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听着身后始终不曾稍远的衣袂翻飞声,我心里只想苦笑。

一如我所预料中的,这位白先生的轻功,比他的剑法也并不逊色多少——他不但剑法高绝,而且轻功之高亦是世间少有。我一向都自负轻功独步天下,但这位白先生的轻功之高比起我来,却也并不逊色多少,而且显然内力犹有过之——这一段长途时间下来,他虽然一直都没能追上来,我却也一样没能把他给甩开,而且到了此时,我已经隐隐感觉到内息不继,身后之人却似乎仍旧是寒意凌人神完气足,连呼吸都没有乱了一分。

我停了下来,而这时候,在身后刻意加重的脚步声也忽然停了下来。

虽然知道那位白先生此刻就在我的身后,但是我却仍旧背对着身后的人——我没有要转回头去的意思,一点都没有。因为在这被追杀的一路上,我就发现,这位在无花身边时,表现的一点都不君子的白先生骨子里倒好像当真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自别人背后出手的习惯。

这本是个非常要命的毛病。武林中真正的君子本就少,而还有这种毛病的君子更是通常都不可能活的太长,但这位白先生却能够等到无花成人……即使知道这其中必定也有石观音从不许外人见到他的功劳,但我却还是忽然觉得手心里渐渐冒出了冷汗。

时至今日,我所遇上过的高手委实不少,而这其中更是不乏极其可怕的人物。但不论诡秘狠毒如石观音,还是强大冷酷如水母阴姬,即便明知并非对手,我都还是敢试上一试,而只有这位白先生,未曾交手,就已经让我感觉得到,只要我敢出手,就必死无疑!

但是还好,不论剑法有多么高明,心志有多么坚定,他仍旧是个人,而只要是人,就必定会有弱点……我忽然很想叹息一声,这位白先生的弱点,也委实太过明显了些——难道当真如那些女孩子所说,东瀛人的弱点,都是美色?

即便是背对着他,我的脑海中仍能勾勒出一副谪仙般的形容风采……卿本佳人,如此容貌气度,却偏偏有此嗜好。我忽然忍不住想——若我死了,无花……红兄素来坚忍痴情,必不会负他,我自可放心,但心里不免始终还是有些遗憾——有缘无分,岂非本就是这世上所最令人叹惋的遗憾?

但就算我一直背对着他,就好像身后的不过是块石头,但在我身后的到底也不是一块真正的石头,所以,最后我还是终于回转过身,真正的面对着这个仿佛不可战胜的可怕对手,这个白衣胜雪,风采如仙的对手。

……原本我虽然对那位白先生的身世有着诸多的猜测,而且那些猜测听起来似乎也很合情合理,但不管我对那位白先生有过多少猜测,在未经证实之前,那些也都只不过是猜测罢了。

这世上的任何人都绝没有权利把自己的凭空臆测任意施加到别人身上,更何况,虽说心思似乎有些不可告人,但就我这段时日的接触来看,那位白先生的一举一动,望之倒当真是颇有些君子之风的。所以,不论心里是如何猜测的,我原本也不过是打算在那位白先生将要在某些不那么合适的时间,做出些不那么君子的事的时候,避免他一失足成千古恨罢了。

只是,这位白先生这般容貌风采,不仅行止坐卧,均恪然守礼,神情气韵,亦是端凝自持,通身的修养气度看上去倒像是出身贵胄,久居上位……全然不合他如今寄人篱下,尚需靠他人供养的身份。

……说起来,这位白先生倒当真是我平生仅见的第一特别之人——我还是第一次瞧见被人包养都能被包养的这样坦然的人……毕竟,除了武功之外,不管怎么看,那位白先生看上去都实在不像是身有一技之长。若只是一时做客也就罢了,但瞧那位白先生的样子,却似乎是想要同无花纠缠一生一世的——吃软饭都能吃的如此坦然自若从容不迫……倒也委实让人佩服的很。

不过,瞧着他轻轻拈在手中的那杯价比黄金的茶,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忽然想起了那一次,我笑着对无花说“叶兄如果还要包养……在下想自荐”时,无花唇畔的那一抹仿佛已然洞明一切的微笑……我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为无花做些什么……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于是,除却某些必须要去做的事外,余下的时间里,我都尽可能的在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去搭上几句话。虽然那位白先生有时瞧着我的眼神,的确是生生的让人的背上一下子冒出一股寒意来,但是,无花终究是我的朋友……更何况,就连心思深沉,一向惯会趋利避害的原随云在这个时候都出人意料的没有选择独善其身。不过,爱情本就是能让人做出很多本来绝不会去做的事的。就好像现在的我……

我知道,若是我足够的聪明,就委实不该去招惹那位白先生的——他的确是个骄傲坦荡的君子,值得任何人去结交,但有的时候,一个君子反而会比一个喜欢用层层叠叠阴谋诡计的小人更加可怕——越是复杂的阴谋,破解的办法往往就越多,越是单纯而直接的,反而更加难以被破解——因为没有任何能够取巧的办法。

那位白先生的剑法高绝,但他的人却又无疑是值得任何人敬佩的,明明有强大的武力,却不以之为所欲为,甚至明明对无花怀有一种任何男人都难免会有的心思……我也是男人,自然了解这种心思有多么的难以压抑,压抑起来也绝对不会好受——自从决心接受他的感情的那一刻起,有时无花的一举一动,也都让我开始不好受起来。可那位白先生却还是选择了克制自己,而不是依仗武力……只是,随着我同无花的接触多起来,在我身边却突然发生了一些我原本所绝对没有想到的变化。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楚留香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向来都是同“风流”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的。我也的确一直都知道,自己一向都很受一些女孩子的欢迎。虽然骄傲自负并不太好,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对这种事向来总难免是会有些自我陶醉的。但是不论我如何喜欢自我陶醉,也都开始觉得,在最近这段时间,对我感兴趣的女孩子似乎忽然变得太多了些。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即便这些女孩子中,不但有温柔娇弱,风一吹就禁不住要往我怀里倒的,还有娇憨活泼,总是“无意”中给我惹来麻烦的,甚至还有喜欢每走三步路,就一定要想法子踩我一脚的……毕竟,偶尔给自己的心上人添点小麻烦,想法子让他头疼一下,这本也是女孩子的可爱之处,但是女人一多,有些事就不可能是秘密,而且……女人好像天生就是会吃醋的,哪怕她原本是个再聪明温柔的女孩子也一样。于是,原本那些被用各种只有女人才知道的法子拦下来的女孩子开始出现在我身边,缠着我,然后追问无花、小胡、原随云,还有一点红和老姬这几人中我最欣赏哪个。

虽然对面的女孩子个个娇颜如花,双瞳翦水,看上去更是一张笑靥纯真无邪,但是直觉告诉我,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过,朋友中更欣赏哪个,这倒也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不论是无花的风雅隽秀,还是小胡的热情重义,一点红的坚忍忠诚,还有老姬的冷静缜密,这些本就都是常人所不可多得的优点,也都向来是为我所欣赏的,甚至就连原随云的深沉决断,也是值得任何人欣赏赞叹的。

不过,即便全天下绝大多数的女孩子都喜欢我,这世上也总难免还是会有一些女孩子对我存在着偏见的……果然,我只如实答了一句都很欣赏,就见对面的笑容忽然变得很神秘,很有些意味深长——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其中有几双眼睛在看向我时,目光中忽然多了几分……鄙夷?

自小到大,我还从没被女孩子用这种眼神瞧过,即便是不喜欢我的,往往也并不会讨厌我——理解与真诚,很多时候都比英俊的脸蛋更加的有用。可这一次,也不知为何,我表现的越是真诚,对面瞧过来的眼神似乎就越发的不善……好在我很早就明白了一个真理,女人天生就是不讲理的,所以我并没有再多解释什么——一个男人若想同女人讲道理,那男人必定是个呆子。

只是想来想去,一个人若不能欣赏对方身上的优点,自然也就不可能和那人成为朋友,而小胡、老姬,还有一点红的人品自然都无可指摘,那么……想必她们是对我赞赏无花和原随云两人有所不满?……女孩子们自然大都是崇拜正义勇敢的英雄的,但是我本以为,像无花和原随云这样风度翩翩,又才华横溢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也应该是最能得到女孩子的喜欢的,毕竟……残酷本身也是一种奇异的魅力。

想不到……到最后我也只能叹了口气——想不到现在的女孩子,倒似乎一个个正义感都强烈的很……

相比较我遇上的这些善良勇敢而又充满强烈正义感的女孩子,因为爱上了原随云而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的金灵芝,倒让本该被武林中人人敬仰的金太夫人的家教顿时有些黯然失色。

不知道是不是我一直不开口让她们误会了什么,对面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诡异,然后,终于有个看上去胆子大些的女孩子站了出来:“楚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无花?”她直勾勾的盯着我,好像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当中,美丽的脸上一片潮红,眼睛发着光……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石观音。而见我一直犹豫着不开口,她又上前一步,满脸兴奋的红晕让我头一次忍不住想要后退,她不但眼睛发着光,甚至激动的声音都在微微的发颤了:“其实我很乐意帮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我忽然不想退了。

那女孩子眨眨眼睛,好像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潮红退了些,表情也迅速的严肃了起来:“无花的父亲既然是……东瀛人,想要抱得美人归,其实,楚大哥我觉得你可以从……东瀛的……嗯,传统文化下手。”

东瀛的传统文化?我忍不住想起了那些在樱花树下,弹着三弦琴,唱着古老的情歌的人们,那种生活的确美好的让人向往,但我的表情却也忍不住有些古怪了起来——虽然无花向来妙解音律,但是我总有种感觉,若我当真跑到他的窗外去弹三弦琴唱情歌,下场大概绝不会太好。不过这倒让我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这些女孩子的渐渐出现,似乎是从我认得了无花开始的?

眉头一跳,我忽然有了一个奇特的想法——虽然我一向都不是个君子,脸皮也一向都厚的很,但是却也从没有自我陶醉到认为全天下的女孩子都应该喜欢我。更何况,这些突然冒出来,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女孩子来历成谜,行事作风却偏偏又都大胆的实在不像是中原的女孩子……虽然我过去也遇到过好几个很大胆也很特别的女孩子,但是像这种女孩子仍然是少数,而这一次却一下子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偏偏又都对东瀛了解颇多——即便习武的江湖女子并不同于普通人家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只怕也很少会有女孩子想要去打听远隔重洋的东瀛的情况?

而再想到那位白先生那种久居上位之人的气度……于是,我忍不住试探了几句。果然,正如我预料的那样,我稍稍表示了一下对东瀛的好奇,她们就立刻争相向我介绍起东瀛来,只不过,她们的每一句话中似乎都仿佛在对东瀛人有意无意的诋毁……据我所知,东瀛与中原之间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冲突仇恨,普通人更是恐怕连听都未必听说过远隔重洋的东瀛,那么……

那位白先生是否是东瀛之人目前尚只是猜测,但无花的身上流着东瀛的血统这一点却是不争的事实。可以想见,若是我当真由此对无花产生恶感而疏远了他,最大的得利者会是谁?而且,即便我看穿了这件事,也忍不住告诉了无花,但若那位白先生当真是东瀛人……任何人都不会相信,那些女孩子话里对东瀛的那种诋毁会是出自一个东瀛人的授意,无花也必定会认为是我在刻意污蔑他——即便无花相信我的为人,但嫉妒本就是可以让一个人做出任何事的,不是么?

可即便看透了这一点,我还是不能不在意——比如,她们说,东瀛人一向风流好色,丝毫也不以忠贞为意,即便婚后通奸也视之理所当然,而且东瀛的贵族们也向来都有收貌美的幼童做养子,待其长大后作为娈.童的传统……我实在难以想象,如那位白先生一般风采气度的人物,会做出这种事来,但是我刚一忍不住露出一丝诧异怀疑的表情,那些女孩子就立刻告诉我,在东瀛,曾经有一位被称作光华公子的俊美如谪仙的皇族子弟,他的妻子就是他从九岁起看中收养的,两人之间相差了至少十几岁,而且,即便如此,成亲后,那人也依然是风流如旧……

我实在不想相信他就是那些女孩子说的故事中的那个风流无度,薄情寡义的男子,但是我偏偏能看得出,那些女孩子说的并不是假话,而且……一个会在我刚刚与无花相识之时,就能够深谋远虑到先一步埋下伏笔的人,又岂会让那些女孩子对我说些完全不相干的话?更何况,以故事中那人的所作所为,若非确是他本人,只怕即便是原随云,也不会愿意拿来影射自己。但到了此刻,我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些女孩子的一面之辞——似白先生这等人物,若当真如那些女孩子所说,未免太让人叹息了。

似乎我的忽然停下让那位白先生也很惊讶——他好像很少碰到如我这般,明明在被他追杀还敢于当面相对的人……这一切仿佛都在预示着他那不为人知的过去。容貌英俊,气质高贵,剑法超卓……我看得出,这位白先生过去必定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一言九鼎,生杀予夺——不止是剑法高明,只怕权势也大得很。而这样一个人会远离东瀛……能让一个手握大权的人,能让像白先生这样的人都不惜放弃巨大的权势而避到中原来,必定是因为发生了某种极其可怕的变故。……果然,尽可能的隔开他与无花是正确的。

而且,一个手握大权的人想要得到女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绝不会太难,但是想来如这位白先生一样骄傲的,却必定不会有过太多女人,而且他看上去也绝不像是会将感情看的太重的人——他轻轻抚摸着手中剑锋时的表情,就好像在抚摸着情人身体的一部分——一个男人若是已对手中的剑露出那样的眼神,那么,不管什么样子的女人,想必都已不能再令他动容了。

对无花来说——反倒是那种懂情,经历过情,那种千帆过尽终不改的才更加适合他。

即使看着对面的人已经将手按到了剑柄上,我也并没有多么紧张——白先生当然是一个可怕的人,但是若你知道了一个人的弱点,那么无论这个人有多么可怕,都绝对不会太难对付的:“阁下一定会后悔的,因为,”对面的杀气意料之中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但是我感觉得到,空气中原本渐趋紧绷的气氛在一瞬间顿了一下:“……活人是永远也比不过死人的。”

白先生沉默了一会,然后我就感觉到,杀气忽然之间消失了:“你待如何?”

“在下只想问几个问题,”我问的非常直接,因为我看得出,像白先生这样的人,必定不会说谎——他骄傲的已经不屑于谎言了:“敢问阁下究竟来自何处?”

果然。“海外……”我注意到,他忽然顿了顿:“一座岛上。”

海外的一座岛上……我的心沉了下去:“那阁下可知道最近忽然出现在我身边的那些女孩子的来历?”

白先生略顿了一下,但仍然沉声道:“知道。”

那些女孩子果然是他派来的……如此深谋远虑,但我实在无法想象像白先生这样的人物,竟真的会对一个年纪远小于他的少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阁下对他难道竟真是一见钟情不成?”

白先生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原本……是为了皇权。”

我终于忍不住想要苦笑了——若说海外的一座岛,还有可能同东瀛无关的话,那么会事涉皇权的,纵观远近海岛,也只有东瀛会与皇权有关了……即便是被视为心腹大患的史天王,在朝廷的眼中,其实也不过是个流寇罢了。

不过这么一来,我之前推测不全之处也有了答案——那位天枫十四郎前辈即便失去了爱妻,一心求死,但作为一个武功高强的剑客,他追求的本该是强大的武功才对,而少林和丐帮所代表的,当然不会是无人能敌的武功……即便想要托孤,无论怎么看,对一个毕生都在追求武道的更高境界,就连自己的死都要死在决斗中的剑客来说,当时的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前辈都显然要比少林和丐帮两派的掌门更加合适。

而若说是为了寻找石观音……那位天枫十四郎前辈与石观音夫妻一场,该不会不明白,以石观音的手段,若是想同儿子相认,自然会找上门来,若是不想,他那时也已经不在,无花和南宫灵两人即便强行认回生母,也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了,更何况,即便身后并没有少林和丐帮这两大门派,两个武功高强绝顶的儿子,石观音只怕也同样不会放弃,而且,在武林中,无人能敌的武功,很多时候本身就已经代表了强大的势力。

更不必说,他也不该认为将自己的儿子交给少林、丐帮两大门派的掌门养大就一定能继任掌门之位——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人人都有,而且他又如何能保证自己的儿子将来一定能够超出众人,力压群雄登上这两大门派的掌门之位?毕竟,虎父犬子永远要比青出于蓝的可能性来的更加的大,而且,少林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丐帮更是天下第一大帮,人才济济,就算石观音武功高强,手段诡秘也未必能够如愿,除非他们的身后存在着某个强大的势力在支持……

这么一来,那位天枫十四郎前辈的选择就很耐人寻味了——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势力会比武功更加的重要?

我原本还想不通的问题,今天却从白先生这里得到了答案——为了皇权!

也只有在战争中,个人的武力才会不如势力来的更有价值,也只有争权夺利惯了的皇族,才会更加的重视权势,甚至石观音之所以会同这位白先生相识,说不定亦并非偶然——据我所知,即便是在东瀛,女子也不太可能离家随意走动,而深爱石观音以至于失去了妻子不惜求死的那位天枫十四郎前辈,在有了娇妻爱儿后只怕也不会再冒险四处挑战,而像白先生这样身处高位的人,行动更不太可能会多么自由。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石观音究竟是如何得以认识白先生的?除非……那位天枫十四郎前辈原本就同白先生相识!

而且,以那位天枫十四郎前辈不惜千里迢迢跨海来到中原寻妻的决心,以他能够挑战少林和丐帮两大掌门的武功来看,无论如何才只一两年未得石观音音讯便求死,他绝望放弃的也实在太早了些——毕竟,一个人的武功强弱往往是同他的心志坚韧程度是成正比的,除非,他已经明白,他的妻子爱上的,是一个他所绝不能反抗的人,比如,他所效忠的君主……

或许这也正应了那些女孩子的话——在东瀛,上位者们都习惯将部下的儿子收为养子,然后……我忽然想起了那个端坐于小舟上,在月下含笑拨弦的少年僧人——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自己的命运的?那么骄傲的妙僧,那么清高无尘的无花,想必是宁死也不愿被这种人沾自己一根指头的,但是却直到今日还好端端的活着,还在与白先生虚与委蛇……是了,他还有个弟弟——即使是在身份被揭破的那一刻,他仍然不顾一切的将南宫灵救走……我忍不住苦笑,或许我真的太过自我陶醉了,在无花的心目中,最重要的,其实是他的弟弟……

想到这里,我看向白先生的目光也不禁多了几分同情之意——即便无花的悲剧俱是他一手造成,但是到了此刻,我也难免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心,叹息了一声:“阁下爱无花吗?”

白先生:“……”

……他竟然在迟疑?我也是男人,自然看得出,白先生如今的犹豫迟疑,绝不是说不出口,而是他根本就不能确定,自己爱的是不是无花!

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这个看上去真真正正情深似海的正人君子,难道骨子里竟真的是个风流滥情的伪君子?

良久,白先生才道:“是。”

但是我却已忍不住声音完全冷了下来:“那不知阁下是何时发觉自己对无花的感情的?”

白先生沉默了一下:“……从我决心放弃皇权起。”

放弃皇权……据说那位天枫十四郎前辈带着无花来中原时,无花才七岁左右,而石观音跟着他一同来中原只怕还要更早,也就是说……他竟那时就已经对无花!

原本,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任何人想要阻止像白先生这样的高手,都必须要有这种觉悟,但是,我现在忽然不想死了,一点都不想,只要活着,我还能做很多事,也只有活着,我才能阻止这个悲剧,阻止无花落入白先生的手中!即使,无花真正爱的,可能是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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