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时代 第十章 归 心

总有那么一个地方，轻轻地在心底久留，我们忘不了它的容颜，将所有片段伏笔。还是会想念那样蓝得透亮的天空，还是会想要重新淋那一场回忆中的大雨，也还是会将心灵归置在那个地方。

我喜欢上学的那条道路，可以看到这个平凡世界中的点滴，有骑着自行车同行的少年，有双肩扛着锄头的农民伯伯，有在田里耕作的老黄牛，一切一切就好像从画里走出来一般，荡漾着人心。年少的我们会有彷徨，但却会一直规劝自己，即使路有多么的遥远，依旧前行不枉当年。生活中的空白格被所有对未来的憧憬填充，我们似乎游离在这个世界的边缘，但其实我们正被迫地带进这个世界，寻找那个可以安置心灵的地方。

我和沈梦总是喜欢趴在教室的窗台上，望着我们想要到达的那个远方，那时总是想一定会一起迎接那一天的到来。即使隔着重雾，依稀能描摹出那样的旧年华。那时候喜欢的东西太多太多，得到的确是现在才明白的，匆匆流逝的岁月换来一声恍然大悟的叹息。“沈梦，十年后的我们会是怎样的呀？”就像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的问题一样，“不知道诶，但是我想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一起做好多好玩的事……”那时的我相信了所有不忧伤的语句和答案，不，是深信。

正如三毛笔下的那句“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我们终究要到忆起过去岁月的年纪，所以，在那个时候，希望你流下的是幸福的眼泪，致那曾经起舞的日子，和生命中的所有过客。

初三党的日子是痛并快乐着的，有成堆的习题，却也有传不完的纸条和聊不完的话题。每到下课“扎堆现象”异常明显，女生们围在一张桌子，吃着“剥削”来的零食，谈着偶像剧的经典桥段，尽管会有人嫌弃地擦掉演讲者从嘴里喷出来的食物，却从来没有人会打断那种其乐融融的瞬间。“男主真的好帅，摸头杀真的帅我一脸，啊啊……”伴随着一颗颗少女心的集体爆炸，上课铃总会如期地响起，奇妙的是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在梦里，那个嘴里能一口气念出所有热播偶像剧的同学一秒钟变成拿着笔在练习本上演算数学题的好学生。似乎那个铃声能够改变宿命一般，但是当时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真理。

我望向了那个他，低垂着的眼眸，整齐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在玻璃窗折射的阳光的照耀下，男孩的头顶上映着一圈儿很漂亮的亮光。他并没有看向我，但是我的心却似要跳出来，挡不住涌动着的波澜壮阔。他转动着笔杆，好像在计算着什么，睫毛上闪烁着一丝丝的银光。十五岁的我容易满足，容易陷入，即使那可能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感情。其实每每在那样的瞬间我总会按捺住冲动的内心，或许下一秒就会将厚厚的情书递给他，但“或许”并不存在，这只是一种臆想，也是一种安慰自己的行径。所有的所有只因为那个他更特别，对于我来说。

原本数学课总是动摇不了我神游的“决心”，我说的是原本。初三上学期即将过去了，我的数学成绩却还总是在中游水平，数学老师几次找我去谈心，她很担心我继续这样下去。所以之后每一节数学课我不再打瞌睡，超级认真地做着笔记，但很可惜这并不是“学霸养成记”，我并没有飞速地进步，还是稳稳待在那个平均分水平。回到家里家里人总会笑脸相迎，但这样却让我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小南，电视机调低一下音量，你姐在学习呢……”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在房间里想象我弟弟不耐烦地噘着嘴灰溜溜回房间的样子，然后不经意地笑出来。我弟弟比我小两岁，但其实他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自理能力超强。而我却恰恰相反，倒像一个巨婴，生活常识几乎为零。还记得以前我妈总是跟别人开玩笑说我是妹妹他是哥哥，直到现在也是他照顾我多一些。我以前总是觉得弟弟就是一个十足的怪胎，他会在雨后到建筑工地捡回来湿木材，会想方设法地拆闹钟重装，也会收藏各式各样的石头，反正在当时的我看来他就是我完全无法理解的一种人类。他会在同龄人吵着看动画片的时候津津有味地看着纪录片，嘴里还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还记得初中以前我们总是会吵得不可开交，只因为一个电视频道，或一句话，但自从上了初中以后我们几乎都不吵架了，或许是因为不想吵了，又或许是因为我们一直都在长大。现实中我们总是不能主动地表达自己对家人的爱，越熟悉对情感的表达却感觉越陌生，但其实尽在不言中。

“漫长岁月所造就的那些我熟悉的东西，还有让我感到安心的人们，只有他们会出自真心了解我，拥抱我，给予我安慰。”慢慢在心里筑起一座坚固的城堡，因为里面要住着我需要保护的人和美好的事物。要相信，他们总有一颗永远不放弃我们的心，即使在外面的世界受到的伤，抑或是生活留给我们的伤痕，他们总会充当我们的守护神，即使已经到了我们守护他们的年纪。

我们不断地长大，不断地寻找那个内心的自己。那棵会开花的树在时光里屹立不倒，风吹着它，只听见树叶哗哗的响声。就如我们的青春一般，时间一再拉拽着它，它依旧在那个时光中，舍不得离开。还记得那家街道拐角处的甜汤店，还记得早上骑车去上学经过的那家早餐店，也还记得除夕夜和沈梦一起放的孔明灯，这些永远都忘不了，因为这些才组成了一具鲜活的生命，这才是真正的我。

不管怎么长大，一切都归于本心，致最好的自己。

“Betweenheavenandearth，everysinglestepofoursisatfullthrottle，whileeverysingleroadistwistingandturning.Thereisnoconstant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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