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想跟师兄说这个呢。”
实习师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
“我们刚刚缝完之后小娜脸色有些不太好，像是不舒服的样子，另一个师姐先陪她下去了。”
“怎么个不舒服？”
张一森眉头微皱，“需不需要我去看一看？你们要是身体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班上不上的没有身体重要，千万不要因为想着不好请假就忍着。”
“没有没有！”
实习师妹连忙摆手，“小娜一直是有点晕血的，刚刚应该是在那边呆的太久了，而且师姐看着她呢，现在好像已经好多了。”
“晕血还当外科医生吗？”张一森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
实习师妹眨了眨眼，“其实我跟小娜都是学内科的，她本来想去内科诊室的，但是教秘说内科的人太多了，就让她过来了......”
“行吧。”
张一森很想接着吐槽其实学内科也是会见血的，但想了想没说出口。
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闹钟，已经过了十二点，“那这样吧，既然她俩都下去了，那就后半夜再上来好了。
你们俩就上前半夜，一个跟着我，一个去找你们那个师兄，让他带一下。今晚病人有点多，你俩也得上手。”
话音刚落，张一森手底下额头破了个大坑的小男孩就毫无征兆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快快快按住他！”
张一森赶紧指挥小孩的家长按住，“小朋友乖一点，我这才刚开始消毒呢，现在这个消毒水是不疼的呀！”
然而小男孩的哭嚎声却更加凄惨了，在处置室里回荡起来，震得人脑壳嗡嗡的响。
“师妹！你去那边那个柜子上看看，咱们的贴纸还有没有！快快快哄哄小孩，你们女生最会哄小孩了！”
......
前半夜在兵荒马乱中度过。
直到凌晨四点，准备上下夜班换班的时间，才堪堪闲了下来。
张一森揉着太阳穴，计算着今天的接诊情况。
来的病人其实不多，也就七八个的样子。
难就难在来的全都是磕着碰着见了血的小孩子。
成年人至少能沟通，能跟他说有点疼你忍忍。
小孩子哪会听医生说什么啊，一躺到那操作台上根本没碰到他呢就开始嚎了，嚎的那叫一个凄惨，挣扎得那叫一个惨烈。
很多小孩家长都是到了操作室里才知道自家孩子的力气到底能有多大。
这么七八个小孩子处理下来，张一森觉得自己现在太阳穴突突的，脑壳嗡嗡的。
两只新来的师妹哪见过这种场面，一人趴在一张电脑前，已经呈现了歇逼状态。
经验丰富的师弟倒是机灵，第一时间找了张无菌铺巾铺在了给患者做检查的治疗床上，直接躺了上去，不过三分钟的功夫，就有沉重的鼾声响起。
“嗯？已经四点了啊。”
张一森看了看表，眉头微皱。
作为主班，他自己是会整夜都待在岗位上的。但是让实习生们整夜整夜的熬就太残忍了，所以实习生是上下夜班。
“那两个师妹怎么还没上来？”
“来了来了！”
身后的门突然被拧开，两只师妹带着脸上的睡痕走了进来，“师兄，我们来接班了。”
张一森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在治疗床上打着鼾的师弟却突然跳了起来，“师妹！你们终于来了！我们等你们等的好苦啊！咦？”
他凑到了两只师妹跟前，突然咦了一声。
“小娜，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脸色也很白的样子。”
师弟仔细观察着被他成为“小娜”的师妹的脸色，“你该不会是晕血晕到了现在吧？
这不行啊师妹！你作为一个医生，哪怕是内科的，也总是要见血的，天天这样怎么能行？”
“没。”
脸色苍白黑眼圈高悬的小娜师妹有些没力气的摆了摆手，“晕血那个我休息了一会就好了，黑眼圈比较重可能是因为没有睡好。”
“哦？为啥没睡好啊？说来听听？”
师弟没话找话的想要跟小娜聊天，但小娜师妹却没有继续理会他的意思。
她顿了顿，神情有些犹豫，突然朝着张一森走了两步。
“师兄，我，我想向您问个问题。”
张一森的脸色稍微有些严肃，轻轻的点了点头，“你问。”
“就是......”
小娜师妹的脸色更加的白了，人也有些晃荡，她咬了咬唇，“就是，师兄您在急诊科待了那么久，有没有，嗯......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张一森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师弟第一时间接上了小娜师妹的话。
“师妹你这是缝了个尸体然后被吓得不敢睡觉了吗？
诶呀！我跟你说，这种活我以前经常干，没什么事的，哪有什么鬼啊怪啊的，你这纯粹是鬼故事听多了自己吓自己！”
“不，不是。”
小娜师妹的嘴唇有些颤抖，“我，我刚刚睡觉的时候，真的一直感觉有个人，他脸很青，就在我床头站着！”
师弟一脸不相信，“那是你做噩梦了吧！”
“不！他真的在那里站着！”
小娜师妹的情绪有些激动，有些求助的看向了张一森，“师兄，你，你们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次，张一森还是没能插上话。
旁边的师弟再次主动凑了上来。
“师妹，我教你一招！
这种鬼，你就扇他！大嘴巴子扇他！好家伙什么玩意，咱们累死累活的救他，还好心的帮他缝伤口，怎么就恩将仇报呢？”
或许是师弟的态度终于感染了小娜师妹，她的脸上稍微多了一丝丝红润，但嘴唇依旧颤抖，“可，可他是个鬼啊！”
“是个鬼又怎么样！是鬼也不能耍流氓啊！”
师弟一脸我给你撑腰的表情，“大半夜的，一个男鬼站在姑娘床头想干啥？我教你，你就大嘴巴扇死他！你不敢扇，我帮你扇他！”
眼看着诊室就要变成泡妞现场，沉默许久的张一森终于开口了。
“那什么，趁着现在没病人，让护士们来给诊室开个紫外线消个毒吧。
已经四点了，我看大家都累了，师弟，用你手机给大家点个宵夜吧，老规矩我报销。
然后紫外线消毒这半小时，你们就在楼下的休息室呆着好了。
快快快，动起来，你们都下去。”
张一森三言两语的把师弟师妹们打发走，自己留在了急诊外科诊室里，却并没有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打开紫外线消毒。
他默默的走到了诊室后门旁边，平静的看向前方。
那里，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正安静的杵着。
“说吧，你为什么要跟着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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