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 30 司马大结局

作者:古木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3-03-04 06:48:47

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木木还在调试状态中,这个是老文,坑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大家忘记它没有,擦汗,木木对不住大家,但木木想过了,木木的文不进VIP,这样更多的朋友可以看到,木木的微博是 http:///8888lm 第一九章

“那个女子,就是你喜欢的那个,我将她赐给常山的太尉了……” 皇帝明显犹豫一下,带些期期艾艾地说:“也算,算不辜负你对她心意。”

那个女子,那名字,让司马转活过来。他说的是,是沧海吗?她被刘彻赐给太尉了,此刻心中百味交杂,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已是极好极好的了。

“谢谢你。”他回答皇帝。

“……你想要我给你什么?”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现在,这个王就与他躺在一起,司马迁默默不出声。

对于他们最看轻的东西,对于司马迁是慎重的。他的目标不是现世,而是百年之后。那是他的憧憬,和唯一能在疼痛时给以他安慰的妙药。那是任何权力、钱、女人、男人都给不了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头脑很清晰,有理智。

和睡在自己床上的人的事,他也一直在努力处理好。虽然发生的事,一步步出离了计划,超出想象太多,已经发展成有点类似男女□□的事,是的,他已经觉察出来了。自己当然不是呆子。这能带给他多大的好处啊,完全可以尽情享受现世的应有尽有了;自苏文精心排练了那场好戏开始,他逃避的牵扯又开始延绵下去。

远不够清晰。远不够有理智!

远远不够啊!

皇帝想,自己为什么要像个傻瓜一样问别人要什么,他完全应该已经厌倦了那个小小的史官。令他感到焦灼的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还没有;令他不自在的是,为什么他琢磨不到那个男人的心思;令他感到生硬的是,二人特殊的关系是他从没有碰到过的。

这个专横的男人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忍受不了自己处于这种境地。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不要什么。”司马迁老老实实回答。

“你现在会怎么写我?”

“有功有过。”司马迁想想又说,“很暴戾。不是英雄。”

他翻身把他压住,好笑道:“你把我写成暴戾,不英雄?”

“你的手段与吕后的残暴相比也不为过。吕后将戚夫人砍断手足、挖去双眼、熏聋耳朵做成‘人彘’时,我只能写她‘此非人所为’。”

“我看到了,你不顾我朝的意思,把项羽放在了本纪里,与刘邦并列;还将贼寇陈胜放进世家里,那两人都是失败者,你也太高看他们。”

“可能再过一两千年,世上将完全变个样,可能会有后世人读到我写的书,我希望它在一千年两千年后可以让世人清楚看到历史人物的评价与判断。”他轻轻说,“我手上的笔不属于任何人,甚至不属于我自己。”

“谁会无聊地去想两千年后的事,及时行乐才是根本。”

“我知道。但我已经答应父亲,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要不懈地去完成它。”

“如果完不成呢?”

“我没想过会完不成。”

久久不动地,他推推压沉自己的上面的他。他没有动静,是睡着了,就是那样姿势,压着抱着,与生俱来的契合,是与生俱来的霸主。

看皇帝陛下还睡着,小官先跌跌爬爬下床,走出门,合上。

“待这么久?”

带着几分调侃的神色,卫将军赫然站在他面前,像研究一个谜团一样去望他。他凭什么能占用皇帝的龙榻这么久,他知不知道多少人梦想睡在那张床上,知不知道他是多么的幸运?难道真的是因为他,陛下才派霍去病去遥远的漠北?可是,为什么呢?完全看不出一点特别,就是个书生模样整整齐齐的人。

司马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什么身份回答,以同朝为官的身份,还是仅仅在抢占彼此的男人?他不说话,想从对方身边绕过——

陡然停住,面前横挡着卫青的手臂,“你以为只有你清高是吗?别人都心甘情愿,就你最高贵是吗?”司马迁遇见这种场合,是最尴尬的,他不知道怎样处理这样困难局面,是哭还是笑好?是讽刺挖苦对方还是自命不凡的好?“我们不必这样……”他想解释,“我们不必为他这样。”

卫青喝斥:“在他面前,你怎么敢这样放肆?”

他已经受够了!受够了这帮人又打又骂,受够了他们找各种借口和理由侮辱!真是可笑,他成了勾引皇帝的蛊惑者,他们就认定他和那个男人是多么不搭,差异多么巨大悬殊,他们就认为那是多么的不可能!

“我们是平等的。”司马迁直直说,“作为一个‘人’,我,他,你都是平等的。”

听到这样大不韪的话,卫青却也笑了,道:“你就是靠这些话迷惑陛下的吗?”“我没有迷惑他。”他直言不讳,“也不想迷惑。”

“你懂得‘迷惑’这两个字的意思吗?我相信陛下很看重你,但是‘迷惑’这两个字对于他而言,就是发疯,就是什么也保证不了。”

司马的脸变得极其苍白,他把一只冰凉的手放在额上,他镇静了一下,高高抬起头,说:“我懂。”他想走出去,不愿再听下去了。

卫青一面让开身,一面保持着不变的微笑。他要确保这个人不会动摇姐姐的位置,要保护自己的家族,要使自己的家族利益最大化,为此他不惜牺牲个人荣辱。

“如果他不是皇帝,你们可还会爱他,崇拜他?”在两人擦身而过时,司马迁这样问。

看不出卫青有任何仓促狼狈的痕迹,只见微微一笑,他说:“会,他仅仅是他就足已。”这是圆滑还是真心,真是分不清楚……司马迁觉得自己碰到这么多倒霉事,都是因为刘彻他是皇帝,如果他不是,如果他不是,现在想来,再无以前的决断,而是觉得怅然和遗憾吧,如果此生未遇见他,自己还是过着一板一眼的生活吧。那样的生活虽然不错,但还是隐隐有怅然和遗憾。

因为遇见刺客,天子受伤,北巡路程草草结束。很多人惴惴不安,这本会牵连很多人掉脑袋的事,却因为皇帝的心情不错,无人受惩罚。

北巡归来后,司马迁的小书童就经常夜半三更为大人开门。有时,也有人来,是个男的,像无意中散步走来的,来的人话很少,随从均配剑。

“大人,那是谁啊?”小书童问。

“一个朋友。”司马迁自己不是个能看眼色说话的人,所以他也不要求他的书童有那样的技能,“一个朋友而已。”

孟如尝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但还是有些担心,捧着茶给他,小孩子眼尖,就支支吾吾地说:“大人最近瘦了……”

他怔愣下,为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他问书童:“何谓道法自然?”

“是老子讲求的‘至治之极,邻国相望,鸡狗之声相闻,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至老死不相往来’。”

“天道自然,必用此为务,挽近世涂民耳目,则几无行矣。夫富贵不欲为贫贱,贫贱自至;贫贱不求为富贵,富贵自得也。”司马迁讲述他自己的观点,他不赞成原始社会的“小国寡民”和“使民”思想,他的至治理想讲求“与时迁移”。

他的思想还未成系统,只能在写书时候一点点体现出来。与那个男人的纠葛却是越馅越深,难以自拔,现在对他的温柔只是君王一时兴起,如果他又惹怒他,又会受到暴虐的对待吧!昨天,他已经向刘彻提出请求,前往巴蜀一地考察,他许诺一年即返。

“一定要去吗?”对方的目光阴沉深邃。

他点头。心中不安,怕他不准许。

“不是为了躲开我吧?”对方又问。

“当然,当然不是!”司马回答得很斩钉截铁,不管内心多么忐忑不安,他在表面上都没有表现出来,这也算是挨了多次打和轻薄后长出的一点经验。

“如果你骗了我呢?”

“任你处置。”

把他抱上马时,长安街头,杨柳依依,那人只流连地牵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久久拖着。

静待春风拂过。

一定要去吗?朕真讨厌离别,讨厌讨厌讨厌!最后,不得不放,他知道这旅程对他意义甚大。

“不要忘记我。”刘彻拉下他的头,轻轻地伏在他耳边说话。请不要忘记他。

在当时,司马迁做了选择。选择了下下策,情愿游览四方,而不陷在皇帝的禁锢。如果没有爱,可能更简单点。他不得不向帝王撒谎,他欺骗他,他离开他。

一别已是四年。

四年后,这是司马迁从巴蜀回长安以来的第一个早朝,毕竟有些忐忑。曾经,他曾坦然许诺一年即返,也曾一口饮下滴入鲜血象征誓言的烈酒,曾在长安城外第一个驿亭被那人抱上恩赐的燕赤宝马,也曾回首凝望默默祷告——却是“愿今生,再不相见。”

他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但凡皇帝的心思,又有谁能清楚知道?尤其是当朝皇帝。否则他当年也不可能从外戚从母亲从子侄斗争的漩涡中杀出血路。这样的世道就适合皇帝这样的人,是的,他够六亲不认,够狠辣,够强悍。而对于司马迁,他不敢以狠辣为标准要求自己,只求在众人堕落之时,他能不随之。

而此时。

突然。那晚,司马迁望见了——

心宿、河鼓结成一线,星陨如雨,灾将至。灾将至。

如雨的星陨中,司马迁就在空荡荡的院落里,仰起头,望着典故中的心宿和河鼓……

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吧。但司马当时所没想到的是,灾难的代价会让他付出如此之多,会改变他的整整一生……

那天是个炎热的日子,艳阳高照,日光灼热。呼吸里都带有蒸出来的热气。

事情发生得这么快,以至所有人都没预料到那一幕,那惊世骇俗、被层层历史书卷按捺不发的那一幕,遮掩、修改、涂抹,在场的所有人绝不敢稍微吐露自己所亲见的。

千百年过去,所有真相掩埋在层层谎言之下,没有任何一人敢将之说出。

李陵投降一事,司马迁也略微知道一些——

“李陵到达浚稽山后,与单于遭遇,被三万骑兵包围在两山之间。李陵带领士兵出营外列阵,匈奴见汉军人少,便直接正面攻击大营,李陵部□□齐发,匈奴应弦而倒,于是匈奴向山上撤退,汉军追击,杀死数千人。”

“单于大惊,召集八万多人进攻。李陵向南边打边撤数日,到达山谷中。”

“李陵与副将韩延年带领随从十余人上马冲杀。匈奴骑兵数千在后追赶,韩延年战死。李陵大便下马投了降。”……

司马迁对李陵的印象只是觉得那个人还是个孩子,年轻又骄傲,是个勇士。

但现在,朝堂之上再无人敢说李陵勇猛。

“投降可耻!”“陛下重惩!”“辱我国体!”“奸臣佞子!”

年轻的太史令离伟大的皇帝陛下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所以他看不到皇帝无声后的表情,看不清他是怒是喜,皇帝一直沉默着,是太生气了,以至在纵容百官们的激动和仇恨吗?皇帝用沉默掌控这一切——司马迁听着这些貌似义愤填膺,实则落井下石的话,下意识地摇头,他现在唯一在想的就是,这些人都在说什么啊?你们知道打仗是多么危险的事吗?虽然我只是个没上过战场没多少本事的文官,但那只是个年轻人,只是个一心一意报效国家的好将军,怎是奸佞!李陵他不可能背叛朝廷。

“司马迁,你怎么想?”

怎么想?

谁啊?司马迁?这是谁啊?

百官顺着陛下的视线,去看让陛下征求一样问“你怎么想”的人物——隐约在多年前打过交道,司马谈的儿子吧,不多话的文官,朗目短须,双眉入鬓,他和多年前一样气宇轩昂。

司马迁也愣着,看上去有些发木,但众人的猜度并没造成他的慌张失态,圣上的钦点对他而言,突然而怪异;夜间占卜的星象在眼前掠过,这祸事该不是指向自己?

这是躲避不了的祸事。

皇帝在等,皇帝冷静、沉默地在等,总冷静操控别人生死的皇帝在等他,回答。

皇帝的声音很遥远,也很陌生了,司马迁甚至没细想皇帝干嘛要问小小的他呢?他张嘴就回答了,于这威仪鼎盛的大殿之上,于这些落井下石的文武百官里,于这将以雄才大略和暴虐征战记入中国历史长河的君主前,于这天汉二年把长安城里笼罩在一片死寂无声的茫茫大雪之中,他竟然很清楚很响亮就直说了:

“李陵转战千里,矢尽道穷,古代名将也不过如此。他虽投降,尚属情有可原。臣以为只要他不死,他还是会效忠汉朝的。”

这是一个令他后悔终生但又不得不说的回答。

人生可悲处,就是不得不为,或为救知己,或为除异己,但他与李陵不熟,司马迁仅是他把想的都说了。

满朝喧哗,默默喧哗,闪躲的不安的恐惧的憎恨的视线都刺向他!司马迁,好你个司马迁。

要是皇帝听信他,那——

“臣身为二师将军,一心效忠陛下,臣早于数月前就发兵援救汗山,只恨那李陵与匈奴勾结设下埋伏断我两路,李陵被俘时,臣仅与他相隔一百余里,臣——臣几乎不能再面见陛下了啊!陛下万不能相信乱臣贼子陷害之词!”那远远一头,李广利突然跪下不停重重磕头。

司马迁摇头,谁是乱臣谁是忠臣,一眼分晓。

“陛下,李陵本该在被敌人俘虏前,就该自裁殉国,却惹得现今这等祸事。”

不慌不忙,老神在在,最得皇帝信任的中书令陈泰首次表现出立场,他是站在李广利这边的,是站在李广利的亲姐姐李夫人这边的。

又有哪个人敢不站在李夫人这边!云鬓花颜、婀娜多姿的美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人,连刘彻也为之倾倒的美人。

没有人站在司马迁这边,没有人认为他是对的,他怎生荒唐一心与潮流相悖,便注定要被潮流吞噬。

司马迁竟还敢说:“难道当军人的都该死,最末只能用‘死节’ 来证明自己有多么爱国吗?当初管仲若和召忽一样,陪着公子纠一起死,哪会有齐桓公的春秋霸业?”

陈泰怎生老辣厉害,此时却也冷冷一笑,不理会这小官胡言。另一方面,他也在揣测当今皇帝素来难料的心思,既然指名这太史令回答,却又为何一言不发?有些冷汗潸然,他在担心此中有什么名堂,甚至可能是皇帝故意所为。最后的决定者,只有一个皇帝,他能把错裁定为对,天底下惟有他行。

“士为知己者死,司马迁,你是怕了?”

汉武帝金口玉言,似震怒、似忍怒,更似给底下不知死活的人一条活路。皇帝的声音是再冷静安定不过的,每一步都深思熟虑,绝不会和无知者一样直言不讳。

似乎是嫌还不够惊世,那个卑微的无知者胆敢与皇帝的宠妃、皇帝的宠臣,甚至与皇帝本人作对!当司马迁继续无知地说:“臣身为史官,臣不怕得罪权贵,对臣最重要的是凡事秉公而论”时,他就已经给了皇帝一个最好的借口。

那个人,从高高的九龙宝座上站起来,往下走。

身穿玄色冕服,冕冠前后各有十二串五彩玉珠,睥睨世人,威严无比。

在场再无一人敢言语。

司马迁只是愤怒,不说话,只愤怒。

他没想到皇帝想做什么,顾忌不了。他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个人不会做出有失体统的事。

皇帝陛下抽出配剑。

他仍然没有想到皇帝能做什么。

他有太多太多机会杀了他,但都没有动手。

司马以为这次也是。

但他这次料错了。

不是砍头。

长乐宫周万米,气势恢弘,极为奢华,殿宇台阁林立,号称千门万户。背后,是一组组庞大的、密密层层的宫殿群……

在这样宽广恢弘的地方,能发生什么呢。

——高大的皇帝伸手,突然就隔着衣物抓住他的器官,司马迁还没有反应过来,群臣也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皇帝的剑像闪电一样劈下,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他切开了他!他剖开了他,他剐开了他,他砍下了,司马迁的□□。

没有人能够想象的疼痛,最初,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惊骇,然后才开始作疼,外界连接身体的部位一下子被切断,外界从此和自己断了联系,血溅开来到处都是,疼得在地上打滚。

——疼极了!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啊!

司马迁疯狂地在地上打滚,他扑身,发抖的手徒劳地从地上抓起团血块,血块还有温度,还是热的,他在地上打滚,已经不在乎颜面,只想重拾那部分,重新安在身上。未果,什么都没办法解开的痛,使他根本不可能再在意皇上和众臣,他们于他而言都是轻之又轻了,眼下他能想到的就是怎样让自己不疼。

人身上的肉被活生生切开是什么感觉?

他竟然在大殿之上就动手,视文武百官如无物。竟然就在所有人眼前动手切开司马迁的下身。他是疯了吗!皇帝的手上也都是红通通的血,朝服上也被染上血。

上百个朝臣瞠目结舌地站着,没人知道怎么办,没人敢动一下。

太史令徒劳地在上打滚,徒劳地抓着模糊的血块,徒劳地紧紧抓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珍惜我?!”刘彻问司马迁。刘彻脸上终于动容,深深的悲伤。

为我们两人悲伤。

——皇帝蹲下来,剑放下,双手捧住司马迁的脸。现在,两人靠得如此近,在血泊里,他们终于平等,没有皇帝与小官的区别,这下子他们两个人终于得到了平等了……刘彻在悲伤里又显出有点高兴样子。把喜欢的鸟的翅膀折断,把它从此关在深深的宫里,从此鸟飞不起来了。

“啊……”司马痛苦地叫喊着,血红的眼睛只看得到龙凤石雕的屋顶。

文武百官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们愣愣看着这一幕发生,如果陛下让他们死,他们也只能死的。司马迁这么一丁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他又怎么配劳烦陛下亲自动手。

蚕室里非常炎热,他躺在床上,大夫为他治疗,给断裂的地方止血上药。“宫人若要苟全一命,须留在似蚕室一般的密室中,在不见风与阳光的环境里待上百日,创口才能愈合。”大夫告诉他,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一切都完了,糊里糊涂就这样完了吗?什么都没做,竟就这样完了吗?他来看他,大多时候他在半醒半昏迷中。清醒时,他恶毒咒骂这个凶手,不停地反复地骂他昏君,他不得好死。

刘彻在蚕室里,看他,失去了男□□官,变成了宦官一样的太史令。想到自己做的一切,他并不后悔,他希望这个男人留在自己身边,但他背叛他的信任,辜负他的深情,所以不能原谅,用皇帝的身份惩治他,是他的不得不为。来看他时,刘彻往往很少说话,只看着他。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打算退一步。

最初的痛感过去后司马迁不是没想过死,迫使他振作起来的是皇帝来看他时留下的一句话:“现在,你还要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吗?”

他必须得依靠自己的力量爬起来,继续向前走。

他要重新站起来。太始元年,汉帝改元,大赦天下。刚出狱的司马迁被任命为中书令。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尊宠任职”,但是,他只是专心致志写他的书。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从此以后,他就要以最艰难、最底层百姓的心灵,站在他们的角度去写下更有力的文字。

只要活下去就行,只要写完书就行,只要完成理想就行。

——情愿用自己这双眼、这条命换得一部贯古通今的不朽史著。

闭眼,那情、那爱、那恨,譬如昨日死,终归是掩卷合上。

睁眼,那国、那事、那人,又如今日生,正揭开新的篇章。

最终章

征和二年,司马五十五岁,他终于完成了《史记》。

如果没有受宫刑,《史记》也可能会是另外的模样。一位普通史官与一部旷世之作,是什么将他们融成一体?是谁成就了《史记》的千古巨作?又是谁改变了司马迁的一生?

司马迁能进入中国文学史,不在于语言有多华丽,技巧有多高超,而在于他的《史记》及他本人的遭遇,最好地阐释了关于生死、成败、人性、命运、苦难等最重要的人生命题。

司马迁站在历史的巅峰上俯视一切,他的思想境界远远高于同时代的人。从这个角度说,司马迁是孤独的。他理解孔子、屈原、项羽、陈胜、李陵,但在那个时代,没人能理解他……

——这个人,这个书生,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死于何时。司马迁写清楚了那么多人的历史,他自己的生平却是模糊的。

四十六岁以后的司马迁如何,我们一点也不知晓。他是自杀或是病死?我们也没有丝毫记录。以他的倔强,自杀也很可能。当他觉得任务已了,或者就不必苟活了吧……

他和汉帝并无故事流传,那惊骇的朝廷一幕也随时间湮灭。在后世人眼中,他即是他,写下“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他,另一个他,则是历史上著名的帝王,文治武功,英雄盖世。

司马迁生于前145年或前135年,卒年不详。

茂陵是汉武帝刘彻的陵墓,位于陕西省咸阳市和兴平市之间的北原上,西距西安40 公里。西汉时,茂陵地属槐里县茂乡,武帝在此建陵,故称茂陵。周围有卫青、霍去病、霍光、金日

余座,星罗棋布,蔚为壮观。

那次冢会是谁的墓呢?

有历史学家认为,由于李夫人得幸武帝,因病早逝,武帝异常痛惜,“以后礼葬焉”,或许使用了原本给皇后建的墓葬。这就要为皇后另建一座墓葬,其位置只能考虑茂陵陵园东北的区域了。次冢可能是后期重新规划的皇后陵,但因两位皇后陈阿娇、卫子夫均未能在皇后的位置上寿终正寝,最终没有能够葬入既定的皇后陵;其他有资格代替皇后的两位嫔妃也因各自的原因另葬他处。

因此,很多人猜测,次冢可能只是一座没有使用的空墓。

但也有人见过,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在次冢旁吟颂诗词,清脆如更漏,怡然而自得。

番外之元宵节?我们发明的

“哦,这是、这些是、什么?”端着小书童献宝一样给他的青瓷碗,他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一个个漂浮在水面上的白团子,“像是吃的。”

“嗯嗯!”孟如尝激动得递上勺子,难得大人不那么土鳖,终于懂得追随流行了!“这就是今年红爆长安的水圆,不要以为它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圆子,实际上它是用糯米做的;你看它里面还有馅,我这次买的是芝麻馅,想吃就把它们一起放锅里煮十分钟就行了。”

“好吃吗?”

孟如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不好吃我能排一上午队才抢到吗?”

他在白圆子上呵呵气,咬下去……

既有糯米的柔韧,又有芝麻的甜蜜,结合在一起,出现的是一种特别的芳香。

在那个人大驾光临的一天,他讲起了水圆的特别。听到最后,那个人也被感染,于是问:“我们能学着自己做吗?”“可以啊!这又不难。”

那天的长安街,微风徐徐,水渠上飘荡着天空里撒下的凤仙花,青青的柳枝像水墨画里的背景,舒展开去,杨柳依依。

司马迁掏出纸条,很认真地比对要买的食物和斤两。

那个人倒很开心地摇晃着刚买的糯米,一挥胳膊,扛在肩膀上。

“还差麻酱、桃仁和芝麻呢。”司马迁拉起他手,很自然地两手相握。

他很难想象这个男人烧菜做饭的情景,那太女子了。但看到对方真的一丝不苟地在揉糯米团时,他也不禁笑了起来。

“我要把今天定为‘太一神’的祭祀日。”

“……就因为你吃到好吃的东西?”

“这理由还不足够吗?”

默。这理由再不足够,好像天下也没有别的理由足够了。

元宵节就定在了这一天。

——虽然和这个人发生了莫名的纠葛,但是现在这一刻,却可以感受到幸福呢。

他望着他想把手上的糯米抹下来,却怎么也抹不干净的困惑样子,脸上浮出了温柔的微笑。

君子远庖厨,说法是说法,可现在一点用不上。司马迁一边添柴火,一边把水烧滚开,把圆圆的丸子一个一个放进锅台——这样认真的时候也感到很有魅力,刘彻默默下决心:他的子长,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这样的魅力,要让他独属于自己,这样才安心。

“你在看什么?”自己正在宵想的人这时候回过头,直直问自己,眼睛清澄,里面尽是儒雅正直。因为是意中人吧,所以自己怎么看怎么顺眼,甚至觉得这比六宫粉黛任何一个嫔妃的眼睛都要干净,被望得心驰神荡,不由捧住他的脸,深深吻住——

身为帝王,再怎样也不能说出我爱你之类的话。但还是希望对方懂得,懂得自己不是那么坏,不是那么暴戾,不是那么风流。

“你能懂吗?”

这时他却笑了,抱住他,先摇头,后又点头。伴君如伴虎,伴随极大荣膺的同时,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命悬一线,这对自己而言太危险、也太刺激了,可是尽管这样,不忍对方失望,所以只能点头。

紧紧拥抱,好似永远不会分离。

番外之长门

长门的故事,还有谁会不晓得。天下皆知她的傻。

她曾经是大汉的皇后。曾被称做“陈皇后”。曾是被皇帝珍藏爱惜的女子。现在,这些都烟消云散了。人们关心的是当时得宠的人儿,还有谁会记得如此不堪潦倒的她。

说什么虽废“供奉如法”,说什么长门“无异上宫也”,说什么衣食用度皇后级别不变,说这些,统统还有什么用?!她要的是这些吗?她要的,只是他。

许多年里,她要的只是他,后来慢慢变了,慢慢忘了。时间让一切老去了。她连过去都开始忘了,每天醒来,也没有什么可以面对说话的人,只是枯等着长长一天的过去,只是每天穿着缟素的衣服,可怜她不如阶下石,曾坠残香。曾经降的罪名,妒也好,无后也好,外戚们也好,都不存在了,有的只是冷冷的长门,伴随她。

她给了他一生的爱,他却不珍惜。她给了他一生的荣耀,他却背叛。她憎恨这长门,憎恨这宫廷,憎恨大汉天子的他——

她恨死他,为什么幽闭她在这深宫?这样清萧冷清,处处寂静,夜里,她令宫女点亮了每盏宫灯,才能睡下。有的梦里,有昔日荣光,她发插龙凤金钗,耳戴金丝绕成的红玛瑙耳珰,摇曳走来,人们屈膝向她行礼,无人敢质疑她的权威。只是梦里,找不到他,那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还有什么他会珍惜,会为之忠诚?他不配。不配爱。

可现在,她怀疑,难道她错了吗?从他留那人在未央宫中过夜开始,她就隐隐觉得这次是迥然于其他女子的宠幸。是什么使他忘记了礼法,忘记了自己是皇帝,忘记了他本性的风流与放荡,而是专注于一人……宫女和太监会把些微的消息传进长门,两人的分分合合,令她感到吃惊的是,在漫长的时间里,他竟然没有抛弃他。

她从没曾见过那个人,那个太史令,那个叫司马迁的人。

本朝的女子多不识字,但那不包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她读他写的书,读他的本纪和列传,读他的苏秦、张仪,读他的廉颇、蔺相如,有些内容曾经风行一时,甚至改编成流传于街头巷尾的故事与小曲,像赵氏孤儿。仅是读他的文字,都不免心弛神往,更生出想结识他的愿望来,更佩服他不畏权势,执言写明本朝皇帝的奢侈嗜武。

没有人理解为什么备受宠信的他要冒天下大不韪描述天子种种罪状。可她读了却非常畅快,因为刘彻就是那样的,具备了一切的恶劣。

因为好奇而开始读对方的书,慢慢变成对这个人的好奇,变成感同身受,变成理解,若有人知道幽闭冷宫的陈阿娇心中理解司马迁的书,这该是多大的笑话。她甚至在期待这个人给刘彻铭心刻骨的教训,以泻她心头之恨。她但愿他能做到。

比起付出百金却未奏效的《长门赋》,她但愿他能做到。无论如何,让那个人知道永远得不到一样东西一样人的煎熬,让他被诅咒一样慌张失措无可奈何,让那个人感受到痛苦,不能被别人理解的痴迷和痛苦。

但愿他能够做到。

(全文完)

后记

终于把《司马》写完了,这次终于对得起读者了,写完《司马》的时候只有这个想法占据头脑。从开始写,到现在写完用了好几年的时间,其间自己也想过放弃,不再去写,不知道该怎样进行下去,不知道人物究竟该怎样发展……但写到真正临近结束时,对子长、对刘彻、对霍去病、对卫青都有不舍。

开始写这些,是因为读书那时候**资源没这么丰富,自己就和要好的同学翻着各种手头上的书和古籍,一个劲琢磨历史遗留下的蛛丝马迹,谁和谁有那可能——就读到了《报任安书》,那几乎是司马迁的绝笔。这时候他已经遭受到极毁灭的刑罚,已经不可能在他那个年代抬头做人了。他写了很多,有徨乱、有愤恨、有屈辱。我们那时候油然而生地想到这样的戏剧冲突,这样的汉武帝和司马迁应该是很适合的一对。毕竟没有谁在降罪臣子宫刑后,还把他升做中书令,但刘彻是这么做的。

我想强调的是,《司马》里的出场人物基本是依据木木对各人的喜好程度出场的,比如卫青是霍去病的长辈,我却相对弱化了年龄,描述中和史实上的年龄、身份是有出入的,其他也有很多与历史事实有差别的地方,本文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历史同人,只是想引领大家看看木木心中的汉朝天下,希望大家不要太较真。

我个人其实比较喜欢霍去病,因为读汉武帝的故事满久,各种连续剧啊也满天飞,我喜欢他的才华和沙场上的天赋。以前听说一个故事,说他和楼兰公主相爱,分别时,答应再次相见,可是他在归途生了疾病,再也不能和那位公主相见,在两人分别的地方,公主的泪水穿过风沙,斑痕点点。在文章里最开始登场的就是霍去病,我尽量保存了他的骁勇善战和谋略,他和刘彻更像是种互相利用的关系,这种利用是基于霍去病有那样的实力,能够为帝王所独用,有的仗,只能他打,别人打就是输——这样的人被爱上、喜欢上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我相信,他和刘彻是有爱情的,但可惜他过早死去。

写到卫青,就自然和卫子夫联系到一起,所以相较于霍去病,卫青更复杂些,他想得比较多,对家人对家族的守护和忠诚使得他个人色彩淡化。很多时候,要求他说的话、想的事都是围绕家族展开,他不骄矜,而适当的多了些油滑,一些“软”的东西。当然,他对帝王是绝对忠诚的,这也是成为刘彻的人最起码的一点。但我真的不觉得刘彻有爱过他,对所有写刘卫同人的MM 们很抱歉,因为我觉得这两个人其实都很油滑。你想想看,一个男人在四五岁的时候,长辈们问他喜欢不喜欢另个女孩,他都能说出金屋藏娇这样的典故,他还不够“油滑”吗?这典故应该是真的,千百年来人们流传下来,这至少说明刘彻的头脑从小就很好使,他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卫青恰恰也是十分知道进退分寸的人,所以他的一生得到了很多,他的家族也受荫蔽。在他生前,他的家族一直是有荣光的,直到巫蛊之祸。

在刘彻的一生中,和形形□□的女子有过联系,这些女子,又大多是绝色。阿娇肯定是很漂亮的,博得少年刘彻的钟爱,以后的子夫、李夫人、钩弋夫人(为了区分这个“弋”和“戈”,我还查了字典)…… 论姿色没一个差的,论头脑个个都深谋远虑,个个都是杠杠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真的爱谁。帝王的头脑,难以推测。

所以我没有从刘彻的角度来写,而主要是从司马迁和旁观者的角度去写。我写了司马和刘彻的故事,其实是写了一个很残酷的故事,有时候一个人的铁骨铮铮是对抗不了世界的规则的,只有极少数人能幸免于难,但大多数要付出代价。不能说两人之间没有爱情,但爱情对于他们,对于这两个各方面悬殊的人,可能他们自己都难以想象。所以大多数时候,这两个人在文里是极度否定自己爱上对方的,大多数时间他们是对抗的。

刘彻是个非常善于运用权术的人,他的帝国也是非常强大的,他即使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比如他被刺杀,他就懂得该如何处理,该如何降罪、该扶植哪些实力、该宠信哪些人,他的一生就好像周旋在这些事情里。而司马迁恰恰是最不擅于的,这直接导致他以后被降罪、获腐刑。这是两人性格上最大的不同,写到这些时,就很有意义,冲突产生差别,越激烈的冲突可能产生的是艺术上的美感,凌厉的美。

司马迁最让人佩服也让人不解的是他的耿直,是他有些事不得不去做的信念。有的人,可能天生是这种性情,百折不挠,尽管受当时的时代限制,尽管现代人看他难免迂腐,可是,他还就能做到奉守信念,不为权势所折,这是不管哪个年代都很难有人能做到的事。但是,他做到了。所以选择写他也不是没有理由,他有他性格上极其迷人之处。

现在是夏天,木木就出生在夏天,所以到夏天心情会很开朗。大家要多注意护肤,搽防晒霜,如果本书有男读者的话,男生倒可以多晒晒。还有就是请大家多爱惜自己,过平心静气的生活,不要像书中那么颠沛,那不好,感情和生活还是要平顺点好。木木希望写出更好的文章奉献给大家,木木的心和大家同在! 请大家关注木木的新连载《花开时节,又逢君》。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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