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新帝登基,为了不冲撞登基大典的良辰吉日,问斩一事在钦天监的建议下推后,再定。
祁国良登基后,因为之前的事,朝中的大臣换了一批,京官降职的降职,外派的外派,能够留下来的也真正是可用之人,是对于祁国良的皇位稳固甚是有帮助的那些人。
而对于四大家族中仅剩的百里家和慕容家,祁国良的态度表现的很明显,不重用却也不冷落,一时之间两家的处境让其他官员摸不着头脑,到底是该接近还是保持距离,说不准,但有前车之鉴,大家也都做到了谨言慎行。
新帝登基后,大部分都没有改变,人是如此,事也如此。因是先帝尚在,永平年号将继续沿用,祁国良没有异议,祁景天在时的一切制度依旧沿用……
慕容兴国还是识趣的辞了官,祁国良应允后又赏赐了大批的金银财宝,虽然从功勋堂除了名,但是祁国良依然封慕容兴国为安国公,这一称号给足了慕容家颜面,他自己也知道,兵部一事后,祁景天就开始对慕容家有所冷落,到如今,已是万幸了,慕容家上上下下能够平安的看到明天的日出,这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但是百里庆之却依旧不死心,消停了几天后,听说要给新帝充实后宫,于是拼死也想将百里盛文送入后宫,不为别的,好巩固自己的地位和百里家的荣宠。
但是这个消息在百里盛文看来,无异于晴天霹雳。
“爹,我不去,我不进宫。”
“文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等的那个人命都快没了。”
“不,女儿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人了,爹,女儿求您了,我不要进宫。”
“不行,你必须进宫,我们百里家只能靠你了。”
百里庆之不顾百里盛文的哀求,执意要送她进宫,顾问筠劝说百里庆之也无法让他改变想法,却听到了百里盛文上吊自尽的消息,“老爷,夫人,小姐,她,她上吊了!”婢女慌慌张张的来报,吓得夫妻二人赶忙往过赶,因为被发现的及时,并没有什么大碍,顾问筠心疼女儿,再次请求百里庆之:“老爷,您就别让文儿进宫了。”
“你懂什么,如今改朝换代,我百里家得以延续,如今文儿入宫为妃正是大好时机。”
“可是,可是,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百里庆之冷哼一声,没有再多的关心,丢下一句话:“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这事由不得你。”
被救下来的百里盛文虚弱的躺在床上,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
百里庆之把百里盛文身边伺候的人都换了一遍,让他们严加看管,确保送入后宫之前,人是完好无损的。
自那以后,百里盛文每日都是呆呆的坐在床边,饭也不吃,妄想以这种形式与百里庆之对抗,那又能怎样,百里庆之命厨房一天候着,饭菜凉了就换,门口轮流值守,嬷嬷丫鬟不停的看着,就怕她出一丁点的意外。
深秋,夜晚格外的凉,百里盛文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屋内没有点蜡烛,嬷嬷丫鬟们只在外间看着,无力抗争的局面就这样一天天的维持着……
外间的丫鬟嬷嬷们见她没有什么动静,便退了出去,空荡荡的屋子里,格外的凄凉孤独。
“盛文姑娘,盛文姑娘……”听到有人叫自己,百里盛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没有理会,声音再次响起:“盛文姑娘,盛文姑娘,是我。”那声音比先前高了一点点,这下百里盛文才确信,不是幻觉,确实是有人在叫自己,她赶紧坐起身来,看向外间打盹的嬷嬷丫鬟,确定她们没有听到,穿鞋下床后朝着声音处走去,这时一边的窗户轻轻打开,露出一张脸,是熟悉的南絮,大明宫一事后,两人一直都没有见过。
“南絮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南絮示意她探出头,百里盛文看过去,门口看守他的人歪歪扭扭的躺倒一片,久违的露出了笑容,“你放心,他们就是晕过去了,一会儿就醒了。”
“嗯,你来有什么事儿呢?”南絮看到她似有光的眼神,知道她一定想听关于那人的消息,于是说到:“今天,今天慕容公子去看他了。”南徐的目光躲躲闪闪,又忍不住想知道百里盛文此刻的表情,不然她该如何回复那人……
百里盛文听到“他”,心里隐隐痛了一下,依旧很坚强的问南絮:“他怎样了?”
“挺好的,皇上并没有给他用刑,很好……”南絮轻描淡写的说了过去,眼神坚定,百里盛文心中明白,也确信事实如此没有继续追问,她低下了头,再抬起时,眼里布满了泪水,“父亲让我进宫,南絮姑娘,我该怎么办?”
月色如水打在两人身上,寂静的院内,两人的身影是那么的单薄。
南絮红了眼眶,拉着她的手说:“万俟公子说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他好好的,可是,可是他让我离开他,我如何能做到?”百里盛文的泪水让南絮也感到了阵阵心痛,她又问:“南絮姑娘,你可有办法,能让我见见他吗?”
“盛文姑娘,宰相一家不日便将问斩,况且,况且,他被关在地牢,那地方,还是不见得好,你以后的日子还长,该断的就断了吧!”南絮说完,迅速躲开了百里盛文的目光,但还是被她温柔的拽着,那双不放松的手,正是她最后的坚强。
“南絮姑娘,怎会轻易的断,不会的,我现在出不去,你帮我想想办法,可好?”百里盛文央求着南絮,连日来因为绝食而瘦的突兀的大眼睛,满含期待的看着南絮,南絮转过头去,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说:“我试试吧。”
“好,我等你消息。”这句话,南絮知道,只要他还活着,她就有无限的希望,可是,要怎样做,才能不让她失望……
“你回去吧,好好休息,好好吃饭,这样才能漂漂亮亮的去见他。”说着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慢慢的放开,有期待,也有不舍。
“我知道了。”南絮从外面关上了窗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百里府,百里盛文的周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寂静,她继续驻足窗边,想着自己见到他的样子,开始想见了面都要和他说些什么,想着想着,思绪不禁飘回到了两人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而身处地牢的万俟睿,虽然没有穿囚衣,头发也有些许的凌乱,挺拔的身姿和高冷的气质难掩他富家公子的身份,更何况,曾经他可是最有权势的宰相之子,京都府最受重视的左副使。
微弱的月光透过牢房仅有的窗户洒在地面上,万俟睿开始回想和大家在少阳度过的每一天,和她相会的每一次,心动的每一天……
慕容府。
深秋以至,残夏的酷热也消失殆尽,慕容府一如往常,下人干活的干活的,树叶没落完的继续飘落。慕容敬轩守在万俟静跟前已经好几天了,胡子长长了好多也没有时间打理,只因万俟静伤心至极已经昏迷了好多天了。
“敬轩,静儿今天如何?”
面对慕容老夫人的问话,慕容敬轩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榻上的万俟静,脸色苍白无血色,嘴唇更是如此,面容安静,好似要这样一直睡下去的。“哥,徐大夫来了,他有办法。”慕容敬朗的一席话瞬间点燃了慕容敬轩的希望,他猛地站起来,望向门外走进的徐修涵,“徐大夫,求求你了…救救静儿吧!”
“左侍郎大人,你放心,我定会救得夫人。”慕容敬朗拉住了慕容敬轩,给徐修涵腾出了腾出了治病的地方,只见他把了好一阵脉,才对旁边的两名婢女说:“你俩帮我把夫人翻一下身,我要施针。”
“我来,我来。”慕容敬轩冲上前去,抱起万俟静,按照徐修涵的要求翻了过来,慕容敬朗和老夫人等都一并退了出去,慕容敬轩轻轻解开万俟静的衣衫,只留下一层薄薄的里衣,徐修涵一针一针的施了下去,等待片刻后,万俟静终于有了反应,徐修涵示意慕容敬轩扶起万俟静,再次行针,突然万俟静一口鲜血喷出,却仍然没有睁眼,慕容敬轩看着徐修涵,徐修涵示意她别着急,随后又吩咐婢女将熬好的药浸染擦布,嘱咐慕容敬轩给她擦拭身体,反复进行了三次才作罢,但是万俟静依然没有醒。
“徐大夫,这是……”
“左侍郎大人,不要着急,夫人快醒了,她的心事太重了,以至于不愿意接受现实,我们要给她机会,现在你可在她床前和她多说说话,说说你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我想她今晚之前一定能醒过来。”
“好,我这就去。”
婢女带着徐修涵走出了后院,前厅处,慕容敬朗在等着他,“敬朗。”
“我嫂子如何了?”
“今晚之前就能醒过来。”
“好,多谢了。”
“别说那些客套话了,有一事还得你去做。”
“什么?”
“顾淮的情况不太好,他一直想去救左副使大人,现在每天在我那儿,很不好,刘副使也很担心,但是公务繁忙,只能你去劝劝他吧!”
“好,一会儿嫂子醒了,我便随你走一趟。”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了,身边的茶水换了一杯又一杯,喝茶的人却没了心思。
“二少爷,二少爷,大少夫人醒了。”
“走徐兄,我们去看看。”二人飞快的走向后院,一进屋就看到刚睁开眼的万俟静,被慕容敬轩牢牢的抱着,万俟静轻轻拍着她,有气无力的说着什么,徐修涵见状也是赶忙说:“左侍郎大人先不要激动,夫人刚醒,还需要静静的调理才能恢复如初。”慕容敬轩听话的放下了她,徐修涵探上脉,这次却又有了新的发现,眉头紧皱,缓缓说道:“夫人应该是有喜了。”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由担心转为了高兴,久违的笑容在众人脸上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