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道成仙 第十八章 水火斗

嘶——

水与火相撞，一瞬间蒸腾出的水雾弥漫山谷，热浪扑面而来。

李平安不自觉地将眼睛眯了起来。灼热的雾气挂在眼睫上冷凝成水珠。待他用衣袖擦去面上的水后，就发现长钦真人已然纵身跃了下去。

山间的火光猛然大盛，李平安扶着洞窟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

长钦真人足尖点着剑柄，剑尖向下的焚火剑剧烈颤动着，发出清越的凤鸣，那剑身上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而后从火焰中，生出了巨大的烈焰凤凰！

像是迫切要破壳而出的鸟一般，火凤挣扎着，嘶叫着，伸展出来的翅膀抖动着，李平安几乎可以看到那颤动的火焰羽翼！

那水龙盘踞在下方，见势不妙，召出大量的水，试图阻止凤凰的诞生。行知真人渡劫的劫云此刻反倒成了他的用具，一吸一吐之间，天地相连接，无不是水的世界！

水龙的长须在水中拂动着，金色的瞳孔亮起，水的领域中，他拥有绝对的权威！

雷劫停了下来。深黑的乌云在天上翻涌着。

天劫丢失了他要渡劫的目标！

李行知依旧盘坐在那六十四瓣金莲之上，眉目紧闭，如瀑黑发在水中漂浮着，像一团飘摇欲散的烟。

金莲在水中缓慢地流转开合，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一般。

然而情况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水龙以水的形式，禁锢住了这片小范围的灵气运转。

它想通过这种形式，中断长钦真人的火凤成形，同时也卡住了李行知的突破进程。

李行知运转着体内储存的真气，仔细再仔细，节约再节约地以最低功耗维持着突破进程。

他不能参与到水火之争中，一旦他中止，那么这一次的突破就将以失败告终。他只能寄希望于长钦真人能够在真气消耗结束之前打破灵气的禁锢。

“呵呵，你以为借了龙的皮相，就真能成为龙了么。你这点小把戏，在别人面前尚可。”

长钦真人也同样被禁锢在水里，水流扑涌着想将他卷进来，然而他周身三十尺内形成了一片真空，凡是踏进这片范围的水都被烈焰一瞬间炙烤蒸发！

他已然看出水龙的狐假虎威，这水龙与自己的火凤一般，都只是思维投影罢了。可他召出的火凤，真身就被囚禁在足下的焚火剑里！

“但我也是金丹期修士！”

“在谁面前故弄玄虚！”

这个看起来与凡人无异的干瘦小老头体内忽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更为精纯爆裂的火从他身上涌出来了，凝成凤凰的轮廓。随着他手向下一指，便涌入脚下的剑中。

他召出了剑心来喂这只凤凰剑灵！只为加速凤凰的孵化！

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遮天蔽日的羽翼张开了。

羽翼划过之处，天上水与地下水的链接被斩断了。瓢泼的雨幕下，灵气重又涌动起来。

水龙愤怒地嘶吼，与火凤缠斗起来，劫雷重新劈下。

对于扰乱过程的水龙与火凤，附加的劫雷将在李行知的突破结束后接踵而至。长钦真人踩着剑悬在李行知身边，环视四周，他要找出水龙的真身所在！

水火相争，场面蔚为壮观。然而李平安却没有观摩的心思。

水龙锁住天地，之后的斗争就已然不是他这个境界能看到了的。

被山谷中光芒拉长的影子遥遥坠在他身后，他忽然有些喘不上气。有什么莫名的东西牢牢卡住他的脖子慢慢缩紧，脚下站立的土地忽地成为沼泽，正在拖着他陷入脚下！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有另一个突兀出现的影子正掐着他的影子。

李平安下意识用手去抓自己的脖子，想要把卡住自己脖子的东西扯开，然而什么都没有，他这么一抓，反而抓伤了自己的脖颈，留下几道抓痕。

他的脸憋的通红，手慌忙乱抓的样子很是滑稽，如果不是他已经沉下去半个小腿，在别人看来简直像是鬼附身。

他此刻手无寸铁，只有召出剑心，才能应对这诡谲的情形，然而经过一天的战斗，他疲惫不堪，不说召出剑心了，就是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忽然影子松开了手，藏进了阴影中。

李平安跪在地上咳嗽着，他脚下依旧是坚实的土地，刚刚的一切恍如短暂的梦境，然而又是真实发生了的。他往身后看去，洞穴依旧是洞穴，影子依旧是影子。他毕竟只有炼气期的修为，无法察觉到融合期的存在。

“真狼狈啊。李师弟。”

李平安抬头，见到来人站在洞穴前，挡住大半洞外的光亮。

来人穿着黑色的斗篷，面上系着个黑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封住李平安的丹田与四肢，揪着李平安的衣领，将他提起来，若有所思。

“怎么要你命的人，不止我一个？”

——

火凤与水龙的战斗即将到达尾声，火凤的一只利爪扣进水龙的鳞甲，水龙扭动着，嘶吼着，挣扎着。但无济于事。火凤的另一只利爪死死扣住水龙的头部，迫使水龙抬起头。锐利的喙刺穿水龙的咽喉。

水龙忽然瓦解了，潮水般退去，回到山涧中，回到镜湖里，回到飘摇的雨幕中。

长钦真人忽然意识到不对，他想对面怎么从头至尾只有一个水龙投影存在？真身始终不现身？投影被击溃，可是大伤元气的事情。那未知的金丹竟然宁肯大伤元气，也不愿再使出其他手段。

就像是……调虎离山！

他盘算着整个战斗过程，忽然想起那封锁灵气的水幕，心下一惊。飞速回到洞穴之中。

李平安已经不见了。

而带走李平安的那人表情看不真切，此刻悬在百米高空，下方是一面镜湖。他揪着李平安的衣领子，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永别了。”

从百米高空中以这样的仰躺方式入水，水面就如同铁一般坚硬。毫无反抗能力的李平安受了内伤，咳出鲜血。水面上溅起白色的水花，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而后恢复平静。

下沉，再下沉。

水压压得李平安头痛欲裂。

氧气即将消耗殆尽时，李平安陷入恍惚。

他仰躺着看向水面，见到光在水中浮动着。

他想，还没到底吗？

这个湖……有这么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