杯倒满。

他很是满意地又喝了一口。

“说说吧。”接连两杯酒下肚,鹿久老师状似不经意道,“最近两年,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呢?就那样吧。

我这两年和佐助走遍了大川大河,见过了世间美好的丑陋的所有风景。往事他不再提及,我也再没问过他是否原谅我了。就在我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这么过去的时候,我收到了大蛇丸寄来的一封信。

他在信上问我想不想让宇智波鼬复活。

“还挺好的。”我掩饰似的低头抿了一口清酒,含糊地回答,“我们上个月还去了雨隐村,不过佐助说那里太潮湿了,他更喜欢雷之国,在雷之国的山崖上看日出很壮观。”

“那你呢?”

奈良鹿久将酒杯抵在唇边,撑着下巴看向我:“为什么不说说你自己。”

“我?我跟佐助一直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说的。”

鹿久老师哼了一声。

我这才垂目凝视着杯中酒,低声道:“……我,其实还挺喜欢雨隐的。哥哥曾经在那里生活过,我觉得我走过了哥哥走过的路。但是我不能在潮湿的地方多待,待久了我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雷之国的日出太刺眼了,论起来我更喜欢风之国。晴天的话,晚上还能看见银河。”

“汤隐村的温泉馒头很好吃,不过那里就是温泉太多了,走到哪都有一股硫磺味。”

“我和佐助还去了波之国,那是我第一次跟卡卡西班出任务去的地方。我们还见到了桃地再不斩,他冲我冷哼来着,差点就被佐助给揍了。”

我一边说,鹿久老师就一边喝酒。我杯子里的酒也就抿了一小口,鹿久老师却连我那壶酒都给喝得见了底。我对他笑了一下:“我最喜欢火之国,也很想念木叶。但是老师你看,我在外面也不是都挺好的吗。”

“想回木叶,那你就回来啊。”

奈良鹿久重重地把酒杯往桌上一砸。

木叶特产的清酒绵软甘甜,然而后劲儿十足,鹿久老师眼看这是喝醉了。

“你小时候就任性,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想回木叶,你就回来!”

他整个上半身都越过了横在我俩之间的桌子,粗糙温热的手胡乱地揉搓起了我的头发。连我的头发上都染上了那股酒气。

“你不就是不省心嘛,不省心的孩子总是招人惦记的。你看我,本来就是随便挂名做个指导上忍,结果惦记你这么多年。”鹿久老师的声音开始还大,像是扯着嗓子在喊。后来就渐渐低了下去,可在人声嘈杂的居酒屋里,我却能把他的声音一个字不差的听进耳朵里。

“……有什么好顾虑的,天塌下来都有老师给你顶着。你啊,你可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学生。”

【十七】

把喝醉的鹿久老师送回家,我就回了这这两天一直住的地方。

我跟佐助的家早在佩恩袭击木叶的时候就毁成了废墟,我又觉得回了木叶也没什么必要住旅店,一时间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我就暂时在族地那边的空房子落了脚。

我这人是出了名的好养活,没条件矫情的时候什么都不挑。族地的空房子里除了地板什么都没有,我也能把地板擦干净,将就着在地板上凑合几天。

半夜睡得有点冷了,我就爬起来活动了几下,然后背靠着墙壁坐着继续睡。

借着那半杯清酒的酒意装醉,我迷迷糊糊地就在想我这几年来根本不敢想起的鼬哥。

如果,哥哥活过来的话……

【十八】

嘴上说着我着急,恨不得大蛇丸一个小时之内就把鼬哥完好无损地送回到我面前。但实际上半个月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佐助让忍鹰给我送来了信,我从信鹰的脚上取下佐助寄来的小纸条,纸上特别有佐助风格的只写了五个字,写着“什么时候回来”,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我这才迟钝地想起原来自己已经在木叶待了这么久。

窗外的云被风吹散了,阳光从一碧如洗的蓝天中洒下来。我半眯着眼睛对着晒得人直犯困的太阳打了个哈欠,准备去街上买点吃的后就去找大蛇丸问问他的试验做的怎么样。

族地离村子中心很远,我一路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从寂静走向人群的喧闹。哪知还没走过街头的转角,我就听见了拐角那头有人叫我的名字。

“佐助君!”

听这个声音好像是井野。

“你回来啦!”

……嗯?

井野不是上个星期就知道我回来了吗,现在激动什么呢?

我眨巴着眼睛纳过闷来觉得不对劲。

下一秒我就听到了那个我熟到不能再熟的声音淡淡地应了一声。

吓得我掉头撒腿就跑。

【十九】

“卡卡西!卡卡西卡卡西卡卡西——!”

我惊慌失措地顺着窗户翻进火影办公室,卡卡西有点哀怨地转过身来。我看他手里又拿着那本亲热天堂,卡卡西有点无奈地揉了揉眼角:“这次又怎么啦?”

“我闯祸了!”

他表情一僵。

“佐助来木叶逮我了,估计这就要到火影楼。你帮我拖住他,拜托你了啊卡卡西老师!”

【二十】

对于佐助为什么会寄了信的同时一声不吭地就回木叶打我一个措手不及这事,我着实是想不明白。

不过也没留给我什么时间让我想明白。

总之我一路避开人群连窜带蹦地往大蛇丸那赶,中途天藏跟我打招呼我都顾不上,直接踹门就进了大蛇丸的实验室。

“大蛇丸!你搞好了没有!再没好咱俩都别想好了,佐助回木叶了!”

“哦呀。”大蛇丸特别平静地冲我一挑眉毛,“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呢。”

“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我先跟你说,你干的这些事被佐助发现的后果比被我发现严重一万倍。”

大蛇丸笑着摇摇头,不紧不慢地带我去了房间更深处的另一个实验室。

那间实验室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符文术式从天花板到墙壁再到地板,绘满了整个房间的各个角落,绝大部分我都看不懂,只有一小部分我能看出这术式是逆行的秽土转生。

而房间正中央是一座金属制的手术台,上面躺着的人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才堪堪能被称之为青年。

我心里某个隐秘的地方蓦然酸涩。

“不要踩到地上的术式,你也不想这半个月的功夫白费吧。”大蛇丸拦了我一下,又带着我绕过地面上那些繁杂的符文,走向房间中央。他笑了几声道:“是不是很完美,这就是宇智波鼬重新构建后的身体。除了没有灵魂之外,一切都和他生前一样,年轻,又强大。”

我看大蛇丸那个意思还想上手摸两把,也不顾这个身体是大蛇丸的黑科技重新创造出的,我赶忙一巴掌拍开了大蛇丸的手。

“那就赶紧开始,趁卡卡西帮我拖住佐助,在他找到这里之前结束。”

【二十一】

我脱了族服,上半身□□的躺在了秽土转生那部分术式的中央。大蛇丸在我身上用墨汁写上了更加复杂精密的术式符号,然后我作为整体术式的一部分,补全了关键处的空缺。

而另一部分空缺由鼬哥身体上的那些符文补全,大蛇丸绘制上的符文分为正逆两种,逆行便是要我去往极乐净土寻找哥哥的灵魂,正向就成了哥哥身上那些召回灵魂的坐标。

“那就开始了,佐助君。”

大蛇丸小心地退到指定位置,最后仔细观察了一遍所有术式都没有分毫误差,他才对我点点头:“不管接下来你遇到什么,都要记住绝对不可以留在那里。”

“我知道。”

大蛇丸开始结印,反正这种需要大量运算,只有理论没有实例,风险大又要求高的忍术我学了也没有用,我干脆就闭上了眼不再去看。

闭上眼睛之后,听觉开始敏锐了起来。

我甚至能听到紧闭的实验室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等等,脚步声?!

疾驰的声音由远及近,我猛地睁开眼睛。

大蛇丸已经结完了最后一个印,秽土转生被逆向使用,最后一个印便是秽土转生的第一个“寅”之印。从高度集中的状态中脱出的大蛇丸显然也意识到了门外的动静,他还维持着结印的姿势便扭头向门口看去。

大门“砰”的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整个砸开。

“别进来!佐助!不可以踩那些术式!”

我听到大蛇丸的惊呼声。

最后失去意识前,我看到的就是佐助因为这里的景象而显得错愕又困惑的脸。

【二十二】

死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说起来我也是幸运,做了这么多年忍者,混迹在两方暗部的夹缝当中,我受过无数次的重伤,真正的濒死体验却仅仅只有佐助盛怒之下的那一次。

我能回想起来的就是自己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不定,然后就被人拉回了现实中。

现在,我正真正的直面所谓的死后的世界。

我在行走。

在混沌一片的黑暗当中行走。

我分不清上下左右,这里没有方向,没有路,我就摸索着在这个无光的世界中向前走。这里也没有时间,我好像走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终于我看到黑暗的尽头有一束刺目的白光,光线破开暗沉的深渊,指引我走向那里。

冷色的光芒打在身上时却是温暖的,我觉得有些神奇,仿佛隐藏在骨血中那些陈旧的伤痛都在此刻消失了,我的身体轻到不可思议。明明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却有种的感受到了自己拥有了一切那般的满足。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大蛇丸会对我说需要“绝对不可以留在那里”的执念这句话了。

几乎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满足与安全。

绝对的安全感与舒适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了睡意,就像回归婴儿时代被母亲温柔地抱在怀里。

我好困啊。

——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做。

我好困啊。

——我还有……要紧的事。

我好困啊。

——奇怪。我要做什么事来着……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好困。

我真的好困啊……

【二十三】

我醒来的时候正是午后,炫目的阳光将我从睡眠中唤醒。我睁开眼睛看了看,看到了我身边垂着眼静坐在一边的,哥哥。

见我醒来,鼬哥抬起了头。他先是稍稍讶异了一下,随后又伸出手在我额上摸了摸。

“佐助。”

和我记忆中每一个我睡醒时的午后也没有什么不同,温柔的哥哥放轻了声音唤着我的名字,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比午后的阳光更暖和几分。

我半眯着眼睛冲他伸出了自己的两条胳膊:“哥哥——”

这一伸手我才察觉不对。

我的手臂白皙柔软,虽说不够健壮但也能夸一句精炼的肌肉不见了,纤细的骨头上覆着一层未经锻炼,软绵绵的肉,短小而幼嫩,看起来很轻易就能被折断一样。

哥哥的眼底映出我的脸。

不是十九岁的少年,也不是二十几岁能被称之为青年的脸。他眼中的我表情惊讶茫然,不过四五岁的模样。

“哥哥在这里。”鼬哥的神色又温和了些,在我还傻愣愣地冲他伸着双手时,鼬哥轻易地把幼童姿态的我给抱了起来,“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

我鼻子一酸。

鼬哥的手指理着我的头发,他温声问我:“不恨我吗?”

我不恨你。

真的。

时至今日走到这个地步,我也从来都没有怨恨过鼬哥分毫。说实话我不是没想过当初为什么一切都走向了最绝望的那条路,但每每想起这件事时,我都只是后悔为什么我没再努力一点。比起恨鼬哥,我更恨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埋头在哥哥的脖颈间,我抱住他的脖子没忍住就那么磨蹭了两下:“我很想你……哥哥。”

【二十四】

死后的世界,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却又什么都有的地方。

哥哥把我放下,像小时候一样牵着我的手向前走。我就跟在哥哥的身后慢慢长大,从四五岁的幼童长成了七八岁的孩子。

天光太盛,亮金色的太阳下,一路开起了春日里的花。我们从无一直走到了有,有了晴空,有了绿树,有了山水,也有了道路。世界在随我想象那样变化着,不变的是鼬哥看着我时满目的温柔。

“佐助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我是来找你的。”

孩童的声音变了调,回答鼬哥的是约莫十三四岁的清亮少年音。族服宽大的袖子滑下来,盖在鼬哥牵住我的那只手上,我侧过头去看,看到哥哥微愣的神情后对他笑了一下:“现在离第四次忍界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木叶也很好。我和佐助在战争结束后就开始四处旅行了,看到了很多风景。佐助他……不能说完全都放下了吧,但也在尝试着认真地活着。”

“那你呢?”鼬哥的手落在我发顶,触感温热,已经没有了那股病弱带来的冷意,“我也很想知道,关于你的事。”

这下愣神的人变成了我。

鼬哥却是苦笑道:“曾经在我的逼迫下,让你走上了一条最艰难的路。结果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试着好好了解我的另一个弟弟。”

他的手抚过我的脑后,从小辫子上滑下来。长及腰间的头发绕在哥哥的手指上,发丝微硬,一点都不像哥哥的头发那样柔软光滑。

“佐助一直在照顾我。”我握住了哥哥的手,低低地回答道,“以前紧绷着精神还没什么感觉,放松下来的这两年反倒是,身体情况一直不太好。”

“是这样吗。”

鼬哥叹了一口气。

“因病去世么。”

“是,因病……”我下意识地应了下来,刚回答完我就觉得好像哪不太对。脑子里懵了一瞬间,面对鼬哥包含了惋惜、内疚、同情种种复杂情绪的脸,我才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我又回答了什么。

“……不对啊,我没死啊。”

【二十五】

鼬哥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一片空白。

过了足有十多秒,他才终于消化了我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被我握在手心的指尖颤抖了几下,随即反手用力地攥住了我的手指。十七八岁的我已经可以和哥哥平视了,鼬哥瞪着我,表情说不清是惊还是怒,只是慌乱中脸色变得惨白一片:“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快回去!佐助,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还不急。”我含糊了一下,任由鼬哥攥住我,就这么被他牵着我又往前走了两步,“能再陪我走一走吗?”

像是唯恐我再也回不去似的,接下来的时间里鼬哥一直都十分避讳我再向着深处走。我原本还想去见一见这个世界的父母,见一见还没来得及兑现承诺就死去的以撒,可鼬哥就已经牵着我的手走上了回头路。

“你……病的很重吗?”

鼬哥哑声问我。

他没回头,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哥哥隐藏在柔顺黑发下白皙的侧颜。

哥哥在年华最好的时刻死去了,死去的他陪我从稚童走到垂垂老矣,走过了从日出到日落的一生。我已经老迈无力,宇智波鼬仍旧是那个眉目温和,褪去少年稚气,才堪堪能被称之为青年的人。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年迈而枯瘦的手搭在了鼬哥的腕上,他没有半点不耐,也不觉得自己的弟弟在短时间内走完了几十年的时光有什么不对,依旧紧紧地牵着我没有放开,我这才又哑声道:“我瞒着佐助和大蛇丸做了交易,我来做这个新禁术的试验品,他会将你复活。”

“为什么执着于我呢,佐助。我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该放下的……你和那孩子早就该放下了。”

哥哥这样的性格并不是一旦有了复活机会就欣喜若狂的类型,反倒是他听说我和大蛇丸合作要将他复活之后冷静地劝诫我死者不该再涉足阳世。

鼬哥配合着我有些佝偻的身姿,微微俯身碰了碰我已布满沟壑的脸:“回去之后,你要和佐助好好活着。别再涉及这些操控生死界限的禁术,漠视生命的下场比你想象的更重。”

说着,鼬哥的唇角动了动,像是要对我笑,却没能成功的笑出来一样,最后只露出了一个含有笑意而不舍的表情:“……百年之后,我会在这里等着与你们重逢。”

【二十六】

骗人。

我的哥哥是个擅长欺骗别人,更善于欺骗自己的欺诈师。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死人不应该再涉足生者的世界,那为什么在他提到佐助时,还会是那副怀念又不舍的模样。

气氛沉闷的时间太久,我甚至能感受到愈发老迈后生命力的流逝。我的眼睛看不清了,手指也不再有力气,颤抖的手挂在鼬哥的手掌间,干枯得像老树的枝丫。

也许活人留在彼世是有时限的。

如果我没有完成自己的执念,又到了最后的时限老死在这里,最后会变得怎么样呢?

我会回去吗?

还是会魂飞魄散,以至于失去灵魂的身体也跟着一同死去?

我不知道。

“那我也不走了吧。”

我费力地在鼬哥的搀扶下原地坐下,光是这一个动作就让我感受到了有些气喘。花白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我的视线,鼬哥的身影也是模模糊糊的,我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只是能感觉到他挨着我一同坐了下来。

“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也劝不住你。曾经,我听你的话,这几年我陪着佐助一路走过来,在他最绝望最疯狂的时候也没放开过他。现在那孩子已经放下了许多执念……最后这点时间,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哥哥,你能把我也当成你的弟弟,同等看待一次吗。”

呼吸也开始使不上力,我疲倦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

要是我衰老至死,肯定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连意识都开始远去了。

最后的最后,我终于听到了鼬哥沉重的叹息声。

“我答应你。”

【二十七】

我是被突然失重的下坠感惊醒的。

就好像飘忽在半空中的灵魂又突然落回了身体里,精神与身体重新连接上,我一下就张开了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纯白,可能是阳光照耀下显得那片白太过耀眼,我抬手挡了一下,仍旧被满目的白色刺激的眼睛发酸。

我适应了半天才习惯了这种亮度。放下手,我与坐在我床边将脸板得死紧看不出一点表情的人对上了视线。

我对他眨了眨眼睛,放轻了声音道:“那个……你是谁?”

他的脸“唰”的一下褪尽了所有血色。

【二十八】

看着佐助惊慌失措地冲出去,我才感觉到自己好像是玩脱了。

门外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声音,我佯装无力地捂着额角倒在床头。

哦豁,这下是真的玩脱了。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哐”的一声大力撞开,许多人神色匆忙地一齐闯进了房间里。为首的是已经从火影位置上退下来许久不见的纲手,纲手身后是如今卸下上忍职务一心留在木叶医院的小樱。罪魁祸首大蛇丸作为魔幻流科学家跟在这两名精英医忍后头,他旁边则是脸色不太好看的佐助。

再往后看是鹿久老师和卡卡西,估计是来坐镇的。

而最后面跟进来的,却是……

“……哥哥。”我讷讷地小声唤道。

走在最前头的纲手听我这一声喊就是一愣,她狐疑看了看我,又转头看向佐助:“你不是说他失忆了吗。”

“我看是闹大了想逃避责任所以干脆装个失忆吧。”奈良鹿久在一旁瞪着死鱼眼事不关己地吐槽道。

“嘛——别这么说,佐助没事就比什么都好。”

“说到底还是六代目你太纵容这小混蛋了吧。”

虽说鹿久老师不太向着我,但好歹卡卡西还是跟我同一条战线的。他笑着打了个圆场,在纲手和小樱简单地给我检查过一遍后,就把病房内和宇智波无关的人全都带了出去,末了还贴心地帮我们关上了门。

我,佐助和鼬哥三个宇智波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开口才好。

前思后想,我还是选择伸手拽了拽离我最近的佐助的衣袖。

佐助低头瞪了我一眼。

我颇有些心虚地松开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个……大蛇丸的忍术成功了,以后会,会投入使用吗?”

“怎么可能。”我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事佐助的脸色更是黑了个彻底,“那是禁术中的禁术,卡卡西发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销毁了所有资料,连秽土转生的卷宗都已经被暗部带走了。”

大蛇丸那个王八蛋不跟我说就是打了个擦边球吗……

感觉自己仿佛提了个最不该提的事,我默默地缩了缩脖子。

从进了房间开始就不发一言的鼬哥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摸了摸我从床上躺久了有些凌乱的头发:“总之,没出事就好。你也是……胆子太大了。”

“我没有。”我弱弱地反驳了一句道,“我只是……”

“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

我话未出口,便被佐助直言打断。

我一愣,只见佐助定定地望着我,未被碎发遮挡住的眼睛仍然如同少年时一般墨玉似的清亮,眼底映出了我小小的倒影,佐助沉声道:“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也不用为我做什么。”

“所以。”

佐助板着一张严肃的脸,慢吞吞道:“再也没有下次了。”

【二十九】

毕竟我能醒来就是没有大碍,短暂地修养了几天后,佐助就敲定了我们接下来的行程。

木叶托付的任务还剩雷之国的最后一个,做完这个任务,我们的旅行也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到木叶,在漂泊了这么久之后还能有的一个……家。

毕竟鼬哥是木叶的无名英雄,重新复活这种事没激起任何水花就被前后两任火影联手压了下去。慰灵碑上的名字被悄无声息地抹除,现如今存在的,是多年卧底如今荣归故里的上忍宇智波鼬。

身份证件和忍者登记证书一应俱全地被补发到了鼬哥手上,本来卡卡西是想将鼬哥推至众人之前重新介绍,不过哥哥却不想大张旗鼓地宣扬,低调地决定了与我跟佐助一同去往雷之国云隐,以此来补上兄弟间空白的多年时光。

临行前我又去找了大蛇丸一趟,毕竟安分几年又搞出了个比秽土转生还要严重,玩弄生死颠倒阴阳的禁术,如今他暂居的地方更是被严密地监管了起来。

我去时连门都没让进,只是被允许在门口和大蛇丸说上两句话。

他被如此监视着倒也看不出什么不爽的意思,面对我时依旧能心情很好似的笑上几声。

“恭喜你如愿以偿,佐助君。”大蛇丸倚在门边,嗤嗤地笑道,“不愧是宇智波,我也没想到你们近乎疯狂的执念,居然真的能将死人的灵魂从彼世带回来。”

“嗯。”

我应了一声,抬眼瞥了大蛇丸一眼:“虽然你本意是坑我,而且那个破术一点都不靠谱,但是鼬哥能回来我还是得谢谢你。”

“向我道谢?”大蛇丸愣了一下,转而又道,“你倒是意外的坦诚呢。”

我向来是个有话直说的坦诚人,又不是所有宇智波都是佐助那种能用一个字来回答就绝对不多说一句话的类型。

“总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临走前顺便来跟你道个别,你悠着点,再这么折腾纲手也保不了你。”

“我会尽量记住的。”

我冲他摆了摆手就要走。

走到一半,我又想起了点什么回头叫住了大蛇丸。

“对了,大蛇丸。你研究复活禁术,真正想复活的人,不是我哥哥吧?”

“……那谁说得准呢。”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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