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遣 第章六十九章 回家

作者:夜须弥 分类:玄幻奇幻 更新时间:2022-06-04 16:33:29

半空中的少年,望着那熊熊的炽焰,轻叹了一声,不知道是在怜悯这失足千年的伤怀者,还是在哀叹惋惜这冥冥中的宿命。又或者,只是在自怜自叹罢了……

那杀神已经伴随阵阵笑声被炽焰完全吞噬,而那熊熊的炽焰又重新汇聚在了空中,化为一只火鸟朝着半空的南宫云冲了过去,那耀眼的火光,竟然将这整个昏暗的剑冢大殿也辉映得明亮起来。

众人见火鸟将那无敌不死的杀神焚化掉,居然朝着唐云冲了过去,还以为又起惊变,忍不住惊呼出来。却只见那火鸟绕着唐云飞旋两周,轻轻停驻在了少年平伸出的手臂上,浑身炽热的火焰竟然不灼一丝衣襟。在黎火的包围中,那火鸟的形状看不清明,依稀分辨出那本体是一只长尾顶冠的鸟雀,比一只鸡也大不了多少。

唐云任火鸟在自己右臂上轻啄示好,也伸出左手去轻抚它那修长的脖颈,毫不担心被那炽热的火焰沾身。远远望去,那火鸟一边享受着少年的轻抚,一边愉悦的发出清亮的啼叫声,倒是一副颇为温情的画面。

“你却是不恨我么,还是涅盘之后,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罢了,我现在终究还要借你的神威救她呢。”话音刚落,少年和火鸟一起瞬移到了众人之中,这段距离早已超过了数十丈,根本不是平时的唐云所能做到的。

周围的几人见他这突然一现身,都本能的退让开去,就连辅子明和郭童也是惊退了几步,直直的望着这正中央的一鸟一人,不知道是在害怕那火鸟身上炙热的火焰,还是在害怕这变得有些不可捉摸的唐师兄。

唐云看他们这般敏感惊恐的样子,也只是淡淡一笑,不作解释,径直走到了冰璃的身旁。坐在地上的怜心却是直直的盯着唐云手臂上的火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一刻,唐云只是这般凝视着那白衣少女的面容,他那凝如深潭的眼眸中,闪现着清明的如水光华,是怜惜,是歉然,还是无怨无悔的决然?

“直到此刻,我竟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要救她么……若是没有我,她又何需任何人来救。若是没有我,她只会永远都开心恬静的生活在那里,让那份绝美铭刻在亿万年的岁月中。”他轻轻的对着那火鸟呢喃着,从手中凝化出一颗寂灭黑球,小心的俯身跪下,将黑球浮在少女的身躯之上。

很快,一丝丝淡淡的黑色怨气从冰璃的体内溢出,仿佛被吸引一般朝着那颗寂灭黑球涌去,最后又经过黑球传递到了唐云的身上。

众人都定睛看着这里的异象,只见唐云咬紧牙关,任黑气滔滔不绝的传递到了自己的体内,似乎正在艰难的忍受那被怨气缠身的痛楚。眼看冰璃身上的怨气全部被寂灭黑球引导传递到了自己身上,他微微一点头,那手臂上的火鸟仰头清啼一声,突然炽焰焚身,用那白炽的烈焰将他全身都包围了进去。

辅子明在一旁看着,只能摇摇头对郭童叹道:“要说这**的玩命行为,绝对不像我们那唐师兄的作为。可若是为了冰璃姑娘就舍身不顾么,正是我们那蠢蛋师兄最喜欢干的事情了。这小子看着有些古怪,但应该就是南宫师兄没错。”

不一会儿,那炽焰的范围逐渐缩减,最后又全部收纳回了火鸟的身上,而唐云浑身萦绕的黑色怨气也全部被那炽焰净化成了虚无。唐云见冰璃那微皱的眉头逐渐平复,终于放下心来,暗自叹道:“你又何苦来受这些委屈苦楚,那怨灵蝎的怨气积攒千年不曾消逝,又怎么会是现在的你所能承受的。”

他想着也是苦笑一番,伸出手本想要轻抚少女那沉静的面颊,最后只是轻轻的刮了一下那玲珑如玉的俏鼻,又转过头来,对着怜心说道:“跟着妖族一起胡闹这么久,也真是为难你了。你可是真的准备好了么?”

怜心一直幽幽的盯着那火鸟,听了唐云的话,只是蓦然失神的点点头,似乎稍稍明白点什么,又不是完全明白的样子。

唐云瞧着这呆愣的红发女孩,哑然失笑道:“在下倒是何德何能啊,居然招惹了你们这些傻女孩!”他转头对着手臂上的火鸟笑着说:“看来你我终须一别,只是这一别,又不知道是多久了。你若得九变归复神尊本源,找回了那些记忆,那时候再来找我算账吧。去吧!”

那火鸟清啼一声,展翅飞离了唐云的手臂,在空中盘旋飞翔,摆动的长尾洒落片片光华。火鸟突然对着黑暗中远远吐出一道炙热的火焰,就转头向下冲来。

而怜心也是一直目光不离那火鸟,此刻她直直的站起身来,仰头看那火鸟飞旋落下,嘴中轻轻的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毫不犹豫的挺身迎了上去。

就在所有人的关注之下,那火鸟在空中拖出一道靓丽的华光,直直的冲入了怜心的胸间,消逝不见。怜心睁大了眼睛,两只血红的双瞳突然猛的一闪,便乏力的向后倒了下去。红发女孩被唐云轻轻托在了怀中,温柔的放置在了冰璃身旁,这一对佳人,倒是宛如姐妹一般相依相偎的沉睡着。

路灵在一旁看着,其实早就想要冲上去向唐云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不知怎么的,看着少年那熟悉的面庞和身影,却又感到了一丝陌生和别扭。她只能愣愣的站在那里,樱唇嚅嗫,终究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暗叹:你又算他的什么人,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的闲事。

唐云最后凝望一眼地上的两位少女,再站起身扫视一下周围的诸人,对着两位师弟轻轻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这次也算是拖累你们了。”

郭童和辅子明听了这话,都有些讶异。这唐云与他俩人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更胜兄弟,何曾与他们这么客气的说过话。就算是偶尔这般客气起来,不是有什么阴谋就是在开玩笑,哪里会像这般肃然。两人不禁在心中暗叹:这师兄到底怎么了,莫非是龙末的那一闷棍留下的潜疾爆发了?

唐云忍不住再回首望了冰璃一眼,只在心中轻叹一声,那沉静如水的眼眸中竟然浮起一丝不舍和凄然,可他终究还是转过了头,直直的走了开去,再也不敢往后看一眼。那决然的样子,竟仿佛是害怕自己若是回头看一眼,就再也割舍不下了一般。

唐云径直走到凌紫枫的面前,从手中凝出一颗白色的光球,一脸微笑的看着这跌坐在地上的仙子美人。他面上那本来温和无邪的微笑,看在凌紫枫眼中简直就是别有意味的奸笑,只把少女惊吓得一脸的紧张和警惕,若不是腿上有伤,她只怕立刻便起身逃了开去,甚至还要边逃边回身射出一道道青芒呢。

凌紫枫双目圆睁,只见唐云手托那团白色光球越走越近,她用手撑地慢慢的朝后挪动着,怯怯的问:“你…你不是唐云,你…你想对本姑娘干什么?”

唐云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在下当然是唐云,你若是不愿相信,那在下也无可奈何。说起来你这女人心志坚定非常,聪明灵慧更是远超常人,只是终究还是太多疑了些。”说完他随手一抛,那光球便在凌紫枫的娇呼声中,飘入了她那染血的残破裙衫中消逝不见。

凌紫枫腿上受那杀神的骨矛穿刺,再加上她自己强行拔出骨矛,将创处伤得更加厉害。这么长时间的失血,加上刚才那两次勉强凝箭,若是换作平常少女,就算是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也早就疼晕了过去。她咬牙坚持到此刻,实在是暗自忍受了莫大的苦楚。谁知这白芒一旦融入那创处,竟然产生了生肌活血的神妙功效。她只觉得小腿上的创处一阵麻痒,本想轻撩起裙衫去查看创处。可是看着眼前那少年,面色贻羞间,还是很快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冲动。

凌紫枫觉得这白芒不但神速的治疗着小腿上的创处,就连自己的精神活力也是稍微助长了一些,她抬头望向眼前微笑的少年,眼神中有些惊诧,甚至还暗藏了一丝丝的嫉妒。只因为以她的疗伤神术,要治好这样的重创也要花费好些时间和灵力。可是这白芒到底是哪个门派的疗伤仙诀,竟有如此神效,只怕是燃枫岛的那位医仙妹妹也要甘拜下风呢。

少女凝神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暗道:凌云阁的唐云么,你除了这天机传承者的身份之外,到底还藏了多少惊世骇俗的隐秘?本姑娘日后绝对要从你身上一点点的挖得干干净净。若是日后让本姑娘在天机阁中撞见了你,哼哼!

若是平时的唐云,被这仙子一般的妙人凝神盯着,只怕早就是面红耳赤的躲开了,可是现在唐云却是淡然笑着,毫不遮掩的欣赏着眼前佳人的绝代风华,只觉得那本来倔强的凌仙子,在此番受伤之后,倒是多了一份惹人怜惜的娇弱之美。

唐云突然眼中闪过一道异芒,长呼了一口气,对着眼前的少女郑重说道:“在下既然助凌仙子治疗好了创伤,在此便将此间的诸位同伴,还有在下自己都交付给仙子照看了。想来就算这剑冢中还留了什么鬼物,也绝对不是凌仙子的对手吧。”

凌紫枫听着这些托付的话,觉得有些古怪,冷声问道:“你这般神威惊人,就连那杀神也轻松的打趴下了,何必来求本仙……姑娘照看。”她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微微的失落:仙子么,就我这般凄惨无力的样子,那里还算得上一个仙子,倒是全让你看了笑话。

唐云摇摇头,突然眼中又是异芒一闪:“仙子,在下还……还有一件事。”

凌紫枫恍然间喃喃问道:“又有什么事?”她抬起头来,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实在有些古怪。

唐云一脸苦笑:“那事情就是,对不住仙子了。”话音刚落,他眼中异芒又一闪,浑身踉跄了一下,那沉静的眼眸中变得如波涛翻涌一般,纷繁乱杂,神芒混沌。

将众人从死地救出生天,把那杀神打得灰飞烟灭的唐云,就在众人的眼前,直愣愣的向前扑倒在了凌紫枫的怀中,非常干脆直接的晕了过去。

凌紫枫看着少年软瘫的倒在自己怀中,那一头散乱的长发刺得自己浑身麻痒,而那少年埋在自己胸……胸间的头,呼出一口口燥热的吐息,仿佛直直的透过了那薄薄的衣襟,在自己胸间流淌,只惹得自己芳心乱跳。

这是夕沐谷的凌云仙子平生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些不知所措了。

过了片刻,剑冢大殿之中,众人都已离去,那空气中的血气早已被那火鸟的炽焰净化得干干净净,就连那些血池枯骨也是净扫一空。在这阴沉黑暗的大殿之中,本来静寂如斯,突然响起一阵翅膀扑扇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高处飞了过去。而那暗沉的大殿上空,轻轻的飘落下来一个东西,恍然是一根羽毛,一根被烧得焦黑的落羽。

阴沉的大殿之中,一个声音冷冷骂道:“好个没良心的东西,不去烧你那混蛋主人的屁股,居然用黎火来烧本尊,也不想想是谁布下这么完美的局才将你唤醒过来。蠢货,就算是神尊,还是一个愚忠的蠢货!本尊的羽毛一根要长三万年,你这混蛋火鸡早晚要赔给本尊,本尊定要你的毛,蠢蛋火鸡!”

众人看到那出口时,明明欣喜若狂,却已经累得没有精力来欢呼雀跃了。

此处已不再是最开始的那个剑冢入口了,而是凌紫枫带领众人在剑冢中寻出的另一条密道出口。这凌云仙子倒是不负唐云所托,一路上镇定自若的凭着超凡的记忆力和冷静的判断力,破除各种机关,陷阱,才终于找到了这一道石门。

最后她又是找昏迷不醒的唐云和怜心各“借”了一点血,准备将这扇沉重的石门开启。

凌紫枫从展秋白等人那里听来了这开门的古怪办法,心中有些惊疑不定。她不时地偷偷打量着唐云和那个红发女孩,只觉得这次剑冢之行实在有些古怪,只怕有些隐秘跟这两个人脱不了关系,日后倒是要向唐云好好“讨教”一番。

陆灵一路上眼见这凌紫枫的实力和手段,心中也是暗暗佩服,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凌紫枫与那杀神的决死之战,可是只看她后来勉力发出的那两道青芒,只怕也是自己远远不及的。

说起来,陆灵平日里在紫云阁中受尽恩宠,一直自以为这天璃宫的年轻一代中,自己当仁不让的独占鳌头。可是这凌紫枫应该比自己大不了两三岁,这份淡定从容,机智冷静的风范却是让自己望尘莫及的。

而且就连那唐小子在昏迷前,也是将所有人都托付给了她。若是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如这凌云仙子一般值得信赖,那唐小子可是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么……

少女想到这里,偷偷瞧着郭童背上楚楚可怜的白衣少女,又是一阵摇头叹道:不会的,终究不会的,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他心中早已装满了那个少女的倩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吧。

若是我回到了紫云阁,便将他忘记了吧,忘记了就好了,再也不要记得他这个混蛋小子了。

就在陆灵心事重重之时,阵法已经被唐云和怜心的血破除,那道石门应声缓缓地开启,露出一道天光来。这道陌生而让人怀念的天光,不但照亮了这暗黑的台阶,似乎也暖暖的照到了每个人的心中。在这荒村中不过短短的惊魂一夜,却漫长得如同隔世一般,直到此刻才终于算是逃出生天。

众人纷纷走出了那剑冢的出口,每个人都是连回望一眼都不愿意。凌紫枫回手一道青芒射出,将那道失去阵法防护的石门击碎,巨大的山石纷纷崩落下来,将那出口密密的埋住了。

天空中有朦胧的细雨落下,点点洒落在面上,只觉得清爽自然,仿佛连这周遭的空气也是清新了许多,展秋白只觉得自己大难不死,竟然难得的珍惜起这平淡滋味来,心中只道:以后不管阁主再怎么施展万般手段,我可是坚决不肯下山了,就一直待在天上宫中,安享那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人间,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展秋白正在思索自己回山之后的打算,一个幽明阁的师弟突然扑到了泥地上,仰天捶胸大哭起来。众人本以为他是在伤怀剑冢中不幸丧命的同门,可是一听他边哭边念叨出来的话,都有些汗颜了。展秋白若不是还背着怜心,只怕早就冲上去将这个不肖师弟灭口了。

“苍天啊,感谢你再给我伍彦一次机会,呜呜……我这番死里逃生,明白了以前的自己实在是不懂这短暂生命的真义,只知道终日在几位师姐妹之间周旋。日后我一定要放开胸怀,善待天下间的所有仙子美人,一个也不会轻易放过的,我绝对不会辜负这来之不易的生命的!呜呜……”

虽然有这位幽明阁的情痴败类在这里煞风景,但是每一个走出这剑冢的人,都只觉得心中一片欣然开朗,就连这蒙蒙细雨,也变成了一种享受。这种享受的感觉,在那个叫伍彦的混蛋被幽明阁的众人给围着暴打一顿之后,变得更加畅快惬意了。

那剑冢中的杀神已经魂飞魄散,连神念都被黎火化为了虚无,所以这剑冢之外的荒村倒是再也看不到那无数的鬼物。就连那些围绕荒村的古怪白雾,应该也是随之一起散去了吧。

雨水纷纷落在地上,将那些血水污物冲刷得干干净净,只是那土地砂石还是渗透着红红的颜色,仍然提醒着幸存者发生在昨夜里的惨烈嗜杀。幽明阁的弟子见状纷纷取出法器,在周遭行鬼道通灵之法,尽量将此处残留的凶戾鬼气驱散开去。

凌紫枫却是愣愣的看着荒村中那一道道焦黑的深深壕沟,心道莫非这就是唐云昨夜突破群鬼包围所用的术法,那入眼的凄惨场景,只让她亲身体会到那术法的恐怖威力。这一刻,凌紫枫竟是对这凌云阁的无名小子,有了一些犹豫不决。

凌紫枫心中快速的思辨:若是自己将来与唐云为敌,恐怕也要耗费不少心力,幸好此人重情,他那些同伴倒是个可利用的弱点。不过那郭童虽然运用不熟,应该已经算是个天机传承者了。而那个红发女孩,有那来历不明的火鸟附身在她体内,想来也是难以对付。至于那白衣少女么,凌紫枫又回想起在那剑冢中,脑海中响起的警告声。这唐云周围的众人,除了那个书呆子一般的辅子明只会用点古怪阵法,竟然人人都是深浅莫测么。

凌紫枫将这些线索因素汇集在脑海中,综合考量了一番,还是觉得应该与这小子暂时保持“合作”,这唐云虽然看似精明,其实对实力或者地位都没有全心投入的兴趣,所以暂时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可是,刚才在剑冢中与杀神最后对决的那小子,真的就是唐云么?若那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和真正实力,那自己还有什么胜算?

自己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稳立于不败之地,可是为什么一旦涉及到这唐云小子,竟然是毫无着力之处呢?这小子到底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能从天机阁中换来如此神威?

唐云,无论你最后是死在本姑娘手中,还是为本姑娘所用。从那以后,本姑娘面前的所有对手,都将毫无悬念的的灰飞烟灭!

就在凌紫枫做下决定的时候,突然灵觉一动,仰头警惕的望向远方,只见那灰暗的乌云中一道惊芒划破长空,飞梭一般的穿出浮云朝这里飞来。

她心中警觉起来,来人的修为实在是深不可测,不知是敌是友。自己小腿上的创伤虽然已经被南宫云完全治愈,可是虚耗的灵力只剩下七七八八,此刻仓促与这人开战,只怕是毫无胜算。

只见天空中的那道惊芒飞速落下,最后优雅的画出一个圆弧,减缓了速度停滞在半空中,正是一把飞剑。一位风骨清奇的紫衣华服道人驾驭着飞剑,玉树临风的立在半空。

陆灵远远的望见,突然欣喜地冲了上去。

那道人从飞剑上落下,将飞剑收纳召回了体内,一脸笑意的稳稳的立在那里,看那面容神采、身姿气概,俨然正是紫云阁的阁主——陆恪。

陆恪看见自己的女儿安然无恙的朝自己奔来,也是放下心来。这次他将宝贝女儿“扔”给了那唐小子,其实是对唐云的“保护力”报以了无比的信赖。谁知后来家中夫人知道了剑冢的事情,竟然是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自己这个堂堂阁主耐不住夫人的摧残,也只能亲自下山接回这个宝贝女儿了。

只是在辅子明背上昏迷不醒的唐云,若是知道这陆恪如此高看自己,就连那杀神所在的剑冢,也敢把自己的傻女儿扔进去,真不知道是该作何感想。

陆灵越跑越快,任那漫天的细雨沾了衣襟,湿了秀发。她一看到父亲,私逃下山以来所受的诸般委屈都喷薄而出。平时在唐云的面前,她还要死撑着面子尊严,这时候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只想扑到父亲怀里大哭一场。

一旁的龙凌飞看着阁主驾临,也不立刻上前去迎接,只让陆灵先上去尽情撒娇一番。

凌紫枫冷笑一声,略微放松了戒备,仍是小心警惕的打量这天璃宫的阁主,暗暗估量着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

哼,天璃宫的阁主么?终有一天,本姑娘要成为比你们天璃宫主更强的存在,与那上古的神魔比肩,将这天下苍生的宿命都紧握在手中。到那时,本姑娘才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绝代仙子!

只是不知怎么的,这一刹那,凌紫枫的心念中却闪过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只让她有些憋闷烦扰。仙子么,我凌紫枫真的当得起这仙子之名么?

在那蒙蒙细雨中,陆恪张开了臂膀,只等那少女哭着奔向自己宽阔温暖的怀抱。所有人都只觉得这是一副颇为温馨感人的场面,在这劫后余生的时刻,更是让人欣慰快意。

谁知,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荒村。众人惊异的看去,只见那本来飘飘若仙的紫云阁主,突然抱紧了自己的左腿,跳着大声喊痛,想来是被陆灵冲上去毫不客气的狠狠踹了一脚。谁都想不到,这实力超然的路恪,居然遭了自己宝贝女儿的毒手。

只见陆灵又扑了上去,挥起拳头敲打着他的胸口,一边哭喊道:“坏爹爹,混蛋爹爹,呜……人家差点就死了……你现在才来救人家。人家好怕,真的好怕,那么多的鬼物怪物……呜呜”

陆灵恪任由女儿敲打着自己的胸口,怜爱的看着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眼中一片愧然。无论那唐云多么可信可靠,自己的女儿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呀,唉,我这当老爹的倒是狠心……

陆灵敲打够了,也是直接扑到了爹爹怀中哭起来,细语哽咽着:“人家要回家,人家再也不要下山了,要将那混蛋小子忘掉,永远的忘掉!呜呜……”

陆恪听了,身躯猛地一震,只得轻轻将女儿抱在怀中,轻抚她那微微抽动起伏的脊背,轻声安慰道:“忘了吧,忘了也好……”心中却是暗叹:这个傻女儿,哪里有那么好忘,若是这般好忘记,这世间哪里来这么多悲苦烦恼?

凌紫枫远远地看着这父女重逢的场景,心中莫名的有些烦忧,别过头去凝望那阴云密布的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思:哼,好一对温情融融的父女。只是不知道这天下间的女儿,可都是能有幸如她一般幸福,受尽父母的恩宠和呵护?

在父亲怀抱中的陆灵虽然是小女孩家的心性,可是也是好面子的。随着哭声渐止,她又推开了陆恪,不好意思的站到一旁,除了那红肿的眼睛遮掩不住,似乎再也不想在旁人面前露出半点怯弱。她回转螓首,远远望着辅子明背上那沉睡着的唐云,心中不知道怎么的有些不舍。犹豫再三之后,她还是直直的朝着辅子明跑了过来。

眼见这娇蛮少女刚刚修理过老爹,又朝着自己跑来,辅子明被吓得有些畏缩了,心中紧张万分。

“闭上!”陆灵跑到辅子明面前,眼睛还略微有些红肿,她抬起手指着辅子明轻声喝道。

辅子明听了不解,愣愣的问道:“闭什么?”

少女一脸羞怒,又是一声呵斥:“闭上你的耳朵,还有眼睛!”

辅子明听得呆若木鸡,只觉得哭笑不得,于是只能摇头晃脑的娓娓说道:“陆姑娘莫非是…想和师兄说些贴心话?在下窃以为,只要我辅子明秉持君子之道,绝对保证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我辅子明可以对天发誓,以人格保证。慕容姑娘请相信,我辅子明在谨守秘密这方面的经验,那可是相当的丰富!”

陆灵仿佛被看破了心事一般,嚅嗫道:“什么贴……贴心话呢,你这小子休要胡说,本姑娘只是有些……话要对他交待,你还不快给我闭上!”

周围的人远远地听到,都是窃笑不已,就连陆恪远远的用神术探听到这些对话,也是对自己这个傻女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见辅子明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少主莫要太欺负人了,眼睛可以闭,耳朵可怎么闭?!”

陆灵一愣,只听得身后的幽明阁弟子和郭童等人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只觉得惊怒交集,手中已是一道紫电划出。辅子明只听见一阵惊雷炸响,耳中轰隆混响,什么都听不到了,倒算是真的“把耳朵闭上了”。

陆灵怯怯的绕到他的身后,对着那犹在酣睡的唐云靠了上去,踮起脚尖在少年耳边低声喃喃:“唐云小子,不管你是真睡还是假睡,本姑娘可要回紫云阁去了。你可莫要随随便便死掉了,要知道,这天下间能取你性命的只有本少主陆灵……”

她又嚅嗫着嘴唇,悄悄地耳语着:“这辈子,本姑娘若是……若是忘了你,也就罢了。若是人家忘不了你这个混蛋小子,就只盼来生与你……到时候,人家可不管你有什么白衣黄衣的好女孩,本姑娘就是喜欢你了!”说完这倾情的话儿,少女本来已是面红如霞,可她最终还是鼓起所有的勇气,在唐云那脸颊上轻轻一吻,留下了一丝淡淡的吻痕。

那吻痕逐渐消隐散去,不知道是沉浸到了少年的心里,还是已经被这细雨冲刷而去了。

陆灵缓缓退步,只觉得越是远离那少年,越是心中凄苦,凝神看着那恬淡的睡脸,仿佛他仍在得意的朝自己坏笑。少女终于顿顿脚,转头向慕容恪跑去了。

一点点泪光悄悄洒落,混在那清清细雨中,缥缈无迹,再也看不分明。

龙凌飞见时机已到,也向诸人拱手道别,再认真看了唐云一眼,便提着银枪,向陆灵追了上去,那英挺坚实的背影,就在细雨蒙蒙中远去了。

若再次相见,你我当再也不同往昔。

但是这一番同游的夙缘,此生当铭记于心,终不会忘却……

凌紫枫见那三人远远的破空而去,遁入了浮云中,自己的灵觉却是毫不放松,仍然警觉的探听着周围,心中只是冷笑:本姑娘倒要看看你们还打算藏多久?

“夕沐谷弟子,恭迎大师姐!”一群女子突然凭空幻化出了虚影,都是半跪在地上,那方位竟是将凌紫枫团团围在了中央。

凌紫枫暗叹:终于还是来了么,好个恭迎大师姐!若是师父在这里,你们也会这般将她团团围住以示恭迎么?

她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此地诸事已了,那些被困的师妹应该还在那山丘之前,你们自去接应回谷吧,紫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就在这时,一个师妹突然起身站了起来,那眼眸中尽是不佞的挑衅目光,对着凌紫枫漠然质问道:“我等早已将那些师姐妹接应回来,可是独独萧芳敏不在其中,敢问大师姐可是知道她的下落么!”

凌紫枫冷眼看着这位比自己还要大三岁的“师妹”,顿时露出一副悲情面容,凄然道:“鞠玉师妹,萧师妹昨夜在鬼物环伺中惨遭不幸,可惜紫枫尽了全力也只能护得其它师妹安全,没有余力去……”那惨痛愧疚的神态,倒是真让人觉得这凌云仙子对于师妹的不幸遇难,也是好生伤怀。

鞠玉眼中一片怀疑,怪声怪气的哼了一声::“哼,凌师姐说得好生轻巧,以凌云仙子的神力,若能护得所有人周全,偏偏护不得萧芳敏一人么?!“

凌紫枫心中冷笑道:你们派个如此无能的人来监视我,若是不借那些鬼物将她趁机除了去,我可是颇有些不自在呢。心中这般想着,她嘴上也是毫不示弱的反驳道:“啊啦,人家也是好生为难呢,在这剑冢中九死一生才逃出来,敢问鞠玉师妹可是要怪罪紫枫保护不力么?不如回山去向师父诉苦吧……”

鞠玉听了眼中厉芒一闪,怒气冲冲的喝道:“凌紫枫!你……”

旁边跪着的一位年长一些的女弟子突然起身拦住了鞠玉,向凌紫枫歉然道:“鞠玉与萧芳敏自小情同姐妹,此刻悲伤难以自已,无意冲撞了大师姐,还请大师姐莫要怪罪。”

凌紫枫悠然一笑:“无妨,无妨,人家也是好生伤心呢。说来日后若是再次遇险,定要优先守护好鞠玉师妹的安全,不然只怕又有哪位情同姐妹的师妹要来向紫枫讨罪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冷冷的盯向鞠玉的双目,只把她看得心中一片寒意冷然。

话音一落,好几个半跪的女弟子眼中都是厉芒一闪,浑身的灵力忍不住微微波动了一下。这波动几乎微不可查,可终究还是被凌紫枫的超凡灵觉捕捉到了,她暗暗将这些人记在心中,也是颇为心惊:对方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凌紫枫面色不变,心中轻叹:不知道在这些“师妹”们的虎视眈眈下,自己只靠天机传承者的实力和身份还能抵挡多久……大师姐么,这个夕沐谷大师姐之位,自己还能占多久呢?唐云啊唐云,本姑娘终究还是要借你一臂之力才能力挽狂澜么?

辅子明在一旁冷眼旁观,他耳朵被慕容紫的惊雷给炸得轰轰隆隆,也看不明白这些夕沐谷的女人们在玩些什么游戏,只是转头对幽明阁的展秋白说道:“我们还是先回远山镇,找家客栈安顿下来吧。”

展秋白将伏在自己背上的怜心往上抬了一抬,苦笑道:“你们凌云阁的人,怎么都有些古怪?打起来一个比一个厉害,打完了又都喜欢昏睡过去,只管放心的叫别人背负……”

郭童一直小心翼翼的背着冰璃,心中倒是一片清明。他之前一直都昏睡着,给同伴们添了不少麻烦。此刻背着冰璃也觉得是将功抵过一些,所以完全没有什么牢骚和抱怨。

辅子明听到展秋白这句却是爆发了,没好气的念叨:“你有什么好说的?!你也就背了个小女孩,清香可爱,身轻体柔。我辅子明这一夜从头到尾都在背人,先背郭童,再背冰璃姑娘,最后又是这个重的要死的的师兄,我都没意见,你闹腾什么?”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有些气喘了:“话说回来,师兄平日里看起来倒是清瘦匀称,怎么背起来这么重?不管了,我们出发!”

几人正要准备离开荒村回远山镇去,刚刚走到村口,只看见三个高大的身影远远的走近,似乎是三个虬髯巨汉。

展秋白第一个颤颤巍巍的叫出声来:“侠……侠义仁三……三尊者!”

这三个巨汉俨然正是那晚在远山镇的客栈中遇到的侠义仁三尊者。那天这三个巨汉的神威在众人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展秋白更是怕得要死,实在想不通怎么刚刚出了见鬼的剑冢,又偏偏撞上了这三个凶神。

那红髯巨汉听见展秋白呼唤自己的名号,喜滋滋的对着领头的紫髯巨汉说:“大哥,我们三兄弟的威名远播,这小子被我们的侠骨柔情深深折服,也知道向我们恭谨行礼呢。”

紫髯巨汉也是轻抚着大脸上的虬髯,满意的笑着:“嗯,那鹦鹉说得没错,这正是我们三兄弟崭新的开始,日后这天下间所有的人都会被我们侠义仁三兄弟的威名和风骨所折服,都来向我们顶礼膜拜。到了那时候,我们可千万谨记不能骄傲,一定要保持低调啊!”

灰髯巨汉擂胸大笑三声:“大哥英明,我们三兄弟就是这般受人崇敬,还是保持着低调平和的心态,连我自己都有些崇拜自己了。”

辅子明看见这三个巨汉,对胆怯的展秋白不屑一顾,他心念一动,走上前朗声说:“三位尊者果然是侠义仁的完美化身、兄弟情深的最佳诠释,只叫我等心中钦佩不已。今日若是能有幸亲眼看到诸位感恩图报的善行,在下更是深切感动,日后定要向天下人传播三位尊者的美名。”

灰髯巨汉听了这么长一段话,微微有些发愣,睁大了铜铃巨眼问道:“你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红髯巨汉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停留在郭童背上的那个白衣少女身上,若有所思:“大哥,看来我们有好事做了!”

紫髯巨汉也是笑笑点头:“嗯,我们不能违背了侠义仁的美名,知恩当图报。兄弟们,背人!”

展秋白见辅子明走上前,原本还担心他激怒了这三个巨汉,可是见辅子明如此循循善诱,说服这三个尊者屈尊替他们背人,心中也是暗暗佩服辅子明的心机。

展秋白正觉得有些开心,可以把自己的负担交给这三个力大无穷的巨汉,却只见灰髯巨汉突然将辅子明和他背上的南宫云一起扛到了自己肩上,那辅子明挣扎一番,竟然被那巨汉的手臂禁锢得动弹不得。

而另外两个巨汉也是两眼放光,摩拳擦掌的向着展秋白和陆康走来。展秋白只觉得额头一颗汗珠流落,摆手婉拒道:“我就不……不用了吧,我自己走就行了。”

红髯巨汉憨厚的笑着说:“嘿嘿,不要客气,我们侠义仁三尊者,向来做好事都是做到底,你们只需要享受完了我们的报答,好好去传播我们的美名就行了。”

展秋白和郭童看着那丝毫动弹不得的辅子明,慢慢朝后退避,苦笑着说:“享……享受?真的不要了啦。”

紫髯巨汉也是憨厚笑着:“哎呀呀,你们这两个小子,怎么这么见外,要啦,要啦!”

突然之间,展秋白只觉得自己的视野都被那巨汉遮住了,然后整个身体一片颠倒,自己已经被那巨汉扛在了肩上,动弹不得。他只能在心中暗暗骂道:辅子明,你枉作聪明,自找麻烦,你们凌云阁的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蠢货啊!

天空的阴云散开,细雨渐歇,一道淡淡的彩虹在天际若隐若现。乡间窄道上,三个巨汉轻松的肩扛着六个人,爽朗的大笑着,迈开大步向前走去,身后紧紧追着一群幽明阁弟子,渐渐远去。

一个幽明阁弟子跑在道上,突然心有所感的回转身来,恍惚间看见远处有一对青年男女的背影,静静立在村口。男子身材高大壮实,身着简朴布衣,肩背一把黑鞘长剑。那女子娇小玲珑的身躯俏立在他身旁,将头斜斜倚在男子的肩头,和他一起远远的眺望着天际的淡淡彩虹。

千年烟尘,不脱藩篱,待到世事流转,繁华散尽,只盼与她携手共度片刻,无怨无悔。

真是好一副迷离朦胧的幻境……

等这名弟子揉揉眼睛,再次睁眼去看的时候,那荒村却明明是空无一人。他摇摇头笑笑,怀疑自己在这剑冢中还真是被吓出幻觉来了,又回转身朝着众人追去了。

——————

远山悠然,小镇宁和,就在这远山镇中,一家客栈的厢房里,正中的方桌上点了一只青烛。

三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围坐在方桌旁,脸都被青烛的火光映照得清冷阴森,面面相对,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诡异秘密的事情。

“然后呢?”

“然后你将那杀神打趴下了,又放出一只火鸟来将他烤熟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你把冰璃姑娘身上所缠绕的黑色怨气引到自己身上,又把那只火鸟扔到了怜心身上。”

“再再然后呢?”

“再再然后你就治好了凌紫枫的伤,就扑……扑在了她怀中。”

“再再再……”

“再什么再,师兄你到底有完没完?明明都是你自己做的混蛋事,为什么偏偏跑来问我?而且一问就是问到半夜,你不睡觉,我还想睡觉呢!”其中一个少年被追问的无可奈何,一撑桌子站起身来,愤然抱怨着。

“啊……啊!怎么了?!”一旁的另一个少年一直有些昏昏欲睡,被这声音一吓,也嗖的站了起来,惊呼着茫然四顾,恍然不觉自己的嘴角已经渗出了唾液。

“嘿嘿,可是我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呀,我记得我分明是被那杀神打趴下了呀。”另一个少年摇摇头苦笑道。

这正是唐云,辅子明,郭童三人在“秉烛夜谈”,唐云醒来之后就问这问那,从白天喋喋不休问到半夜,只把辅子明和郭童问得有些郁闷了。

唐云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烛火,突然被烫了一下,看着自己被烫伤的手指,摇摇头疑问道:“不对呀,照你说的,我先是杀人放火,轻轻松松把那杀神打成了残废。然后还跟一只火鸟玩**,最后还轻……轻薄了夕沐谷的凌紫枫。这些都不像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呀。”

“唐公子可是说得紫枫好生伤心呢,你怎么可以如此负心薄幸,明明就是你将人家……”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只见门扉打开,门外的凌紫枫已经换上了一身素雅淡装,薄衣轻纱,拉着一旁的白衣少女走了进来。

唐云一看见这凌云仙子,顿时头又有些大了,自己才刚刚醒来没多久,这凌紫枫就不请自来的杀入了客栈,非要跟自己讨个公道。他只能暗叹:公道?我怎么给你公道,难道本公子将你娶回山去,然后从此每天被天下间的男人追杀着玩?

唐云突然心念一动,向郭童问道:“你小子睡了那么久,听辅子明说你小子得了奇遇,那又是怎么一回事?”这正是书中所教的转移焦点的妙招,不着痕迹,不留把柄。

谁知凌紫枫不依不饶的说:“唐公子倒是狡猾,就想这般搪塞敷衍过去么,冰璃妹妹,你可要替姐姐做主。”

冰璃笑得很是勉强,低声怯怯的说:“公子可以做主的事情,冰璃不好多嘴。虽然冰璃相信公子的磊磊胸怀,可是公子若是真的……真的不小心欺负了女孩子,也是应该担起责任的。”说完少女将螓首别过去,倒是把自己羞得满面通红。

唐云只觉得若说陆灵是自己的灾星的话,那这凌紫枫只怕真是自己的克星,连忙打个哈哈向辅子明问道:“怜心,怜心可是醒了吗?师弟我俩不如去看看她吧。”他浑然不觉得自己转移话题的的手法哪里是不着痕迹,简直是有些牵强了。

辅子明忍无可忍,站起来朗声说:“我可受不了了,我可宁愿回那剑冢,也不愿缠绕在你们这些麻烦事情里,我要去睡觉了!”说完便要起身离去,这正是凌云阁的生存必需技巧之一:见了麻烦就溜。

郭童平时看起来有些愚笨耿直,此刻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脑筋也活络了起来,连忙站起身应和道:“师兄说得对,我也该早睡早起了。唐师兄,你……你多保重。”这小子好歹有点良心,至少担心的看了唐云一眼,只是那眼中分明是怜悯和绝望的神色。

于是两位情同兄弟的师弟连忙起身逃出了厢房,非常干脆的将大师兄唐云出卖了,留在了这里独自应对这凌云仙子的“柔情似水”和“幽怨似海”。

唐云苦笑一声,只顾站起身来将冰璃牵着坐到了方桌旁,轻声说道:“你这个傻女孩,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你才是最需要多休息的人。”

冰璃摇摇头淡然回答:“已经好……好得多了,不碍事的。”少女嘴上这般说着,却是有些事情在心中憋闷得难受,只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她正幽幽出神间,鼻子上已经被刮了一下。

南宫云肃然说:“那怨灵蝎的怨灵黑气,分明是全部缠在了我身上,怎么会传到了你身上去?那种难耐的苦楚我是受过的,你一个娇弱女子何苦去自找罪受?”

冰璃听了,却难得的没有解释,只是默默的看着少年那灼灼的目光,心中暗叹:若是此刻不能替你多担待一些,今后只怕便只有你一人去担待了……只是白衣少女那眼中一闪而逝的淡淡忧伤,却是终究没有被唐云注意到。

凌紫枫被晾在一旁看得颇不是滋味,面上却是微微一笑,自顾自的坐到了唐云的对面,也盯着他只是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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