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座 第五十第章

最后王磊还是接下了这本残卷，这是雪老为他挑选的，想必也是很是适合他的。

“这本残卷其实很适合你，可惜残缺，以后若是遇到了更适合你的，换了便是，只是换习功法有许多要求，小心且是。”雪老郑重的将它交给王磊。

“师傅，这功法可是凝练空躯之后才可修行”王磊问道，前面师傅说过，没有凝练空躯便感受不到，也吸收不到灵气，可现在自己还未凝练空躯，怎的就将功法交给他了。

雪老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雪白飞鹰飞到了房间，雪老顿时如被雷击，他将飞鹰脚上绑的东西拿下，那是一封信，将之展开，信里的字映入眼帘，雪老身形踉跄起来，他强吸一口气，稳住身体，

“嗯，世事无常，你且早些做好准备。去吧。”雪老淡淡说道，王磊看不出此刻雪老的表情，只觉得雪老无端真成了一个无助的老人，信上是什么，有什么会让雪老有如此大的波动，王磊猜到了一点，也变得悲戚起来，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猜到了么”

“”

“你大师兄他去了。”说完，雪老便再也忍不住，瘫坐在椅子上，嚎哭着，颤抖着，快要哭的魂都要离去，王磊也在嚎哭着，他走到雪老的身边，拍打着哽咽得快上不来气的师傅。

“你大师兄是好样的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死得其所”

“只是，虎儿，你怎么先为师而去呢为师还盼着有人给为师扫墓，还盼着有个孩子能叫为师师祖，你怎么，怎么能先为师而去呢”

“师傅师傅节哀。”王磊在一旁劝道，可是，自己也是哭得太狠，却是没能完整说出来，他缓了片刻，“师傅，徒儿想，大师兄在路上也不愿看到师傅这般伤心的。”

“不想让为师伤心，那他为什么要死，少胳膊少腿为师都愿意，可为什么偏偏要死”雪老激动的说着，半晌之后心情才缓缓平和下来，闭目深吸，“小石头，你且先走，为师想一个人静静。”

“师傅”

“你先出去吧。”雪老一声哀叹。

“是，徒儿先离去了，师傅节哀。”

王磊离了房间，身后，房间里是狂涌。

自这日后，雪老在没有露出过笑容，整个人犹如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继续教导着王磊，王磊也努力的学习，纵使理论上能理解很多，但是没有进行过实际的修习，王磊还是有些抓瞎。

时间在流逝，距得到大师兄死讯的那天已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这一日，寒峰来了几位客人，山下还有大批的侍卫。

来者共有四人，两男两女并齐上了山，得到消息的雪老居然是出门迎接。

来访者是雪安公主，雪洺公主两对夫妇，雪安公主手上还抱着什么，用华贵的袄布包着，仔细一看，是个一两个月大小的孩子。

“雪安、雪洺、雪里扈、姚勇，你们几个怎么来了，稀客。”雪老太久没有笑过，都是快不知道该怎么笑，扯动几下嘴角，权当是笑了笑。

“雷爷爷，”四人齐齐行了礼，在他们行礼之后，王磊便也向他们行礼。

“这位便是小石头吧，”雪洺上前摸了摸王磊的脑袋，轻叹一声，“香儿可是在我们面前说过你好多次，说是要来找你玩，可惜，再没有机会了。”

“”王磊无言，他不认识眼前的人，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此番你们前来有何事”雪老准备将几人引到厅里，路上问道。

“此番，我们来是为与雷爷爷告别的。”雪安说道。

“”雪老整个人僵直了，“告别，什么意思”

“萨斯圣亚帝国已经攻到了内境，我们生为王族，便得守护家园，身先士卒，此番前来，便是最后一别。”雪里扈说道。

雪原蛮族，在萨斯圣亚帝国发起进攻时，便集结了大量战力去往前线，如今前线已破，后方稀薄，让他们一冲千里，不过，每一处部落的陷落，都会将寒潭毁掉，致使冰封千里，也是大大拖延了他们的步伐，可是，他们依旧是来了。

“”雪老无言以对，只能沉默下来。

“雷爷爷，这是我的女儿，她叫雪寒，安儿便将她托付给您了。”雪安小心翼翼地将雪寒递给雪老，有些恍惚的样子，痴痴的看着雪寒，“寒儿，莫要怪娘亲心狠，只是，娘亲真的不能再呆在你身边。”

说完，轻轻地王雪寒脸上一亲，雪寒被这一亲惊醒，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什么，大哭起来，雪安顿时手足无措，雪老吸了口气，轻轻往雪寒脸上一吹，便使她再度熟睡过去。

“雷爷爷，就此别过。”雪安慢慢后退，看着雪寒的目光满是不舍。

“连茶都不喝一杯就走吗”雪老颤抖的说道。

“是我们失礼了，”雪洺吸了吸鼻子，抿着嘴巴，四人重新聚起。“那，请雷爷爷为我们倒上一杯茶吧。”

“好。”雪老将雪寒递给王磊，自己将众人迎了进去，亲自取上一掌茶叶，亲自为他们斟茶。

“雷爷爷这里的茶依旧是这个味道。”姚勇抿了一口，说道。

“若是喜欢，便将我这茶叶全都带上。”雪老苦涩的说道。

“”众人却是齐齐摇头，再不声语，默默喝完一杯茶，放下茶杯，四人一齐走到雪老面前，身体缓缓跪下叩首。

“今日一别，便是阴阳两隔，您可莫要怨我们先您一步而去”

“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雪老圆瞪着眼睛，看着身前的四人，身体颤抖，想要挽留，却是没有挽留的借口。“呼安儿刚刚生育，扈儿你可要好些照顾，洺儿身体脾性不好，勇儿你可要担待一点”

“雷爷爷”四人悲哭，“孩儿不孝，以后不能再侍奉您了”

“去吧，再不走我可要将你们留下了。”雪老再不看他们，昂起脑袋，张着嘴巴，一口一口深吸着，四人抹着眼泪，慢慢离去。

“爷爷您可是我们蛮族未来的最后一道屏障，您可要好好照顾自己”雪洺回首，吸着鼻子，带着哭腔说着。

雪安在离去前走到王磊身边，仔细端详着王磊抱着的雪寒，手指拂过她的脸庞，再次亲了亲，然后再往王磊头上亲了下，“小石头，雪寒就交给你了，可要好好照顾她”她随后想到了什么，“若是未来你厌了这孩子，还请你将她送往一处平凡人家，若是弃了她，我也不怪你”

“好好活着，只是苦了你，你是最不容易的。”最后，雪安朝着王磊笑了笑，狠狠抱住了王磊，“莫要怨恨香儿，不过是命罢了，若是有一天，你见着了香儿，记得跟她说，我们很想她”

“爷爷，就此别过”四人终究是离开了，雪老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师傅”王磊上前用身体抵住了雪老，没让他摔下椅子。

“磊儿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他们都要先我一步啊，我心好痛啊好痛啊”雪老大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捶得咚咚作响，终于是一口血液喷了出来，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雪老愈加消沉，他怔怔的看着远方，远方是一道道耸立冰峰，每一座冰峰下便是一个部落。

是夜，雪老喝得酩酊大醉，怔怔地看着王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无端无声流下泪来，他手拿着酒瓶，走到峰顶，大哭大笑，最终只有一句绕在口头，“天不怜，雪原冰封，人不再，世间鬼蜮，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然后，雪老突然笑了，“既然天要亡我，那吾等便逆天啊，杀他个痛快，杀他个屁滚尿流。”

接着，雪老唱起了歌，“赳赳雪蛮，遇敌且战，磨刀锃铁，刃指前方，战强愈强，红染风霜，血不冰寒，死不退战。弱日方升，不及雪潭，冰寒万里，唯吾雄壮，英魂不屈，战意不熄，赳赳雪蛮，壮吾雪原”

“哈哈哈哈”雪老大声悲笑，笑声哭声，苦涩苍凉。

王磊在远处守着，雪老太过压抑，他需要宣泄，没有什么比大醉一场更来的畅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