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凝望 第三十章 理想彼岸

第三十章理想彼岸

飞驰而过的景色带着一丝不舍，但是车上三人毫不留恋，张、刘二人急切的想见到韦恩，将这个困扰了他们长久的任务交差了事。拓阳则十分想知道，是谁指示着韦恩去寻找这块神秘的东方流传着的奇石，而且还知道这块石头有如此的功效。

轰鸣着的发动机将三人带到了那座陈旧的办公楼。车载收音机依旧播放着歌曲：

明明我已奋力无间望尽面前路，理想中的彼岸为何还没到，明明我已奋力无间天天上路，我不死也为活得好。

“好久没回来过了。”张忠诚眼神迷离的抬头望着这座办公楼，“有回家的感觉。”

“家？”拓阳心里泛起了一丝哀愁，“什么是家呢？”

张忠诚摇了摇头，他没有办法给拓阳解释这个问题：“上楼吧。”

拓阳似乎想到了什么，把射日弓和新太阳掏了出来，递给了张忠诚：“这些最好别带上去。”

张忠诚点点头，把两件东西藏到了汽车的手扣里面。

张忠诚掏出钥匙开了门之后，一股尘土的味道呛的他掩住口鼻，****翔也咳嗽了起来，倒是拓阳不为所动，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件屋子，坐到办公桌外侧的椅子上说：“韦恩就是坐在这里和你谈的生意？”张忠诚嗯了一声，快步走到窗户跟前，拉开窗帘，打开了窗子，几缕新鲜的气流鱼贯而入，让整个屋子的空气新鲜了很多。

“我给你们弄点喝的去。”张忠诚拿着电热水壶出去接水，****翔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地面，拓阳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张忠诚随着手机铃声的响起快步的回到了办公室，他拿着水壶扫了一眼电话，点了一下接通，又开启了免提，咳嗽了一声，其他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韦恩先生，你好。”

“张先生，你好，我一会儿就到你那里，比预计的时间要早。”

“嗯，我们已经到了，在这等你。”

“那好，一会儿见。”

张忠诚挂断了电话，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之后，楼下响起了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张忠诚顺着声音张望过去，回过头说：“他们来了。”

****翔和拓阳人凑在窗前看了看，足有十几辆汽车正在顺着狭小的巷子涌入，****翔撇撇嘴说：“真有钱，排场够大。”

拓阳说：“这就是人类吧。对了张先生，洗手间在哪里？”

张忠诚看着他，笑了笑，说：“你也需要进行排泄啊？”

拓阳翻了个白眼，张忠诚往外一指说：“右手边，第三间屋。”

等拓阳回来的时候，屋里面的人已经很多了。

没等张忠诚介绍，拓阳直接冲着站在窗边的男子说：“你是韦恩吧。”

那人没有转过身，只是点点头。

“我听他们说过你的故事了。”拓阳扭了扭脖子，“补天神石在我这里。我的身体里。”

张忠诚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拓阳如此自报家门是何用意。

“在你的身体里？”韦恩依旧没有转身，似乎窗外有更别致的景色吸引着他。

“是的。”拓阳说，“让无关的人出去吧，现在咱们在讨论的可不是一块石头，而是我的命。”

韦恩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他手下的人知趣的离开的办公室，拓阳冲着张忠诚和****翔摆了摆手：“你们也出去吧。”

张忠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拓阳捕捉到了这个眼神，他冲着张忠诚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张忠诚没再说什么，拉着****翔也出了门。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等脚步声渐渐消失的时候，韦恩说。

“那很好。”拓阳说，“要补天神石，你的价格是什么？”

“五千万英镑，我和张先生说过。”韦恩说。

“那时候你认为补天神石是一块独立存在的石头。”拓阳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可是现在你知道了，他在我的心脏里面。”

“你想要什么呢？”韦恩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前倾，目光如炬，似乎想看透拓阳的心内。

两个人目光接触的一刹那，两颗心脏全都猛地一震。

那是同类相见的感觉，拓阳感觉到了，他相信韦恩也感觉到了。

如果在人类的躯壳之下隐匿于人类社会之中，不被平凡的人发现端倪，只要假装有七情六欲、生、老、病、死就可以了，但是面对同类，需要隐藏灵魂。眼睛是释放灵魂的明灯，当两盏明灯相互照耀的那一刻，一切都晴朗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拓阳收起了亢奋，平和了一下情绪。

韦恩的吃惊还没有退却，他的眼神中是兴奋和疑惑，他仔细的打量着拓阳，摇了摇头。

“1821年，你站在那艘商船的甲板上，望着我的大好河山而窃笑，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记得你。”拓阳说。

这个男人一点都没有变化。

中国与西方的贸易一直顺风顺水，这个民族的人们勤劳、勇敢、善良，他们用自己的双手给这个国家带来了无穷的财富。直到那一年，一群白皮肤，黄头发的人绵里藏针，开始向中国走私**。无数中国人沾染毒瘾，这种东西将中国人的勤劳变成懒惰、勇敢变成懦弱，善良变成邪恶。吸食**的人精神萎靡，形容枯槁，他们开始堕落，用勤劳的双手创造的财富已经无法满足他们对**的需求，许多人又开始了鸡鸣狗盗的勾当。

拓阳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苦心隐忍了多年，他亲眼看到这个民族一步步抛弃了诸多的劣根，这让他很满意。但是，这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他开始想要控制白种人的思想，但是失败了。这让他迷茫，但是事情的紧迫又容不得他迷茫。他必须想办法去解决。他乔装成扛活的码头工人，近距离的观察那些白种人，那天，他干活干的有些累了，便直起身来缓解下腰部的不适，他看到了甲板上的那个人，那双邪恶的眼睛闪现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华夏大地已经成为了他的附属……

那个人的影子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慢慢聚焦到一起，严丝合缝。

韦恩笑了笑，说：“你到底是谁？”

“你何必问我呢，我们一样。”拓阳讨厌这个男人的明知故问。

“1821年……本来一直顺风顺水的，可是你们民族不知道怎么了，你们后来学会了反抗。”韦恩没有接拓阳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

“我们一直都会反抗，这个种子在每个人的心中，只是没碰到合适的机会生根发芽。”拓阳说，“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长生不老。”

“因为我比你要成功，我是双重永生。”韦恩双手抱在胸前，高傲的说。

“原来除了我之外，真的有改良人的存在。”拓阳笑着说，他又想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问题，“那个空间的人，找过你吗？”

“没有。”韦恩说。

“你有没有想办法找过他们？”拓阳不死心的问。

“也没有。”韦恩说，“我找他们干什么？”

拓阳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千万年来，这个问题如同梦魇一般，常常叩击着他的心门。考虑到可能会有其他的改良人的存在，他经常凝视着别人的双眸，期待着涤荡心灵的那次相遇，但是他始终没有遇到；他也设想过很多和他们见面之后的场景，被刨切的他知道自己首先肯定会问这个问题，他也猜测过很多答案，但是却绝没想到是这种。

两个充满着高超智慧的大脑在分析彼此。

韦恩先得到了答案：“难道你想回去？”

拓阳想，他猜错了。

“我们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拓阳问。

“你连这个问题都没有想明白吗？”韦恩不解的问。

“让你失望了……”拓阳自嘲的笑了一下，“难道你想明白了。”

“我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韦恩坐在了办公桌里面的电脑椅上，冲着对面椅子一伸手，示意拓阳坐下，“看来你有很大的心里困境啊，你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拓阳也坐在了椅子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设法和那个空间取得联系，可惜，都没有回应；我也一直在寻找像我一样的改良人，可是也都没有找到。”

“你也是我见过的除我之外的第一个改良人。”韦恩说。

“也许这个问题，我还要再好好想一想。”话不投机，拓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

“请讲。”韦恩倾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

“你为什么会来我的国家。”拓阳一字一顿的说。

“看来你是想知道我的故事了？”韦恩说。

“还有你的女儿。”拓阳摇着头笑着，“改良人的设定里，根本没有繁殖能力。”

“你看看这个世界吧。”韦恩说，“人类在怎样的存活。你还记得我们那个时代吗？他们像是蚂蚁一样可怜。没有智慧的时候，他们依靠着动物的天性推选首领，出卖自己的自由来换取秩序，得到首领的庇佑。”

拓阳点了点头，那个时代的生物确实如此。在资源短缺的压力之下，每个人不能各自为政，必须要依靠一个群体。

“他们得到智慧之后呢？开始了分崩离析，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他们开始怀念被他们出卖掉的自由，又担心获得自由之后会得到首领的惩罚，他们对于首领，不再是感恩和崇拜，而是畏惧他的权力，更简单的说，每个人都想获得那样的权力。”

“你的父母是他们的首领？”拓阳说，看来无论是哪里的人类，都有着许多共同点，当年他的部族也曾经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我的父亲是亚当，我的母亲是夏娃。”韦恩说。

拓阳极力的使用着自己的大脑，他要把韦恩说的问题抽象化，再把自己的经历带入，这样能够感同身受。

“我想，咱们两个人的经历应该差不多。我是3区第一代改良人，当然，我对于那个空间了解的和你一样，并不多。作为试验品的我，并不成功，我想你也是。”

“对。因为我们有先天缺陷……”拓阳说着，韦恩也异口同声的说了起来：“永生和智慧。”

“对，就是这两点，后期他们怎么改进的我就不知道了，后来我的父母也都离开了。”

“我猜，你拥有可以一种可以控制人思维的东西。”拓阳说，“我了解过西方的神话，也读过关于亚当夏娃故事，这应该是你编造的吧。”

“聪明。”韦恩说，“目的我想你也应该知道。”

拓阳点了点头。

“我的武器，叫Osin，是一条蛇。”韦恩很坦白，“我让她也参与到那个故事之中了。反倒你是，你的武器是什么呢？”

“一首曲子，和你的蛇作用一样。”拓阳回答，“你是什么时间被制造出来的，你们的文明似乎比我的文明要晚很多年。”

“其实一点也不晚。”韦恩幽幽的说，“只是我毁灭过几批。”

“什么？”拓阳以为自己没有听清。

“我们的文明其实是一同开始的，因为我的永生，在我的父母走后，我承担起了继续改良人类的重任。”他仿佛回忆起了那一段光辉岁月，“他们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我就毁灭了那批人类，因为他们的体力、脑力实在都太低劣了，难以开发。”

“你怎么毁灭掉那么一大批人类的？”拓阳感觉到难以理解。

“用Osin，只要有两性关系的人，都会被Osin控制。让他们自相残杀就够了。”韦恩说，“你的文明为什么会开始的那么早，难道在你之后的第二批改良人没有缺陷吗？”

“有缺陷，但是我觉得随着历史的发展，他们会自然而然的不断成熟、进步。”拓阳说。

“我可没那么大的耐心。这点我很佩服你。我的文明虽然开始的晚，但是那一批改良人是非常成功的，他们骁勇善战，进攻性强，充满了智慧。我决定让我的文明的历史从那一刻开始发展。”

“随着我的文明不断的发展，我涉足的领土也不断的扩大，但是后来，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Osin无法控制我的文明的人类……”拓阳说，“就像我的曲子无法控制你的文明的人类。”

“是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原因。当时我分析的有些失误，我觉得是你们这里的人体质的关系，所以我把**带到这里，是想降低这里的人的体质，但是最后还是不行……但是从那一刻起，我开始重视了信息的力量，虽然我不能控制你的文明的人类，但是我要建立一个庞大的信息数据库来进行分析，分析透彻这里的人类的行为习惯和心理，这样的话，虽然不能直接控制他们，但是可以改变和影响他们。”

“在进入我的文明之后，你知道了补天神石的事情？”

“一个巧合，本来我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我原来以为Osin是永生的，因为她会以二百四十年为周期进行重生，但是在这个周期结束的时候，她沉睡了过去，没有办法为我所用了，我在你的文明的时候，看到过几张羊皮卷，记载了补天神石的事情。你我都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神话，只有被神化的事实。”

“所以你找到了张忠诚？”拓阳说，“依靠你的数据库？”

“是的，前些年我得知开天神斧的消息，我认为开天神斧与补天神石必定有联系，经过我的数据库仔细分析，找到了张忠诚先生，因为其体质可以操纵开天斧，是最接近那个的特性的人类。”

“……那时候张忠诚还是个小孩子，只是偶然触动了开天斧，这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吗？”

“我的数据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地球上任何异样，他都能捕捉的到。只可惜，这个系统建立的太晚了。”

“你要从我这里拿走补天神石，去给Osin是吗？”

“是的。但是现在我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韦恩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双赢的办法。”

“你把补天神石交出来，这样Osin就能保持永生，同时，你的精神又是永生的，我会一直帮你寻找合适的**来进行替换。”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因为你是一个人才，这样的话，我们能联合起来统治两大文明。”

“你说的是让我为你效劳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韦恩说，“其实，我想直接杀了你，但是我相信在补天神石的作用下，你是不能被杀死的。其实，我并不留恋同类，也没有你那么多细致的情感，我只知道优胜劣汰，同样作为改良人，你是劣，我是优。”

拓阳摇摇头，说：“你错了，我知道我们的差异在哪里了。也许你的双重永生和我的单项永生不是失误，而是设计好的结果。那个空间的人要我不停的体会人间的各种情感，让我明白人类到底在想什么，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改变人类。他们给我的不是缺陷，而是一个爱的种子，在我看来，你的双重永生反倒是一种缺陷，让你目中无人，高傲自大，暴戾残虐。”

“你不恨那个空间把你抛弃了吗？”

“他们并没有抛弃我。”拓阳仰起头看着天空，“如果他们要抛弃我，就不会给我植入补天神石了。”

“这么说，你不想和我一起完成统治人类的伟业了？”

“那不是统治，是镇压。我知道我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了，就是帮助你的文明的人抵抗你的镇压。”

“痴心妄想。”韦恩掏出了枪，对准了拓阳。

“来吧。”拓阳说，“看看你能不能杀死我。”

“你认为这是一把普通的枪？”韦恩对准了拓阳的肩膀，扣动了扳机。一道寒光掠过，拓阳的右臂被打落在地。

拓阳心里一惊，他并没有觉得疼痛，伤口瞬间愈合了起来，但是右臂却不能复原了。

“我还有很多武器呢。”韦恩笑笑，“科技进步了。”

拓阳一声冷笑，韦恩不解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知道寒浞射日的故事吗？”拓阳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笑着说。

看到那冗长的车队的时候，拓阳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他盯着洗手间的镜子，下定了决心。他咬了咬牙，用刚才在张忠诚办公桌上顺手拿到的裁纸刀将腹部剖开了一道小口，将新太阳藏在了里面，他知道这个东西的威力有多大。在补天神石的作用之下，刀口快速的愈合了。

“我知道，那几个太阳我也曾经看到过，据说它们被5区的人解决了。”韦恩说。

“太阳在这。”拓阳挣扎着站了起来，韦恩的枪口又对准了他，“我经常说，人类有一项特殊的技能，是动物永远无法掌握的。”

“你是说……”韦恩明白了什么，蓝色的眼睛迸出了令人胆寒的杀意，“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他扣动了扳机，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拓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激发出了那太阳的能量。

“为了4区。”这是拓阳的遗言，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宿命。人类的自杀无法裂变出如此强大的能量，但是他有一半神的属性。

“NO！”这是韦恩的诀别，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韦恩的子弹穿透了拓阳的身体，但是依旧没有办法阻碍巨大的气浪席卷整栋办公楼，张忠诚被翻滚着的热浪推动着，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身躯将玻璃敲碎的声音，也许这就是死亡的声音吧，混凝土、碎玻璃、细屑像炮弹一般穿入了张忠诚的身体，并不是特别疼痛，这是他最后的一丝思维，之后，他变化成了灰烬。****翔感觉到事情不妙的时候，开门想跑，但是他输给了那一阵冲击波，一阵黄色的光芒贯穿他的全身，他只觉得由内到外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只不过片刻，这种疼痛就消失了。

张忠诚、****翔、拓阳、韦恩，连同这座办公楼，一起毁灭殆尽。

也许，这对于这座办公楼是最好的结果吧。

人人都在嫌弃他，他以这样一种方式落幕了，可以预想到，一年后，重新拔地而起的钢混结构能迎合这里的鳞次栉比，而他，只能以记忆的方式存活在这个世界之中。

一切都没有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车里的广播还在继续着，恰好，还是那首歌：

有没有终点，谁能知道，在这尘世的无间道。

“0001，第一部戏落幕了吧？”0002边说边起身，“我去把他们带回来吧。”

“落幕，也许是为了更好的开始。”0001搓着佛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