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仙院 第十八章 浪费可耻

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闻武愤怒得像个孩子，因为极度委屈而扰乱了呼吸节奏，胸脯一起一落，下巴颤抖着一副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瞪圆了的眼睛映着火光显得格外明亮。

“火是从下往上烧的，所以肯定不是我放的火。这次数目要算清楚一点，我只赔——最顶的那层的一半。”楚山无视闻武的怒火还顺便泼了一盘冷水，抬头看着火焰窜高高，怀缅茶楼还在时的美丽模样，还不忘幽怨地叹息，“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们要闹可以换个地方嘛，何必要拉着我……”

在闻武楚山他们争执责任如何分担的时候，半凡已经准备妥当，涂好了各种调料，架起大鸟转着圈，边烤边哼着歌。

年轻人精力旺盛，喜欢切磋一番发泄一下也没什么不妥，更何况对于鹰隼帝国来说，这就是个传统，是一个鼓励年轻人相互切磋以求进步的传统。

可惜因为青竹，国师隐唯一徒弟的横空出世，这个传统在现实里变得可有可无。青竹像是年轻一辈里的大山，压在那些渴望一争高低的年轻人身上。切磋这一说法变得名存实亡，请教才是最贴切的说法，这使得这个讲究动手的传统逐渐被忽略，转而停留在语言交流的层面上。

当人们提起这个传统的时候，半凡会说，我又不能筑基，打不过是很正常的；闻武会说，青竹是强，但和我姐比起来还是差远了；楚山会说，青竹那么强，这是帝国一大幸事……

时至今日，原本没必要的切磋因为各自心情的原因重新变得有必要，所以半凡提议打架，所以青竹突兀地附和了。

“打架不要紧，打输了可能要命，打烂了自然也是要赔的。”半凡转过身来两手一摊，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但我没钱，自然是不用赔了。”

相比楚山闻武他们，青竹明显成熟沉稳多了，原本脸上那些因为压抑而显得冰冷的悲伤逐渐散去，换上了平常一副冷静思考的表情，只是轻蹙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多谢了，云少。”青竹摇头轻笑，拱手一礼，真诚地说道，还特别用上了半凡喜欢听到的称呼。

“唉，多谢有个屁用，你又不肯输给我。”半凡挥挥手说道。

青竹愣住了，半饷说不出话来，倒是闻武从与楚山的争执中回过神来，大声喊道：“我呸！怎么输？谁会信？你还要不要脸？”

面对闻武的三连反问，半凡即使脸皮再厚，也不禁红了脸，只好急忙岔开话题，对着青竹说：“笑话，我说个笑而已，你们真不懂幽默，好啦好啦，你继续说吧。”

青竹抬头想了想，再低头微笑着说道：“骗人总归是不好的。”顿了顿，疑惑问道：“你说你和守护神喜欢的这些灵鸟有恩怨，打一顿出出气我可以理解，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上？我想不通。”

“想不通？”

“嗯。”

“我看未必吧。”

“嗯？”

“不一定是想不通，也可能是不想想通。”

半凡装模作样地回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语。

“不想想通？”青竹疑惑地看着远处被黑夜笼罩下的城墙，喃喃说道，“师傅常说，心境通修为顺，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但很多人都不想懂，因为心境不通。你说我不想通？我不想通什么？”

半凡看到青竹又陷入对自己的质疑当中，魔怔一般，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老话，六月的天，女人的脸——哦，说错了，是娃娃的脸，嗷，也不对，是孩子的脸，对，我还是个孩子。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就是这句话，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想闹就闹，不服来打我呀!”

青竹定睛看着半凡，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那边还有小孩子在偷偷看着呢，你又何必故意把自己说得那么不明事理。你说我不想想通，如果那是真的，那即便你把答案说出来，我也不会认同。这是一个死循环。你不肯说也对。”

话自然到了这个份上，还是出自年轻一辈中无可争议的第一人的口中，半凡也默认了，转而专心烤着大鸟，时不时再撒点调料。

不多时，大鸟外表变得金黄油滑，伴随着一阵滋滋作响的油爆声，一股醉人的香味弥漫开来。

“这灵鸟身上蕴含着不少的灵气，你一个人吃不完。”青竹走过来，和半凡一样专心地盯着大鸟，缓慢说道，“既然吃不完，这么好的东西更不应该浪费了，我也吃点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停下来看着青竹。

湖面有清风吹来与大火较劲，半凡夹在中间冰火两重天，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只好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在确定自己没病后才开口：“你有病？”

闻武看了青竹一眼，茫然四顾，喃喃说道：“完了完了，今天就不该出门，国师走了，青竹还病了，半凡不但病没好还疯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楚山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努力站稳了，倒是冷静地说出自己的疑惑：“青竹你不阻止他也就算了，还要参一口，你这是公开站在这作死的那一边啊，就算守护神大人再有大量，再青睐你，这总归有点不妥吧？”

“一只鸟，吃了也就吃了。”青竹停顿一下，神情变得有点落寞，继续说，“这是我师父说的。半凡不是说我不想通吗？躲开，避开那就没有机会想通了，我吃了以后就由不得我不想了吧。”

“你真是喜欢逼迫自己，这就是病啊，得治。”半凡不满地反驳。

“这要是病那也是好病吧，人活着就会有病，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是不想通，那你呢？”半凡皱起了眉头，青竹却没有丝毫停顿下来的意思，继续说，“你要是能想通，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半凡沉默了一会，冷笑着说道：“因为老子不能筑基，想不想通都无所谓了。要是老子比你们强，肯定要帮你们通一通！”

众人不言不语，似乎在想些什么，倒是闻武蹙眉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神采飞扬，已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试探着说道：“这话说得，有点那个，什么，我是不是得抓紧当下，万一以后没机会了呢？”

说完了还往青竹楚山望去，想征求一下意见。

楚山怒上心头，直想跳起来抡他一个大耳光，奈何力气不足踉跄一下，人还没打到自个儿倒是差点摔倒了。

在闻武的搀扶下稳住身子，不领情地往旁边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再冷冷说道：“打？你还想打？你打个屁？好好的天赋不学点扎实有用的？尽是为了好看，你浪费这么多灵气喷的这些有什么用？点个门帘都费劲！还不如厨房里的柴火！”

闻武全然不将楚山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倒是移开了跃跃欲试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会吗？这能怪我吗？他偷了我姐的宝衣，我能有什么办法？”

楚山又忍不住鄙视了闻武一下，转头对青竹不满地说道：“你好歹也是我们年轻一辈的楷模表率，怎可能参和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想不想通的那些旮旯我一点兴趣都没，半凡闹就随他闹，反正最后也要他来收场，倒是你，唉，国师也不希望你变得这样吧，这一点都不像你。”

楚山奋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身子变得干净了一些，尊严好像也回来了，皱着眉头，摆出鹰隼帝国皇子的架势，奋力挺直身子仰起头，尽量模仿大人的口吻，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能-吃！”随即又碎碎念，说些“你要是吃了我回去怎么交代”之类的颓丧话。

青竹神情有点呆滞，陷在思绪中一时间回不过神来，神色略微有点惊慌，惊慌中又隐藏着一些悲伤。

楚山倒是注意不到这么多，看到青竹不搭理自己，只好哭丧着脸拉着他的手说道：“青竹兄，你倒是给个好点的理由吧，这样你好我也好。”

青竹茫然四顾，面露痛苦之色，最后盯着眼前的金黄发亮的灵鸟说道：“浪费可耻。”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