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道长 窟11.魔窟（11）

初时他还不知这条虎舌有何奇怪之处，只不过感觉到不大对。

后来可就看出这条虎舌太短了，几乎缩入喉内。如此精美的手工制品，当然不会留下如此巨大的缺憾。

阴宽微微一笑，想道：“是了，这条虎舌一定是开启门户的枢纽，这样说来，那间藏放驻颜花的屋子，竟是在地下了？怪不得我瞧不见屋宇呢！”

他迅即退回原处，潜伺不动。

过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那个少女从花树后转出来，手中仍然挽着竹篮，向回路而去。

阴宽跃到草丛前，拔草一瞧，虎口内的舌头，果然伸出不少，看来再无破绽。

他起身绕到树丛后，但见地势突起，乃是一个圆形小丘，俱是茸茸细草，全无异状。

但他这刻已胸有成竹，回去推动虎舌，果然应手缩退。

他再走回树丛后面一瞧，但见那个圆形小丘的腰部，已裂开一个狭长的缺口。

阴宽站在缺口旁边，已嗅到阵阵清香，使人心神皆爽。

他更不迟疑，举步入去，拾级而下。

走完这道梯级，顿时光亮得多。

环顾一眼，敢情自己已处在一间宽敞的地下室中。

屋顶拱起，在拱起的边缘处，有不少窗门，透入光线。

这些窗子都用极粗的铁柱隔住，密得连兔子也钻不进来，雨水亦溅不进屋内，设计得十分精巧。

在当中有一座石坛，大约是两丈见方，高约两尺。

坛上摆着十二盆花，每一盆都相当巨大，全无叶子，却缀满了碗口大的重瓣花朵，每一朵花都具有五色，缤纷灿烂，娇艳夺目。

这就是宇内奇宝驻颜花了，阴宽第一次目睹，但觉美艳绝伦，目为之眩。

他微微一笑。他随即用心地查看石坛上那十二盆驻颜花。

这时候阴宽可就发现其中有一朵毫无凋萎之象，相反的群花越是懈悴枯萎，这一朵便更为盛放，香气大盛。

阴宽方自一笑。阴宽拿了花回到春花身边。

春花目光落在花上，美眸中透露出怜爱之意。

她伸出双手，轻轻地捧住那朵碗口大的仙花，好像捧住心爱儿女的面庞一般的温柔，细细瞧看。

那朵驻颜花具有长春不老的灵效。

阴宽瞧瞧天色，道：“此刻离天亮已没有多少时候，我们要走，就得快点走了。”

他们一齐离开天齐圃。

阴宽一径出庄，他借助飞天神抓，带着春花凌空飞出庄墙之外。

那朵驻颜花还在他手中，因此他十分放心。

阴宽把木板平放水面，运足力气一推，这块木板如激箭向对岸射去，他的人也跃出去，到了河中心，往水面一落，脚尖恰好点在板上，借力又起，这一回便已纵到对岸岸边，把传呼放下来。

他临行之时，仍然将木板收藏妥当，方始带了春花向前疾奔。

不久，他们到了一条河边。

此时曙色已露，天际一片灰白。

阴宽把春花安排到镇里的一家客栈，然后又回去无瑕庄。

他此行目的，是要把梅香救出魔窟。不论有多大的危险，他也得走上一遭。

他在夜色中到达环绕全庄的河边，放眼望去，但见无瑕庄似乎十分平静，一如以前所见。

阴宽不敢低估敌人，暗自提高警觉，取出木板，渡过这条河流，然后跃上高墙。

四瞧无人，适时取出飞天神抓，凌空飞渡过十多丈远的距离，落在屋顶上。

这次重来，他当然方便迅快得多了。不一会已抵达不禁楼外的河边。他先拣好一根竹子，劈了下来，带到河边。

掘了一个深洞，把竹子插在洞内。这根竹竿尚有七八尺长的一截，露出地面。

阴宽把竹子弄妥，解决了撤退时飞渡这道河面的困难，随即依照上次人庄时的路径，以神抓渡河，直闯不禁楼。

他业已深知这座不禁楼安装有极为精巧的警报系统，除了那道楼梯之外，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进入楼上，哪伯只是在纵上二楼之时，足尖仅仅在栏杆上轻踏一下，亦将触发了警报系统。

自然最严密的还是最高的一层，即是以前春花所居的四楼，幸而他此次用不着潜入四楼之内，只须在二楼把梅香救出顺便把一零六也带走，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他运足目力，查看那座不禁楼的情形，过了一会儿，断定并无异状，当下潜行到楼下，取出飞天神抓，扬手发出。

那只神抓破空飞起，抓住三楼檐下的横梁。他判断警报系统一定安装在檐面，如果跃上去，足尖一落，登时触发消息，但檐下的横梁当必安全不过，因为没有人能跃得那么高，也没有法子在那儿立足。

他轻轻一纵，借神抓之力，越过二楼的栏杆，轻轻飘落走廊上，当即把神抓收回囊中，很快地弃到一个房间外面，在门外听了一下，便推门而人。

这个房间内灯烛已灭，他定睛一瞧，上空荡无人。

阴宽不由得吃了一惊，心灵中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很快地走到头一面镜子之前，伸手一拉，露出镜后的橱柜，但见橱中空无所有，凡属梅香的衣物，均已失踪。这座镜橱他曾经藏匿过不少时间，也只不过是昨天之事，梅香难道就已迁上了四楼不成？

一想到此处，不由得热血。只因她若是在今天把邪功第一关闻过，迁上了四楼，她的未来命运，将发生了激烈变化。

修习邪功功夫，一定会激发人类与生俱来的兽欲，尤其是她们能够假借男女欢合之举，增进功力。

阴宽迅快行动，转瞬间，他已悄悄奔到另外一个房间外面，听过房中动静，便推门而入。

房中一灯如豆，不过由于镜有三面之多，光线互相折射、仍相当明亮。

上躺着一个美貌的女郎，身上衣物甚少，曲线暴露，白皙的皮肤、散放出青春动人的魅力。

阴宽过去推她一下，把她从梦中惊醒。

她一睁眼见到谷治海。登时露出惊喜交集的样子。

悄声道：“啊，老天爷帮忙，你到底来啦？”

他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美貌女郎就是曾受他救命之恩的一零六，她面上现出严重的表情，道：“今天本庄着实骚乱了一大阵，所有的高手都派出去追捕春花，听说教主气得差点昏倒，因为她万万想不到仙花毁了，又带走春花。”

阴宽道：“现下情况如何？”

一零六道：“教主中午之时离开了，当然我没有亲眼见到，而是因为发觉到梅香不见了。向暂代本楼总管打听，她说，教主已把梅香带走，前赴江南，找黑手道商议重要之事。”

阴宽心头一震，沉吟道：“她既有要事，何以携同梅香一同走呢？”

一零六道：“我后来留心打听这件事，有的人说是梅香将要过得魔火焚心这一关，所以教主把她带在身边，亲自督促她用功。”

她停歇一下，又道：“下午搜出了四姑娘的尸体时，全庄又着实骚动了好一阵。”

阴宽沉思顷刻，心想：“以她在新月教中的地位，能够打听得这么多的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但是真是假，却无法判断。例如苏媚骨赴江南，去找黑手道商议大事，此举何等重要，定必十分秘密。但连一零六都晓得了，可见得此中必定大有问题。”

他收摄心神，又想道：“以我想来，假如苏媚骨带梅香前往江南属实，极可能就是因为梅香打通了魔火焚心这一关，所以特地把她带去黑手道巢穴，用她的身子换取黑手道某种援助。”

阴宽立刻道：“那么我们得赶快走啦！”

一零六大喜道：“阴爷你带我走么？我纵是为奴作婢也甘心侍候爷您。”

阴宽道：“别这样说，我应当好好地想一下，唉……”

他没有移动，面色沉凝地寻思着。在他心头好像有一点灵光闪动，觉得这样一走，大是不智之举，须得施展另外一个方法才对。但他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是什么方法，是以迟迟不肯动身。

一零六已收拾好衣物，并且穿上最整齐的服装。但纵然是整齐的，在俗世中，依然属于十分惹人注目，而且以她的美貌和身段，可以说是极为惹火，使人泛起邪想的装束。

阴宽见她己准备停当，便起身道：“好，走吧！”

一零六甚是高兴，当先出门，四下一望，便点头示意。

阴宽迅即离房，向下面指了一指，腾身一跃，径从二楼廊上纵落楼下。

他们在楼下黑暗中会合，阴宽正要移步，忽然间，那对眉紧紧皱在一起，低声道：“我忘了叫你别带走衣物啦！”

一零六讶道：“衣物？我只有这个小小包袱。”

阴宽心中烦乱，态度不免有点暴躁，道：“就是这个包袱，你告不得抛弃么？”

一零六低头道：“那么我不带着就是了。”

她把包袱抛弃在草丛中，阴宽摇头道：“抛在这儿怎行？若是如此，倒不如带走？”

一零六不知所措地捡拾起来，低低道：“我太笨了，现在怎么办呢？”

阴宽不耐烦地道：“拿回去，解开来，把一切物事放在原来的地方，我在这儿等你。”

一零六柔顺地应了一声，赶紧向不禁楼走去。当然她十分小心地走动，生伯被人瞧见了手中的包袱。

她离去之时，阴宽望着她健美婀娜的背影，突然问感到一阵惭愧，忖道：“梅香被苏媚骨带走之事，全是命运，怎能怪得旁人？尤其是一零六本是受难的弱女子，我焉可因心情烦乱而如此对待她？”

他惭然地默默等待着，一面注意四下动静，若然略有异兆，便可测知一零六是否已经出事。

一零六奔到楼下，这刻人人入睡，寂静非常。她躲在暗影中张望了一会，断定没有人，这才迅快奔上楼梯。在楼梯另一例的一道门户后面，有一对眼睛正在窥看一零六的动作。一零六登楼之后，这对眼睛仍然在原处，动也不动。

过了片刻，这对眼睛突然明亮起来，原来一零六又悄然从楼梯下来，手中的包袱已经没有了。她的态度闪缩鬼祟，张望一下，迅快奔去。

门后这对眼睛跟随着她，现出身形，却是个四旬左右的妇人。她手中提着一把连鞘长刀，左边挂着镖囊。

这个妇人远远钉住一零六的身形，没有迫近。

顷刻间，便见到另一条人影出现，她连忙躲起，但见那条人影是个男子，却一瞧而知，不是不禁楼上蓄养着的男人。

原来这个妇人姓苏，在无瑕庄中乃是总管之一，人称苏二娘。为人阴险多智，一身武功亦得有真传，极为高明。

她经常轮值管理不禁楼的每一层楼，是以深知不禁楼上那些男人，都没有衣服可穿。眼下这个与一零六接触的男人，衣服整齐，不问可知，乃是外面之人。

在这无瑕庄中，亦有凶悍的男性部属，但都居住在外面，严禁踏入不禁楼地区，也就是说，不得渡过那条环绕不禁楼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