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 第2章 梦游天姥吟留别

等到小五上幼儿园时，罗姐回老家了，家里又恢复成四口人。爸爸在一年前离开了外企，和几个同事一起做了一家软件公司，开始了更忙碌更充实的工作。金昕也考上了新家附近的H大附中，中学生开始喜欢和同学朋友在一起，更加不腻妈妈了。还好白苗有小五，妈妈天天忙着送孩子接孩子，陪小五各种玩儿，连美容院都顾不上去。可金昕觉得妈妈似乎看起来更年轻了，也许妈妈说的对：孩子会让妈妈变得更年轻，那些抱怨孩子把自己变老的人，都是自己没有一颗孩子心。

小五是一家人的掌中至宝，小丫头越大越漂亮，小时候毕竟肉肉的，看不出眉眼周正，长到三岁，五官都舒展开了，名副其实的小美女。而且，血缘好像终究敌不过天长日久的陪伴，小五居然越来越像金家人，她和哥哥一样，有着爸爸的长脸型，有着妈妈的亮亮的、眼角微微上扬的眼睛。不一样的是，金昕有刀切一般的挺直鼻梁，嘴也是棱角分明，还有妈妈常常抱怨的有点儿长的下巴，但小五的鼻子嘴巴更柔和圆润，下巴也是玲珑小巧的。

照全家福时，影楼的摄影师都夸他们是一家子漂亮人。

“除了孩子爸爸。”

“老妈，我爸也是高高帅帅的好吗？而且我爸身材都没走样，多难得啊！”金昕替爸爸抱不平。

“帅爸爸！”小五也帮腔。

等到上大班时，小五上的私立幼儿园做了一项新实验，说是为了开发孩子强大的记忆潜能，经常会丢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给孩子背。金昕就陪着小五一起背了100位圆周率，3.14159265358979323846……背了《将进酒》、《沁园春雪》，还有《梦游天姥吟留别》。

梦游天姥吟留别

李白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

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在天台晾衣服的妈妈听着兄妹俩一句一句的背唐诗，也跟着一起背。

“金昕，你觉得我们给这个天台取名叫‘金银台’怎么样？你爸姓金，妈妈姓白呢，就是银。你们兄妹俩呢，就是我的太阳月亮，‘日月照耀金银台’！”妈妈还不忘搭配一个阳光普照的手势。

“‘金银台’这名也太俗气了吧？你得多想我爸挣大钱啊？”

“小五，我们把耳朵捂起来，妈这话都是铜臭气，咱们不听。”金昕抬手从两侧捂着小丫头的耳朵，小五就在他手间呵呵的乐，嘴里还继续嘟嘟囔囔的背唐诗“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娃娃音配着有些深奥的词句，甜到不行。

“金银台”是兄妹俩最爱的地方。金昕爱在这里做作业，小五经常是抱着一堆靠垫窝在他附近的角落里，有时候玩玩具、有时候看漫画书，自己和娃娃说话也不避着哥哥。

最近小五爱上了拼拼图，虽然只是四十块的那种“幼稚”级别的，拼了快一个月，现在终于能完整的把米老鼠图案拼出来了。大人拼图，总是拼完就觉得没意思，但孩子不会，拼出来一次之后，兴奋到上串下跳，把家里人通知了一个遍，然后呢，拆了再拼、拆了再拼……妈妈又买了好几盒新的给她，也换不下这幅米老鼠。现在，小丫头就在角落里不知第几十遍的拼着那幅画。

“哥——”

“嗯”金昕答应了一声，并没有停下做作业的笔。

“今天豆子说要和我结婚。”

“啪——”金昕的笔都吓掉了，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什么？这才五岁啊，我这都快15了，也没敢这么直接啊！恨自己不争气的金昕决定认真考虑下，哪天也找个女生这么直接的表个白。

“那小五怎么回答他的啊？”金昕顺了顺气，尽量平静的问。

“我说‘嗯’。”

那一刻，金昕终于了解农民伯伯辛苦一年种白菜，最后被猪拱了是什么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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