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寻仙 八十五 半神

作者:昨夜非 分类:武侠仙侠 更新时间:2023-03-05 16:50:11

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世内大禁。

天启城秋色愈浓,寒风瑟瑟,初冬的味道已经提前到来。

南门以外,瘦林不见绿意,只有无数的桃木扎根在黄叶里,像是冬眠一般静静陷入了沉睡,清凉尽染,不复往日百花争艳的繁华,萧瑟满目,倒是把整个秋末冬初的景色渲染的十分到位。

而这里,自然是往日的大禁桃林。

在黄叶堆积的深处,有一座木屋坐落在林间,看上去破败不堪,尽显腐朽之意,本来就不高大,和着远处的那座雄伟城池相比更是显得格格不入。此处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空旷,周围没有别的建筑,只有无数的桃木静静的生长在木屋前后。林间冷风不绝,不停的在木屋旁吹过,这倒像是一种天然的打扫,把原本挂在屋檐下的尘埃尽数吹散,只留下了一些难缠的蛛网盘绕在一些偏僻的角落。

大风将远处枫林间的落叶吹响四周,更是把许多吹到了桃林里,堆积在木屋前后,险些将其埋葬。

护城河中的水仿若静止,安静的倒映着河面四周的风光,有落叶静静的停留在河面上,不漂流也不沉没,一时与河水僵持,停留在水面之上,就像是停在港边没有舵手的船舶。

已经到了晚秋十分,再过不了几天就是初冬了,天气已经早早的冷了起来,河中的鱼也都提前游到了河底,再也不愿冒出头,感受这份常人难懂的秋瑟与微寒。

南门上的城墙上,有一位身着新甲的男人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看着远处南郊。

这身盔甲很新,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铁腥味。

迄今为止,这件盔甲还未曾粘过血,未曾陪他上过战场,未曾喝过敌人的鲜血。

这是一件很漂亮的盔甲,虽然不比殊恒身上的那件森然,却也同样强大。

但是城楼上的男子并不认为它有多强大,因为在他看来,不管看上去多么强大的盔甲,只要没有饮过血,那么就不是真正的强大。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只认为殊恒的盔甲才是一件真正强大的盔甲。

因为只有那件盔甲才真正的饮过血,饮过足够多的血。

敌人的血。

不够强大不代表就不穿,因为在弱的盔甲,也要比人的皮肤坚硬。

他不是方棘,要么不穿盔甲,要么就只穿最强的盔甲,要么不学术法,即使学也只学最强大的杀招,一击必杀,不留余地。

这不是自负,因为他深刻的知道那个男子有着多么得天独厚的惊人天赋。

他的脸藏在盔甲里,表情不露,只有一双冷厉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远处南郊。

濯轩负手而行,一步步向着林间的那座小木屋走去。

秋叶堆积,覆过他的双脚,他行走在林间,踩在秋叶上,发出咯咯的声音,就像是冬天的时候,踩在厚雪上的感觉。林间很安静,于是就衬托出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很大、非常大,大如无数战马铁蹄呼啸而过的声音,就像是他记忆里想忘也永远无法忘掉的一幕,无数的铁骑在城外整装待发,那个冷傲的男子只是回头一眼,看向同他一起站在城楼上眺望的女子,然后就策马疾驰,数万铁骑远去,回忆里的声音似乎和此时相同无疑。

远处的木屋已在目中呈现,他的脚步却在回忆里越来越缓。

似乎隐隐还有几分他自己也难言的复杂情愫在心间回荡。

摇摇头,略微一叹,他很快收回心神,在他的记忆里,这间木屋就像是沉封在他心底的一个枯黄色的箱子,一直封锁在记忆里,十多年未曾打开,此时再回首,旧时岁月接踵浮现,就像是他不久前从将军府带回宫的多坛烈酒,一经下腹,心中未免怅然。

他踩过堆在屋前的落叶,用手撩开挂在门上的蛛网,小心推开木门,如履薄冰。

有凄凉的箫声在身边响起,正是那首如今还在天启城内盛传的天荒之曲,他记得,当初的那个男人非常喜欢这首曲子。

十多年前,当此间木屋的主人还在这里的时候,他未曾来过这里,如今人去楼空,故人不见,旧曲重闻,他反而来到了这里,更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阀。

桃花不开,他不为桃花而来。

落叶萧萧,他看着屋中的一些陈旧家具,心中亦是萧萧。

如萧萧落雨,如萧萧落叶。

萧索而凄凉。

不是他内心有多凄凉,反而是此处木屋在他今日走来忽然感觉到格外的凄凉。

“想不到陛下也有触景生情的时候。”

身边,有另外的声音响起,干净而沉长,似乎是带着一些嬉笑的话语,可是听上去却似乎比他还要惆怅。

原来皇帝陛下今日也不是一人到此。

他的身边有一个白衣男子,身形消瘦,白色的单衫显得异常的破旧,在他的腰间系着一把白纸折扇,他的左手上拿着一支竹箫,正在缓缓放回腰间,看样子刚才就是他吹的曲子。

这个人的身上带着一股不与尘世喧嚣的薄凉,他的面上微白,五官端正,身上的书生味道十足,但此时周遭的落叶秋风似乎全都不能落入他的眼里。

他很冷淡,冷淡到有些与世不容。

他似乎很冷淡,但是此时面上却有些微微的笑意,只是这种笑意,落在眼前的木屋里,只有哀伤。

他的眼中只有眼前的一间木屋。

他出自大禁第一学术儒城,焚书城,但他最后没有做文官,反而当了大禁朝的将军,四大将军。

皇帝陛下称他为儒将军,大禁士兵称他为儒将军,大禁百姓称他为儒将军,他叫方棘,儒将方棘,然而只有两个人只叫他方棘,而不叫他将军,这两个人不是他的父母,也不是他的恩师,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师父,他是自学成才。而这两个唯一不叫他将军的人是他一生的挚友,一个叫做燕云陌,还有一个是个女子,叫做颜羲。

他是一个将军,而且还是一个手握大权的将军,但更像一个书生,他在刚才竟然吹奏了一曲天荒,但身边的皇帝陛下似乎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身边的这个人叫做方棘。

他被称为不世天才。

曾受到燕雨赞扬,曾引动隐士出世,曾被巫坛称为半神。

但是他看上去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传神,反而寒酸之气十足,只不过相对而言他的眉间多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对于尘世喧嚣的无所谓。

濯轩转过头来看着他,多年未见,他似乎想要仔细的看看眼前这个男人在如今有何变化。

他们打开木屋看了很久,但是并没有走进去,反而反身背对着木屋在黄叶旁坐了下来。

皇帝看着他说:“十年养病,如今可算痊愈?”

方棘抬起头,随意的瞥了一眼远处的落叶和枯枝,微微摇了摇头。

濯轩眉头深锁,蹙眉问道:“怎么?”

方棘深深的看了手中的竹箫一眼,然后抬起头平静的注视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道:“心病难医!”

皇帝沉默许久,一时竟然忘了继续说话。

秋末的天很高,没有太阳,目中一片灰暗。只有枯树的枝桠扭曲的伸向天空,从下面往上看,就像是裂开的云层缝隙。

最后一批大雁掠过枝头,在天空下面向南飞去,慢慢的消失在他们双目的余光之中。

黄叶趴在脚边,在晚风中轻轻摇动,像是在风中不停颤抖的纸片。

过了很久之后,皇帝的声音才再次传出:“今日你不是将军,我也不是皇帝,老实说,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方棘低下头,目光在脚边的落叶上弥留许久,最后才悠悠的说道:“陛下说笑了,方棘不怨任何人,这一切不过都只是各自的命运。在说了,我可以不是大禁的将军,但陛下永远都是大禁神朝的皇帝。”

他抬起头静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安坐众生之巅,生杀大权在手,在陛下的眼里,怕是早已视己为唯一的掌棋人,至于棋子的命运如何,陛下实在无需自责。”

他的目光平静,静静的盯着濯轩的双眸,毫不避讳。

他的目中没有悲伤没有喜怒,只有沉寂数年的平静。

平静的如水,如洪水,如洪水般泛滥,泛滥成灾。

他的话语中尽显嘲讽,但是濯轩依然平静,同样平静,平静的出奇,比起他来也毫不多让。

在他看着濯轩的时候,濯轩也在看着他。

皇帝忽然间笑了起来,大笑,又像是嘲笑。他转瞬低头,笑声恰然而止,他看着方棘,大声说道:“原来被称为半神的男人这样看我。”

方棘说:“半神只是别人的叫法,听上去再厉害都和陛下无关,至少你从来没有那么叫过我。而且,半神半神,也只是半个神,那么还有一半是什么?人吗?而且至今为止,有谁真正见过神为何物?况且我不懂武道,在陛下眼里,怕是方棘的名字在怎么传神,也不过还是大禁朝当年的一个小卒,一个幼时经常来到天启城的顽童。”

秋风瑟瑟,濯轩看着他,缓身捡起了脚边的一片落叶。

端详不语。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如无内容,点击此处加载内容←
如若多次刷新还无法显示内容,请点反馈按钮报错!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