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第三十回报夫情七仙女再下凡尘 思儿女苦织女望河欲穿

“且慢。七公主且慢。”一直不好插话的太岳真人看着转身要走的七仙女适时开了口,“母女两个牵肠挂肚,如何能说恩断义绝就能断就能绝了的?要不这样,老朽为七公主求个情,娘娘可给我这个面子?”

“看在真人的面子上,”王母转了口气道。王母除了专狠霸道之外,必定还有一颗做母亲的心,女儿若真到了十八层地狱,那可就久久远远再无出头之日了,做母亲的如何能看着女儿自投绝路?太岳真人的话救了王母的驾,王母也就顺水推舟转了话口,“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到世间去,与那个董永再做一世夫妻。”

“谢母后。谢老神仙。”七仙女跪下磕三个头,站起身抹一把泪转身走出来。七仙女不敢怠慢,匆匆来到南天门外,对千里眼道,“麻烦你,再看看我那董郎此时在做什么?”

“得令!”千里眼答应一声,来到了哨台,手搭凉棚向下观望,“回禀公主,正有人给你那董郎提亲呢。”

七仙女:“他答应了吗?”

“没有。”千里眼道,“他直摇头,看也不看那女的一眼。”

“唉,都是我害得他。”七仙女又问,“你看他有多大年纪?”

千里眼:“看样子有十五六吧。”

七仙女:“你再看他家是个什么人家?”

千里眼:“一个大院,屋舍还说得过去,估计是个中等殷实人家。”

七仙女:“你听他们在说什么?”

千里眼:“这个……你得另请高明。”

顺风耳来到聆听台侧耳细听一会儿道:“你那董郎现在叫张茂生,给他提得那女的姓李,是邻居。见他人老实,书念得又好,就想把女儿嫁给他。可是他说,只要那女的能绣出七彩云锦来,他就娶她……”

“唉,都是我害得他。”七仙女叹一口气道,“当初在凡间的时候,我给他绣了一幅七彩云锦,他喜欢得时刻带在身上,没想到……害了他八世……你再听听,他们还说什么?”

顺风耳:“那邻居说声你别后悔,带着女儿走了。”

“我那可怜的董郎,为妻来也。”七仙女说着,纵身一跃,化一颗流星向下界滑去。

此为七仙女二次临凡,可谓老马识途轻车熟路,不一时,便轻轻飘落在月老的槐荫国老槐树下。月老正被几个厉鬼围着无可奈何,看见七仙女,主动迎上来打招呼:“今日我这槐荫国也出太阳了,这不是七公主吗?”几个厉鬼又围上来纠缠,七仙女抬手把衣袖轻轻一甩,几个厉鬼就像几片树叶般风吹而去。

“麻烦月老,快些与我把红线拴上。”七仙女心急火燎道。

“拴红线?”月老不解,“敢问公主,你要跟谁拴红线?”

“还能跟谁?跟我的董郎呗。你能不能快些?”七仙女再次催促道。

“这次我可得问清楚了,”月老道,“你有娘娘的令牌吗?上次老朽糊里糊涂给你拴了红线,娘娘知道后,好一顿数落我。”

七仙女从身上拿出一支令牌:“你可看仔细了,这次保证不让你落瓜葛。”

“有令牌就好。”月老看一眼,准备拿红线,“你那董郎已经是八世为人了,现在叫张茂生,已经十五岁了……”

“这个我知道,你快些拴吧。”

七仙女看着月老拴好红线,又匆匆来到主管阴阳生死的白面判官处。白面判官正坐在他那张四个小鬼抬着的大桌子前,手里拿着他那支生死夺命红笔在生死薄上随手勾划,抬头看见七仙女,停住手笑着道:“哟,七公主驾临地府,真是蓬壁生辉小鬼开眼喽。不知七公主到此有何贵干?”

七仙女心里着急,顾不得解释,把手里的令牌朝桌子上一扔道:“母后准我到世间走一遭,你能给我多少阳寿?”

“若是世人,那要看他的三生阴德。”白面判官看一眼令牌道,“若是公主,那就不必拘拟这些死理了。公主到世间去,可是还要找你那个董郎?”

“正是。”七仙女道,“敢问我那个董郎今世的阳寿是多少?”

“我给你查查。”白面判官翻动生死薄,“你那个董郎今世叫张茂生,今年十五岁,今世的阳寿是三十八岁。”

“如何只有三十八岁?”七仙女听了吓一跳。

“这都是有据可查的。”白面判官道,“他连续七年没有结婚生子,这在阴间也是有损阴德的,故此……”

“我找他是要跟他结婚的,”七仙女道,“我此时去投胎,他此时十五岁,我最早十五岁结婚吧,他已经三十岁,我们结婚只能过八年,这如何行?”

“这……他命该如此,我也没办法。”白面判官道。

“你刚才说我可以活多少岁?”七仙女问。

“七公主是上仙,自己人,随喜自便。”白面判官道。

“我可不可以活到一百岁?”七仙女问。

“可以是可以,”白面判官道,“你此时去投胎,十五岁跟他结婚,八年后他就要魂归地府,如此一来,你要在阳间守七十七年寡……”

“我可以不可以借给他三十年阳寿?”七仙女问。

“这个……”白面判官踌躇,“从来没有过先例。”

“没有先例,那就从我开始开一个先例,如何?”七仙女问。

“只要有娘娘的令牌在,”白面判官又看一眼令牌,“那就开一个先例。你要一百岁,借他三十岁是七十岁。他三十八岁,加三十岁是六十八岁……”

“不对不对,”七仙女道,“我们两个都要七十岁。”

“那就还得加两岁,得给你一百零二岁。”白面判官突然又醒悟道,“这也不对呀。他比你大十五岁,都活七十岁,他还要比你早死十五年。你还得在世间守十五年的寡。”

“那不行。”七仙女道,“那就再给他加十五年。我和董郎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一定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个先例可是破天荒了。”白面判官无奈道。

“行行好事吧,你的大恩永世不忘。”七仙女急切要走,走出几步又转回身来,“还有一件事,你得给我安排一个上好人家,而且要快。”

“玉女就要生了,她正好想要一个女儿。”白面判官道。

“那我就投她的胎去。”七仙女道,“只是以后跟这个小妮子双多了一层母女关系。”

七仙女一切安排停当,便朝奈何桥来。先在桥头喝了孟婆的**汤,战战兢兢过了奈何桥,一头钻过黑幕,到阳间投胎去了。

织女来到灵霄宝殿找舅舅,玉帝早朝宴罢正与西海龙王敖闰说悄悄话。

“你说什么珠子?”玉帝问。

“就是我龙宫镇宫的珠子,”龙王道,“自从没有了它,龙宫整日家在碧波中晃荡……”

“你的珠子不是丢了吗?怎么会在娘娘那儿?”玉帝故作糊涂问。

“前些日子是丢了。”龙王苦着脸道,“原来是天狼星那小子偷了,他犯了事,怕娘娘治他的罪,就送给了娘娘。敢请陛下跟娘娘说说,为臣要回珠子。要不然……”

“娘娘说,那珠子是隋珠,”玉帝道,“她还要治你知情不报的罪呢。”

“那不是隋珠。”龙王高声道,“隋珠比这个要大得多。”

“那你那珠子是从哪儿来的?”玉帝问。

“就在西海自己生成的。”龙王道。

“这件事不能性急,容我时间慢慢周旋”玉帝看见织女,有意转移话题问,“你……你怎么来了?你来有什么事吗?”

织女双膝跪在玉帝面前,未曾开言先自扑簌簌泪下如雨:“舅舅……陛下,你就可怜可怜外甥女吧……”

“有什么话,先起来说。”玉帝看着自己的外甥女蓬头垢面衣着不整,心底顿生怜悯之情,“你如何成了这个样子?每日里再不济,梳梳头洗把脸总可以吧?”

“舅舅有所不知。”织女道,“外甥女的两个孩子隔在河对岸,一年里难得一见,哪还有心思洗脸梳头。”

“可是你这个样子……”玉帝叹一声道,“在天做神仙,就要有个神仙的样子,你看你……”

“外甥女给舅舅丢人了。”织女仍然跪在地上道,“敢求舅舅把天河改划得窄一些,每日里能看见两个孩子,外甥女也就有心思洗脸梳头了。”

“这个……”玉帝为难起来,“这件事是你舅母施得法,要改也得由她来改。”

“舅舅难道连这点事也做不得主吗?”织女说着又流下泪来。

“这件事还真不好办。”玉帝也苦着脸道,“那支簪子在她头上,她不点头,谁也办不成。”

“为臣想问一件事。”织女再磕几个头,挺起身子看着玉帝道,“金童玉女在凡间要做六辈子夫妻,娘娘不闻不问。为臣在凡间只待了几年,就要治为臣这万劫不复的罪,请问陛下这是什么道理?”

“这事怨不得舅舅,这是菩萨的曲意安排。”玉帝解释,“这事跟你舅母也没有干系。”

“为臣不问跟谁有无干系,为臣只想讨一个公道。”织女道。

“要不,我去跟你舅母说说?”玉帝站起身来,“其实你的要求也不过份,只是把天河改得窄一些。说不定你舅母能答应。”

“陛下,”西海龙王见来了机会,也适时地叮嘱道,“别忘了,把老臣的事也顺便说说。”

大殿外一阵羽翼拍击声,接着便传来三足乌那浊哑的声音:“娘娘驾到。娘娘驾到。”玉帝小声嗫嚅道:“她这时候来这里做什么?又是哪个漏风嘴走漏了消息?”局促不安间,一阵环佩叮当响,玉母凤冠霞帔一身珠光宝气入殿来。织女跪在地上磕头问安,西海龙王敖闰也急忙起身施礼。

王母在靠近龙王的一侧坐下,看着敖闰道:“哀家正想找你,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听说你跟哀家要珠子来了……”玉帝一听是为这件事而来,暗自松一口气。王母继续道,“谁都知道,哀家到处在找隋侯的那颗珠子,你得到了,为何自己藏起来不上缴?”

“禀娘娘,”敖闰再次施礼道,“那颗珠子不是隋侯之珠,是为臣的镇宫之宝……”

“不是隋侯之珠?”王母翻翻眼睛,仔细捉摸敖闰话的真假,“你如何知道它不是隋侯之珠?莫非你见过隋侯之珠?”

“老臣没见过。”敖闰道,“但老臣知道它不是隋侯之珠,因为它生在西海……”

“你没见过,如何知道它不是隋侯之珠?”王母强词道,“哀家就认它是隋侯之珠。你若想要它回去,那就拿真的隋侯之珠来。”

“可是老臣的龙宫整日家在碧波中……”敖闰还想往下说,早被霸道的王母拦住道,“不必再说了,想讨回你的珠子,那就拿真的隋珠来……哎,跪在地上的不是织女么,你不在北天门外受罚,如何来在这里?”

织女再次磕头施礼:“舅母在上,容罪臣禀报……”

“王后不必责怪她,是朕叫她来的。”玉帝怕外甥女惹怒了王母,急忙挡在前面道,“织女她虽有错,但她毕竟是朕的外甥女。朕代她跟王后求个情,能不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她……”

“你想怎么着?”王母瞪着眼睛问。

“发落在北天门外也就可以了,”玉帝深知王母的秉性,故意抬高价码道,“再把她跟一对孩子隔在两边,这就有些不合情理了。你看……能不能把他们都放在一边,互相也有个照应……”

“不行。”王母厉声道,“一个天界仙娥,下嫁世间凡夫俗子,我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要不这样,”玉帝退一步道,“把天河改得窄一点,让她每日能看见两个孩子,这总可以吧?”

“这也不行。”王母指着织女骂,“你个小贱人,一定是你自己跑来寻事的。你就耐心熬着吧,一万年以后我还你个儿女相见夫妻团圆。”

“娘娘处事何其不公。”织女抬起头来看着王母抗辩道,“金童玉女下凡,娘娘不闻不问,罪臣下凡只三日,娘娘就如此治罪臣的罪……”

“又有人来拿金童玉女要挟哀家。”王母目露凶光口气狠狠道,“我跟你说,这件事还真赖不在哀家头上,那是菩萨的主意。你心里有怨气,找菩萨说去。”

“我犯不着找菩萨。”织女言词铮铮道,“罪臣犯了错,娘娘治我,金童玉女一样犯了错,却没人治他们,我只求娘娘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你如何跟你舅母这样说话?”玉帝生怕把王母惹翻了,对织女不利,“对你治罪,那是按照天条天规来的,本没有错。朕为你求情,那是求你舅母法外开恩,从轻改罚你。你不要把事情弄混了。”

“没想到你这个小妮子还有些骨头,敢跟哀家这样说话。”王母突然转了脸色,笑一声道,“这样吧。也算给你舅舅一个面子,也算哀家可怜那两个孩子,等哀家找到隋珠的时候,把天河划窄一些,划到十丈宽。那样的话,你就可以和两个孩子天天见面了,还可以说话……”

“谢舅母。”织女磕头谢过王母,又疑惑道,“可是,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隋珠呢?”

“这我也不知道。”王母道,“这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禀娘娘,”敖闰急忙道,“若是找着了隋珠,那老臣的那颗珠子……”

“哀家还你。”王母不耐烦地道。

王母回到昆仑瑶池,坐在云榻上,回手从云几上拿过那颗珠子凝视有顷,道:“这么好的珠子还不是隋珠,那隋珠又在哪里呢?只要能得到隋珠,给那个小贱人些便宜也是值得的。”王母把珠子放回云几上,突然想起了金童玉女的事,脸上顿生凶狠之气,自语道,“七公主拿这件事要挟我,那个小贱人也拿这件事将我的军,这口恶气我朝哪儿出去?虽说这是菩萨的安排,哀家也要整治整治这两个小贱人。三足乌,前面带路,到南天门去。”

“职下遵命。”三足乌答应一声,舞动翅膀,已经离了池头琼树,向南天门去了。王母驾起轻薄细云飘飘然往南天门来。须臾来到南天门外,唬得一班锦衣武士及千里眼、顺风耳急忙跪倒磕头:

“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望娘娘恕罪。”

王母垂绅正笏板着脸逐个看一遍众人,威风拿到了十二分火候,方微启朱唇嘤嘤言道:“不必拘礼,起来吧。”落在南天门外旗杆上的三足乌也叫一声:“不必拘礼,起来吧。”王母又招手叫千里眼、顺风耳,“你们两个过来。”三足乌也叫一声:“你们两个过来。”王母指斥三足乌:“不用你多嘴。”三足乌这才闭上了它的鸟嘴。

千里眼、顺风耳来到王母面前又跪倒:“参见娘娘。”

“起来说话。”王母看着二人问,“你们可知道金童玉女此时在世间做什么?”

“职下看了才会知道。”千里眼起身来到了哨台,手搭凉棚向下观望,“回娘娘,金童玉女正在后花园赏花呢,还有玉女的婆婆,抱着他们的儿子……”

“活得好惬意好快活,”王母的脸色顿时又狰狞起来,“怪不得七公主、织女都到哀家这儿来发难。顺风耳,你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职下遵命。”顺风耳起身来到闻听台,侧首附耳听一会儿道,“玉女对婆婆说,她要给婆婆生三个孙子。玉女的婆婆说,她要是能给她生三个孙子,她就不再给金童纳妾。玉女说,她一定要给婆婆生够三个孙子,如果生不够,她绝不反对金童纳妾……”

“够啦。”王母大吼一声,站起身来,“想不到这个小贱人在世间活得如此滋润,连哀家听了心里都怪痒痒的。不行,哀家不能看着她这么逍遥快活,哀家要去整治整治她。你们还忙你们的,哀家去去就来,不要跟陛下说。”说着身子一纵,向下界滑去。三足乌鹦鹉学舌道一句:“你们还忙你们的,哀家去去就来,不要跟陛下说。”舞动翅膀急急随王母而去。

王母驾着薄云正在向下界滑行,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这不是娘娘么?如此行色匆匆,这是要往哪里去?”王母停住云头注目细看,却是惠岸,心里便有些打鼓,心想菩萨前知三千年,后知三千年,莫非哀家的心思她也知道?如此想着,脸上便有些发讪,搪塞道:“这不是菩萨的大弟子惠岸么?哀家正要去找你;哀家托你找的东西可有下落?”

“小仙也正要找娘娘,不想在这里正好就碰上了。”惠岸也虚与委蛇道。

“你也正要找哀家?”王母猜测道,“莫非……哀家让你找的东西有了下落?”

“只找着一件。”惠岸从怀里掏出一颗硕大的珠子举在王母眼前。

王母睁大眼睛看着那颗光闪闪亮晶晶的珠子:“莫非这就是世间的隋珠?听说它在世间沉埋多年,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小仙是在一个古塘里找到的。”惠岸奉承道,“此物乃有灵性之物,虽说沉埋多年,听说娘娘找它,它就自己出来了。”

“果真如此?”王母高兴地接过珠子,又道,“详细说说,你到底是如何找到它的?”

“它真的是自己出来的。”惠岸道,“一日,小仙陪师傅在下界游历,路经一个古水塘,突然发现水底有一道绿光在闪烁。师傅说你去看看那是什么,小仙分开水路到得水底,朝那绿光处伸手一捞,便捞起了这颗珠子。师傅看了说,这不就是娘娘要找得珠子吗?”

王母目不转睛看着珠子:“菩萨说它是隋珠,那它就是隋珠了。它可比西海龙王的那颗大多了。惠岸,你说我该如何谢你和你师傅呢?”

“为娘娘尽力是应该的。”惠岸谦声道,“小仙能为娘娘尽力,是小仙的荣耀。”

“一定要谢的。”王母道,“你了却了哀家的一桩心愿,哀家一定要谢你。只是……哀家该拿什么谢你呢?”

“娘娘交待的事情,还有一件没找着。”惠岸道,“要谢,等那一件也找着的时候,再谢不迟。”

“言之有理。”王母笑着道,“那就等那一件也找着的时候一并重重谢你和你师傅。到底是菩萨的大弟子,说话这么中听。比你弟弟可强多了。”

“娘娘还要去什么地方吗?”惠岸提醒道。

“不去了。哪儿也不去了。”王母此时心里只有高兴,哪还记得起玉女的事。“找你就是想问问这两件宝贝的事,如今宝贝也到手了,哀家还去得什么地方?不去了,哪儿也不去了。你若无事,随哀家到瑶池坐坐?”

“娘娘的盛情小仙领了,”惠岸推辞道,“仙所就不去了,小仙要去找师傅。”

“那就随你方便。”王母道,“见到你师傅,说哀家谢她,让她得空到瑶池来坐。”说话间驾起云头向上界去了。

在天界当神仙虽好,但时间久了,整日价只是修行打坐或是料理自己职守的那一点点破事,也会觉得无聊。世间的日子虽俗虽浊虽繁杂,但却在俗、浊与繁杂中蕴藏了无尽的情趣。九天玄女正是厌倦了天界的呆板日子,才和宅龙星(李渊)做了这笔很合算的交易,来到世间的。

九天玄女投生在一户武姓高官之家,因容貌姣好,十四岁即被选进宫当了宫女。武氏秉承九天玄女根脉,阴气虽重,但当时的皇帝太宗李世民鹰扬虎威阳气更盛,武氏在宫里蜇伏十几年一直波澜不兴少有动静。直到太宗逝去,高宗接位,武氏才真正有了机会。肉骨凡胎的高宗先是被武氏的美貌所倾倒,不顾众臣反对,立武氏做了才人。武氏第一步站稳脚根后,接着又以超乎常人的胆识掐死了自已的亲生女儿,嫁祸于王皇后,由此激怒高宗废了王皇后,立自己为后。至此,武氏已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权倾朝野,令人侧目,而皇帝高宗已经成了她捏在手心里的一枚棋子。

一天夜里,武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许多仙女纷纷从天而降来看她,大家叽叽嘎嘎说个没完,言语之间多有羡慕。热闹一阵后,众仙女又纷纷升天而去。武氏也想去,一位仙女说,你还要在凡间做女皇帝,就此去了岂不可惜……须臾醒来,武氏暗自萦怀,不觉想那梦中的情形,甚觉自已身世不凡,一定是天界的某个星宿,是受了天命才来到世间的……武氏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一颗心不觉欣欣然鼓胀了起来。一日,武氏突发奇想:自己受命于天,合该有个相称的名字才是,“则天”二字虽也马虎,但总还是俗了一些,不能彰显自己超凡的身世和抱负。

这一日,武氏在新建的大明宫蓬莱殿里赐宴。异己早已排斥殆尽,前来赴宴的全是一些阿谀逢迎趋势附炎的向火乞儿。只听大殿里嗡嗡嘤嘤一片颂圣声。反正说好听话又不是掏银子,与己无害反而有益,何乐而不为?你只要喜欢听,我就一车一车说给你听;别的本事没有,这种本事,只要眼睛擦点黑,嘴上抹点蜜,要多少有多少。武氏听着众人甜腻腻的讨好话,不觉飘飘然云里雾里很是惬意。武氏任由众人聒噪一气,心内得以满足,一颗浮躁的心已被那些甜腻腻的好话浸润得圆圆溜溜光光滑滑,方抬起右手轻轻做个安静的手势,大殿里立时静得鸦雀无声。这些阿谀逢迎之辈最懂得好话什么时候能说,什么时候不能说;该说的时候你不说,便失去了一次晋身显贵的机会;不该说的时候你反而说,很可能会由此招来杀身之祸。尤其刚愎自用如武氏者,若有谁违逆了她的意志,那可真是大祸临头了。

“昨个儿晚上,本宫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武氏环视一圈众人,以她那特有的低沉嗓音说道。皇帝高宗龙体欠佳,懒得在这些场面酬酢应对,武氏一个人顾盼自雄独尊独贵,用不着做样子顾忌皇上的面子,反而我行我素率性而为显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只听武氏又铮铮言道,“梦见一个天人从天而降,来到本宫内寝,一脸的不高兴,看着本宫道:你是天界星宿,是奉了玉帝的旨命,到凡间来体察民情的,如何能混同于一般的凡夫俗子,没一点上界天神的样子?说完转身便去了。”信手拈来信口胡说是武氏惯用的伎俩,她喜欢随心所欲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是有些话说过后自己也弄不清是真是假了。只听武氏继续言道,“本宫醒来,想那梦中天人的话,说得还真是一点不差。本宫虽贵为皇后,可是又如何能和历朝历代的那些个皇后们一般无二呢?……本宫思之再三,觉得先要有一个不同凡俗的名字,这是最要紧的。今日召众位爱卿来,就是要众爱卿为本宫起个名字……”

众人耐着性子终于听明白了武氏的意思,见武氏按住了话口,等着众人说话,知道又到了必须说话的时候,一时嗡嗡嘤嘤又扰嚷起来。“禀神后娘娘,”新近因为捏造罪名谄害忠良而有功的李义府抢先奏道,“《说文解字》云,‘始,女之初也’,由此而论,秦始皇称始皇帝是滥用了这个‘始’字,倒是娘娘称‘始皇帝’更合适一些……”这话虽然说得过了头,但李义府摸准了武氏的痒处,知道话说得再过头,也不会招来无妄之灾。

“不可胡言乱语。”武氏听着这话是再没有的顺耳,当一代女皇帝也未始不是她的心愿,但当今皇帝依然健在,说这样的话那是杀头的罪。好在皇帝已成了聋子的耳朵,不会拿她怎么样;而李义府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大胆的。“当今皇帝健在,你说这样的话不怕杀头么?再说本宫贵为皇后,虽不是你那个‘始’字,也称得一个‘极’字,做女人至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再者说,本宫是让你起名字,你这是扯到哪里去了?”

“启禀神后娘娘,”因诬告邻居谋反而新近得宠显贵的索元礼一脸谄媚奏道,“臣看娘娘一定是那天界星斗下凡,《说文解字》云,‘杓,斗柄也’,这个‘杓’字可以彰显娘娘的尊贵……”

“你说的可是那个‘木’字旁杓?”武氏含而不露问道。

“正是。”索元礼维恭维谨回道。

“你是说本宫是一把木头勺子?”武氏不觉沉下脸来。

“臣罪该万死,”拍马屁拍在了胯骨上,索元礼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跪倒磕头,脑门子上冷汗也出来了,“臣不是那意思,臣的意思是说娘娘是那天上的北斗星……”

“起来吧。”武氏知道是他拍马屁拍错了地方,内心并没有亵渎自己的意思,只是书念得少了些,一心想巴结却不得法。所以武氏也并不真生气,脸上放平了颜色温声道,“由此可知,拍马屁也要有些真才实学,以后要多念些书才是。”

“为臣谢娘娘不罪之恩。”索元礼诚惶诚恐从地上爬了起来。

“启禀神后娘娘,”幸臣许敬宗自然不甘人后,此时站起身来煞有介事奏道,“为臣自小博览群书,对星相推命也略知一二。臣看娘娘五星六耀分明,六府三才饱满,定是那上界的白虎星下凡,《说文解字》里正好有一个‘昂’字,指的就是白虎星,臣窃以为娘娘用这个‘昂’字正合天意……”

“‘昂’字,武昂……”武氏沉吟道,“用意倒也不差,只是这个字也太平乏了些……”

“启禀神后娘娘,”酷吏周兴不失时机奏道,“有一个字,娘娘听了一定喜欢。”

“哪一个字?”武氏不觉来了精神。

“上边一个‘日’字,下边一个‘云’字。”周兴见武氏期待甚切,以为自己又有了机会,径自洋洋自得道,“臣看娘娘既不是什么北斗星下凡,也不是什么白虎星下凡,而是天上的太阳星下凡。这‘云’上一个‘日’字,正合着娘娘的星命……”

“你是说‘云’上一个‘日’字?”武氏不觉变了脸色道,“你可知它还指一种花?昙花一现说得就是这种花,你可是暗指本宫昙花一现?”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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