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童 54 接风洗尘

平生花恨少，又那得酒中愁。

刘管事的控诉也并非空穴来风，现在别院大事小事，自己肯定第一时间知情，如今天范总管的突然回归。

“裴教习，久等了。”从内往外拉开门，男子修长俊雅、清绝飘逸、贵气天成，像从画中走出一般。

风餐露宿，快马加鞭赶回别院，范申先回房清洗，穿好衣服正准备去找裴玉童，没想到她先过来了。

“不请自来，是玉童冒失了，不知能否有幸一起小酌一杯，为范大哥接风洗尘。”女子双手轻轻托起一个食箪，眼露浓浓的喜悦和期盼。

两个月不见，女子身量高了，也更丰满妖娆了，直男装也遮掩不了那日渐圆润娇艳的身姿。淡淡秋日下，女子眉开眼笑，娇嗔地问询。

门外吹吹凉风，裴玉童平复了慌乱，镇定下来，甩头让自己忘记刚才看到的半裸美男图，现代人吗，哪那么矫情，以前在游泳池，比这更光的男子都看多了。

大树下。

“范大哥一去杳无音信，还以为范大哥不回了呢!”范申独居的院落中，梧桐树下竹桌旁坐定，裴玉童摆开吃食，并亲自为范申倒上一杯水酒。

“这酒倒是独特。”手持杯子，轻轻摇晃，红色的液体在白色的杯盏中荡开，娇艳如血，魅人心神，就如对面女子的面容。抬头定定看着眼前面若桃腮，肤如凝脂，让他……心心相念的女子。

在别院时，喜欢看着她；忍不住追逐她的身影；享受与她相处的时光，岁月静好，一切是那么自然随意。出门在外，远隔千山万水，才知道原来这种陪伴有如罂粟，让人上瘾，自己沉浸其中，早已不可自拔。

可以再次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真好！

“范大哥好眼光，这可是我独家秘酿的葡萄酒，今天第一次开封。”裴玉童得意的摇摇酒壶。南山上有许多山野葡萄，果形小味酸涩，根本没人吃，可裴玉童却如获珍宝。大量采集回来，晾干，一层葡萄一层糖的交杂腌制，再密封放上一个月就成了葡萄酒。

“味道如何？”女子小眼放光，期盼的看着浅尝一口的男子。

“嗯……味道独特，清香淡雅，入齿留芳，就是有点…偏甜腻。”这女子总能这折腾出这么多闻所未闻的玩意，以前还真从未喝过这种酒，有点像戎狄的马奶酒，但是又没那么烈，更爽口些，女孩子们应该会喜欢。

“甜？糖放多了？”小手一抬，仰头猛尝一口，砸吧砸吧嘴巴回味着。

“是过甜了。”小脸一皱，有些失落。古代的糖晶提炼浓度不高，淡淡的，担心不够味，就多放了些，幸好紫花拦住自己，不然还要更腻。

女子饱满的嘴唇上挂着红艳的酒水，浑然不觉，男子用手指比画示意着，女子反应过来，伸出小舌往上一卷，舔舐干净，男子示意的手不由僵硬，喉结上下滚动，吞咽了一口口水。

“你……可有想我？”魔怔般问话出声，紧张地等着答案。

这是好友的女人，好友刻在心底的女人，不是你所能肖想的，内心无时无刻不这样告诫自己。在好友面前，自己步步小心，不敢泄露一点异样的情绪，司马熙钺天赋异禀，聪明绝顶，决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问过自己是否后悔？后悔，是的，后悔！心里一百个肯定。后悔没有在司马熙钺再次见到女子前就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悔自己亲手一步步将女子推向好友的怀抱；后悔自己为父亲的梦魇所缚，被动反应之下失去了先机，后悔……

现在，说再多也无益，因为，她再次走入司马熙钺视线时，就种下了魔障，好友在劫难逃。

今生，不管她意愿如何，司马熙钺决不可能真正放手，因为，同为男人，他深刻地明白这个女人对于男子刻骨的吸引力和让人魂牵梦盼的魔力。

“想……当然想了！这南山北院就属范大哥对我最是照顾，玉童可是铭记入心呢。”呆愣一下，反应过来，女子笑语连珠，娇俏答道。

裴玉童是感激范申的。在这冷酷的权力社会，范申第一个对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没有这个风光霁月的男子，就没有今天的裴玉童。

没有范申有意无意的“提携”，她没有机会与司马熙钺再次相遇，如三王爷那样至尊权贵之人，如何会记得一个早已抛弃，跌于泥底的女人；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她就不可能成为教习，获得自由；如果没有他的包容和放纵，她根本无法在这南山别院所心所欲。

“范大哥对我恩重如山，就像亲大哥一样爱护我，玉童铭记于心。”这是肺腑之言。

“是吗？”男子轻抚额头，指节分明的大手用力一抹疲惫的脸，看自己，想什么呢？人家只是把你当做大哥，摇头苦笑。

“听说苏有财来过了，你要小心些。”男子抬头，脸容上有掩饰不了的落寞和伤感。

“谢谢范大哥提醒，玉童明白的。”想到半月要交的货，眉头轻皱。交代子元和靳东去订购的东西不知道到位了没有？没有这东西，以自己现在的人手，是绝对拿不出这么大量的书籍的。当时豪气显抖，是很爽，但爽完了，就要绞尽脑汁想如何交贷，自己实际可用的人手，才300个左右，还真是伤脑筋。

“范大哥这趟回来就不走了吧？”女子持壶又给对方倒上了一杯。如果范大哥在，有了依仗，还能怕他什么苏州首富，人家可是“父子”兵上阵，哪像自己孤家寡人。

“不…”停顿一下，望着满含期盼和渴求的小脸，不忍说下去。

“马上入冬了，我待不了两天，要马上赶回边关，王爷…”他当然想留不来陪伴她，守护她，可是现在紧要关头，王爷更需要他。

“王爷…王爷…他…”不觉喝了三四杯水酒，后劲上来，脸颊飞红，舌头打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想问什么？自鄙一下，大叹一口气，倒上一杯酒猛灌。

“咳咳…”自做孽不可活，报应来了，酒水呛入喉管，呼吸不畅，猛咳不止，眼泪都流出来了，怎么压制都没有，晶莹的泪珠还是不断地滑落。

“范大哥见笑了。”女子边咳边哭边掏出手帕糊乱擦拭着眼泪。

“三王爷没事。”一贯冷静自持，理智理性的女子变得如此惊慌失措，内心冰冷，如坠冰窟，看来，自己注定是个旁观者。

“前期打的都是游击战，没有大规模正面对决，死伤不多，现在就等着入冬了。”游散骚扰问题已经解决，最初的出兵目的已经达到，但王爷非要等到戎狄大军，“彻底”解决。王爷这是以自己为饵啊！人家要不是听说皇子坐镇，还不一定来了呢，毕竟就算赢了，花大力气虏个不值钱的边关将领也没意思。

战事在升级。本来是游散部落深入扰民，顺便烧杀抢夺，抢夺城池的边关战役，现在，双方都派出了重量级的人物，据最新情报，戎狄大王子力排众议，获得了对方援军的领军权，正在准备粮草，就等着入冬开拔。双方都是皇子，这一对决展开的刹那，将是举世瞩目，山崩地裂的，是“国际级”的战役，战役的胜败直接影响着现在内陆版图的重新划分。

“入冬？对方果然狡猾！我们汉人可不耐寒啊！”裴玉童眉头轻皱。当年汉高祖刘邦征讨匈奴，选在了入冬，打之前许多兵已经冻伤，四十多万大军围困白登七天七夜冻掉手指的十之二三。

“的确如此！王爷说了，这场战役要速战速决，否则后果难以想象。”抬眉表示赞许，没想到这女子连战时都懂。大军到达宁城的时候是酷夏，根本没有准备寒冬衣物，定下计划后已入秋，时间仓促，现正在全国召集军用物资。

宁城战役时间拉得长，军费开支巨大。戎狄游散部落已退兵，沿边扰民危急排除，但是三王爷依然命令紧闭城门，极大妨碍了边境贸易和生活往来，朝廷已有微议，□□的人趁机多次上奏弹劾此事，物资筹集开始时并不是很顺利。

三王爷连续递了两道密函给右相，还好，一直保持中立的右相，看了密函之后，终于松动，亲自面见皇上，劝服皇上将战时延续到年后。右相虽为陆家人，但是政治立场中立，不偏颇任何党派，他只忠于一个人，那就是皇上，皇上甚是信任，只要他肯出马，皇上肯定会首肯，结果也的确如此，保证了军资调用的及时到位。

“胜算有几成？”裴玉童不由担心。按昱朝史记记载，这戎狄应该是汉朝匈奴的后代，茹毛饮血，穷凶极恶，习惯游牧生活，善长线四处游走的战役和高度耐寒，他们吃的是高热量的马牛肉，喝的是马奶酒，穿的是耐寒的原生态动物皮，完全原始人状态，野蛮凶悍，极不好惹。

“胜算？哈哈”范申突然豪爽大笑起来，带着江湖人特有的洒脱。

“一成……输的几率都没有。”看到女子突的站起来，赶紧改口。其实，天知道，司马熙钺那家伙大言不惭，说自有办法，他就舍命陪君子呗！

女子慢慢落座。“我能帮什么吗？”虽然微不足道，但是很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可以，现就有一忙需要你的配合。”范申望向正炯炯有神看着自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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