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是政治的延续。

政治又要通过军事的胜利来实现。

曹操和魏石之间的暗中较量,其实早在魏石击败张鲁,拿下汉中郡时,就已经开始了。

刘晔出使汉中,结果被魏石给怼了回去。

刘协想要亲政,与曹操的矛盾日渐激化。

魏石这个刘协一手扶持起来的大郡太守,就成了曹操控制刘协的拦路虎,眼中钉。

这一次,曹操纳郭嘉谏议,举荐马腾、魏石入朝为官,其实就是对魏石的试探。

要是魏石和马腾一样,喜滋滋的脱离了部曲入朝,那曹操也就去了一块心病,等到北伐乌桓回来,只要专心矢志对付刘表、刘备即可。

为了迫使魏石就范,夏侯惇、王必等人还想出了一个“高招”。

那就是,鼓动心高气傲、又资格很老的王朗,到魏石营中游说,结果王朗游说不成,反而被诸葛亮一顿奚落。

更不堪的是,王朗出了营门之后,又被气盛的杨修打了一巴掌,整了一個半身不遂。

这倒不是说杨修厉害,而是王朗本来患有脑疾,也就是中风症,加上被气得不轻,血气直涌脑子,就瘫了。

至于说能不能治好,这个说不准。

幸好的是,神医华佗还没死,或许能用王朗的脑子试验一下开颅手术。

王必是曹操谋主,脑子活络,见王朗气倒,立马想出一个歪招。

就是假托王朗出使魏石军中后被“气死”。

有这个理由,曹操一方就有了抢先一步动手,用武力解除魏石军兵械的借口。

只可惜的是,王必不是郭嘉,算盘打得很精,就是找的目标不对。

曹洪是员猛将不假,但就谋略来说,与族兄曹仁相差甚多。

要是曹仁的话,就绝不可能选择崤山坞堡作为主攻方向。

这一场崤山之战,从曹洪从野王城出兵,到孙轻败亡,黄忠在函谷关收兵,前后仅进行了三天,就以虎头蛇尾结束。

孙轻六千前黑山军贼寇,最后死伤足有三千余众,剩下的还有一半,有的逃之夭夭,有的跪地就降。

能够安然逃回函谷关的,只有不到七百余人。

就这一点人,还是托了高览的福,要不是这员河北名将挡着,等曹洪从野王城南渡过河,估计南岸的曹军已经被黄忠赶下河喂鱼虾了。

黄忠解了崤山之围后,在张晟军营驻地,召集张晟、侯音、廖化、杨任四将军议,就接下来巩固“三山一关”防线,统一各军步调。

张晟这边受攻,侯音、廖化增援不及时,皆有延误之责。

在这次紧急会议上,黄忠宣读了魏石的决定,杨任被临时任命为黄忠副将。

魏石之所以选择杨任,不是廖化。

主要原因有两个方面:

一是廖化所守卫的峣关,是武关道的北入口,对面就是长安,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轻易调兵不得。

相比之下,杨任的君山地处南阳郡腹地,唯一可能构成威胁的,就是刘备的新野军。

就目前魏、刘两家合作、一致抗曹的态势来看,杨任增援崤山,刘备背刺进攻君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毕竟,背刺小人的骂名,不是谁都愿意担的。

二是杨任的综合能力,确实要高过廖化。在帮助张晟稳住崤山防线后,黄忠还要立即回转,向东追赶上大部队。

刘协紧急宣诏,由尚书令荀彧亲自出面,调停曹、魏两方冲突。

这个面子,魏石不能不给。

曹操也是一样。

这中间,不仅仅关系到皇家的颜面,还有荀彧这个尚书令。

荀氏家族是颖川大族,能力出众的子弟甚多。

荀氏八龙、司马八达,马氏五常。

这都是人才辈出的大家族。

就荀氏来说,荀彧、荀攸两人,皆是不亚于张良、范增的人才。

魏石现在虽然有法正、诸葛亮两人,但跟曹操一比,那就小巫见大巫了。

要是这一次,能借着入朝的机会,交好荀彧,获得尚有忠汉之心的荀彧支持,对魏石来说,其意义不亚于赢得一场军事胜利。

杨任后来居上,以降将身份超过廖化,占领高位。

魏石的这一突然提拔,让杨任惊喜万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降将,在投奔了魏石之后,会得到如此重用。

为了表示感激之情,杨任拍着胸脯,再三向黄忠保证。

他要是守不住东线各关,不用魏石下令,自己就取了头颅。

黄忠见杨任如此态度,心中稍安。

在临别之时,他又将廖化叫了过来,弘农王妃唐瑛这一次也跟着黄忠回转,魏石特意叮嘱,让性子沉稳的廖化保护着唐瑛回返汉中。

黄忠这么一番安排下来,时间又过去了两天,他的心里已经忧急不己。

魏石身边,只有王平、吴懿、吴班等几人,这几个将领武力上并不出众,黄忠觉得,他们无法保护魏石安全。

其实,黄忠是杞人忧天了。

不说别人,王平的后期成长潜力,就相当的不错,足可独挡一面。

吴懿、吴班在历史上,也是蜀汉的中坚将领。

另外,刘协诏令调停,又有荀彧出面,就算借王必三个胆,他也不敢再肆意妄为。

孙轻在崤山兵败,曹洪为了推卸责任,将失利的原因归结到王必情报不力上面。

接曹洪的话来说,要不是黄忠回返,他此时已经站在了崤山之上,俯看整个弘农郡了。

王必对此气怒交加,但也只能无奈认错。

他再得曹操信任,也是外人。

——

有荀彧的陪同,魏石往许都的阻拦要少了许多。

洛水上。

魏石引军走水路,往黄河的下游成皋虎牢关方向进军。

在行至孟津渡口时,魏石下令驻军稍歇,等候黄忠到来。

七月间。

正是骄阳似火,热浪滚滚的季节。魏石与诸葛亮、荀彧、杨彪在渡口席地而坐,吃着士卒送来的瓜果,叙谈朝堂诸事。

杨修、王平、吴懿、吴班等人则在不远的另一处阴凉地方歇息。

“文若,陛下有意调停吾家府君与曹司空的矛盾,此事怕是不易,我等接了朝廷诏令,带着千余兵将入朝,也是想为陛下分忧。却不想,被曹司空误会.....。”

“另外,亮有一疑问,王景兴从府君营中离开时,人还是好好的,怎么回了洛阳城中,就突然暴亡了,而且还只是传闻,不见尸身下葬。”

诸葛亮摇着羽扇,一边扇来阵阵凉风,一边向荀彧说道。

作为魏石的谋主,他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向朝堂说明真实情况。

杨修打了王朗一巴掌,也是当事人,这会听到诸葛亮之言,也跟着走过来诉苦:

“荀公,我那一巴掌,其实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的在王公的脸上拂了一下,贾公可以作证,王公要是真有什么,可能本来就有脑疾.....。”

杨彪在旁,听到儿子杨修辩解,脸色一沉,喝道:“德祖,王景兴人已经死了,汝休要胡言放肆,抵毁先人?”

杨彪这话一说出,荀彧脸上神情不自然起来。

王必、王朗、陈琳等人搞得这一出“假死”之计,贾诩已经写了书信告知,要是他现在坦白告诉杨彪父子,估计王朗要被骂得狗血喷头。

“咳,咳咳,南郑侯,杨公、孔明、德祖,这件事情依彧看来,就是一个误会,黑山军贼寇孙轻为了一己之私,自不量力寻上崤山,结果兵败身死,也是死有余辜。”

“曹公如今正在北方与乌桓等胡虏交战,为吾大汉开疆拓土,吾等切切不可因这些琐事,扰了曹公的大计。”

“陛下出面。属意调停,也是这个意思。等到了许都,南郑侯上朝与陛下见面之后,当知朝堂诸事,非曹公一人所决。”

“司徒赵温与杨公同为三公,尚在朝中为官,彧的尚书台,也能秉公处置朝政事务,做到公正严明,不徇私情.....。”

荀彧慨慨而谈,说着他对大汉朝堂权力分配的理解和认识。

作为尚书令,他现在处于皇帝刘协和司空曹操的夹缝中,想要一碗水端平,但很多时候,又实在做不到。

面对曹操咄咄逼人的夺权之势,荀彧在言谈中,竭力的想表达他不是曹操的幕僚,而是大汉朝堂的重臣。

魏石与杨彪对视一眼,两人皆沉默着没有应和荀彧。

大汉朝堂现在是什么样子?

明眼人一看即知。

就算荀彧再贴金,也是无用。

就在众人闲叙之际,忽然有一艘船帆歪斜的破烂走舸急驶而来,到了近前之后,一个十余岁的少年郎跳下船板,朝着魏石、荀彧所在的位置奔了过来。

“前面可是朝廷的驻军,司空府的船只被盗寇给劫了,快快出兵相救。”少年一边跑动,一边高声叫喊。

魏石等人闻声站起,朝少年郎打量过去。

荀彧一见这少年模样,不由得叫喊起来:“阿鳔,你怎么在这里,是谁劫了船?”

少年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到荀彧,惊喜连连,急忙喊道:“荀公,我是司空府秦朗,吾母亲回京兆杜氏族地奔丧,却不想在前面河面上被盗贼给劫了。”

“南郑侯,这是曹公的过继子秦朗,小名阿鳔,汝母亲杜氏,是曹公纳的妾室,极得曹公宠爱,要是有个闪失,怕引来曹公震怒。”

荀彧一抚额头,为难的对魏石说道。

他这边刚刚要调停魏石与曹操的矛盾,秦朗又送来杜氏被劫的消息,眼下要从盗寇手里救出人来,还必须依靠魏石这一支力量。

魏石听到秦朗的名字,对其母亲何人就知晓了个七八。

汉末三国时期,要说哪一个女人引发的争议最多,最有魅力,非杜氏莫属。

名将关羽为了杜氏,曾经对曹操说过:“吾妻不育,城破之后,请纳秦宜禄妻为妻。”

曹操开始时答应,但在见过杜氏之后,就食言了。

名将与美人。

一向好人妻的曹操,选择了杜氏这个美人,而对关羽的请求弃之不顾。

这件事也让杜氏在史书上留下了“有异色”的名声。

“荀公,杜氏既是曹公爱妾,本侯救下就是,不过,待救了杜氏之后,若是司空府的人,还要与本侯作难,那就休怪本侯向天下士人公告此事,不给曹公留情面....。”

魏石稍一沉吟,对荀彧和秦朗说道。

“南郑侯放心,此事彧一力作保,要是曹公还有反复,彧豁出自己的名声,也要还南郑侯一个公道。”

荀彧拉着秦朗,向魏石作揖致谢。

魏石点头,当下与诸葛亮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即领着王平、吴懿等将校,跟着秦朗顺着黄河搜索了过去。

——

孟津渡与白马津之间,是一大片的浅滩芦苇湿地。

不少盗寇隐匿其中,打劫来者商船,这一次劫掠杜氏船只的盗寇,是刚刚被黄忠、张晟打败的孙轻余部。

孙轻身死。

其部下的黑山军余寇四散。

这些前黑山军盗寇正规作战能力一般般,打家劫舍的能力却是一等一的出众。

孙轻所部大小头目中,死于崤山之战的,有数十人,只有袁绍表奏的前建义中郎将陶升幸运逃脱。

陶升这人,在黑山军众头目中,曾经一度势力很大,与张燕平起平坐。

张燕的平难中郎将官职、与陶升的建义中郎将并列。

两人的区别,就是张燕为人公信,威望甚高。

而陶升这人,就是一个靠着袁绍支持的傀儡首领。

袁绍病死之后,陶升投奔了袁尚,邺城城破之后,陶升趁乱逃出,又遁回黑山继续为寇。

这一回没了靠山,他就只能靠着与孙轻的旧谊,苟延讨一口饭吃。

孙轻南下打张晟,陶升本来想着浑水摸鱼,结果鱼没摸着,命差一点掉了。

他本就对曹操无好感,没有了孙轻这个熟人,也不想再继续为曹洪效力,于是带着部众寻了水道北返,想要继续北上,投奔幽州袁熙、袁尚。

洛阳周围曹军的兵力,又因魏石军的出现,多被抽调到了龙门一带,使得陶升等人很快就截获了好几条的商船。

相比一般的盗寇,陶升这些黑山军余寇在作战时要更加的凶悍,保护杜氏和秦朗的司空府仆从,不过是些闲散的辅兵,一见血光就软了手脚。

秦朗仗着身手,与仆从一起抢了一条盗寇走舸逃脱。

杜氏乘坐的大船,却被陶升等寇众团团围住。

杜氏有美色。

其年纪又是妇人最为成熟之时。

陶升登上大船,进了舱内一见杜氏,就心中起了别样心思。

这等美貌妇人,不用多说,肯定是大官的妻妾。

要是能享受一番,也不枉来此世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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