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系统 第九章 风雨归途 12、成长的证明

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约书亚老师，一直一直好喜欢你。”

伴着夜空的长风，少女翩然坠落，鲜血染红了白裙，她如一片凋零的红叶，消失在万丈的夜空。

约书亚在呻吟着，喉咙发出绝望的呜咽声——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一刻，迟钝的他才第一次真正地注意到少女对自己的感情。

—一直一直好喜欢你——

最甜蜜的话语，化为世间最残酷的诅咒。在那一刻，她最美丽的爱撕碎了约书亚心的防线。

—一直一直好喜欢你——

在那一夜，诗嘉•古尔这个名字成为了约书亚心里永远不能触及的痛；在那一刻，为爱而死的少女，曾将整个世界推向了灭绝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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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在一堆玩偶的残骸中，目睹着新出现的平台上正在上演的一幕，迦兰露出了凝重神情。

迦兰和奥拉下方，以魔术般手法飞速搭建的空间，仅仅是一个四周黢黑的平台，但是对于约书亚来说，这里的风、这里的温度、这里的气味、这里的每一片石砖，都在触及着约书亚那最为痛苦的回忆。此刻的少年，正捂着痛到窒息的胸口，神情扭曲地跪倒在地上。在他的前方，一个人形的影子向着他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

哈诺客•该隐，在那段被封印的记忆中，这个冷酷的男人作为艾莉西亚的哥哥而出现。

“住手，快住手……”

面对这无比熟悉的场景，瘫坐在地的约书亚拼尽全力地伸出手去，想要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然而置身于这个空间的他似乎注定只能做一名观众，在那道赤色的光线射向他的瞬间，已经有一名少女挡在了他的面前。

“诗……诗嘉……”

鲜血飞溅，宛如被风卷起的花瓣一样，飘向了尽头那黑色的空间。血色闪光之后，胸口被洞穿的女孩无助地向着平台的边缘倒去。

“不、不要！”被死死压抑的记忆再度苏醒，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再次涌了出来。

平台边，摇摇欲坠的诗嘉努力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带着决然的表情，用尽最后力气，说出了那爱的咒语：

——约书亚老师，一直一直好喜欢你——

完成了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告白，少女闭上双眼，坠入了虚空。

怀揣着“这次也许可以”的想法，约书亚疯了似的扑到平台边缘，试图抓住诗嘉的手，但女孩却是像失去了爱的人鱼一样，在少年的指尖化为了无数的泡沫，消失无踪。

这一刻，约书亚的心脏再一次停止了跳动。

“不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迦兰惊恐地大叫道，在他的注视下，约书亚的身后正浮现出一个泛着白光的人形影子。

“迦、迦兰，那个是什么东西！”仅仅刚显现出两三米高的光之巨人，就已经令奥拉所有的能量感知系统瘫痪，这种前所未见的情况让AI女孩大惊失色。

“光之巨人……诸神的黄昏又要开始了么？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诸神的黄昏，什么意思？我的数据库中没有这条信息！”

“当然不会有，就像之前你的数据库中不会出现‘约书亚’这个词一样，因为它们都是这个世界极力消除的东西，其存在就算只出现于人们的认知和记忆中都不行！”

……

站在最宏观的宇宙高度、以创造者一般视野去判断，一颗星球本身就可以算作一个拥有灵魂的生命体，作为生命体，星球拥有着出生、成长、衰老、死亡这一套完整的生命历程。像所有拥有灵魂的造物一样，星球同样拥有对生的渴望，拥有对死的恐惧。它会因喜悦而降下滋养万物的甘霖，也会因愤怒而喷出摧枯拉朽的风暴；它会铭记每一个哺育它、滋养它的人；同样也会铭记每一个伤害它、亵渎它的人——

“终结了普利恒第一纪元，将那些远古种族连同星球本身一同抹杀的伟岸之力，我们称之为‘灭世圣礼’诸神的黄昏。其原理说起来很简单——在短时间内最大限度地掠夺一颗星球包括光、热甚至自转在内的一切能量，并以物质化的形式向外进行投影，这一过程创造出就是那高达外层空间的光之巨人——拉，其巨大的质量甚至能形成一个额外的重力场。

在拉的能量到达顶峰的时候，借由发动者的意志将之消除，由此所产生的能量塌缩将横扫星球表面，将整个星球压缩成一个冰冷的实心球体；并且，伴随这一过程出现的因果律的巨大扭曲，将这个世界运转的根本——‘命运系统’一并撕成了碎片！

相比于简单地炸毁一颗星星，‘诸神的黄昏’将一颗星球的尊严连同其生命一同剥夺！从中体现出的是滔天的愤怒以及圣礼发动者那深不见底的恶意啊！”

“难道说约书亚他……”

“是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约书亚，不，应该说是最初的那个约书亚曾经发动了这个灭世的圣礼，杀死了这颗星球和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就是这样的弥天大罪，让所有的约书亚被世界本身所排斥，想来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等等，等等！”一直在一旁倾听的奥拉突然抓住了迦兰手腕，盯着男孩的眼睛，警惕地问道，“迦兰，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连我的数据库中都不存在的事情！”

心跳、脉搏、血压、瞳膜、脑电波，AI女孩将一切监测手段都对准了对面的男孩，用以辨别迦兰可能说出的每一句谎言，在朝夕与共地相处了半年之久后、在程序中已经衍生出名为‘依赖’的逻辑序列后，AI女孩奥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因无论是约书亚还是迦兰，在此刻都显得如此不可捉摸。

与世界一点点掀起毁灭的风暴相反，迦兰沉默了。面对着眼前闪烁着电子光芒的女孩，男孩似乎想要表达什么，却终究只是摇了摇头，简单地说了句：“我只是知道，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所有监视手段都证明男孩没有说谎，如果对方是一个普通人类的话，奥拉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认定对方说的是实话；但是面对迦兰，面对这个一直声称自己是只召唤兽的男孩，AI女孩却无法再相信自己的数据逻辑。

“事到如今，你认为用这套说辞就可以蒙混过去吗？”

——这是第一次，儿童期本我人格的AI奥拉抛开了基本逻辑，从主观角度出发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也许是种错觉，在这一瞬间，AI女孩的外貌好像长大了一两岁。

注意到小奥拉这种奇特的变化，迦兰甩开了女孩的手，指着下方的平台说道：“现在不是说着的时候!”

西西莉亚所搭建的空间中，约书亚身后浮现的光之巨人正一点一点变大，不过像是受到某种阻碍，同一年前那种毁灭性的爆发相比，巨人的增长缓慢了许多。此时的约书亚尽管精神涣散，但是咬出来鲜血的嘴角证明，他是多么努力地在抑制自己体内的力量。

“你真的变坚强了，约书亚。”望着那正用力按住自己心脏的少年，迦兰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大声喊道，“前面，看看你的前面，约书亚！不要畏惧去面对她，想想你是为了什么才走到现在的！”

在男孩的呼喊下，约书亚缓慢地抬起了头，他的面前，一个令其魂牵梦绕的女人正傲然站立在面前。银色的头发，鲜红的眼瞳，还有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一切都正如那段被封藏的记忆一样。艾莉西亚，准确地说是重现了那一夜的艾莉西亚，轻轻托起了少年的脸颊，绽着红光的眼睛直视着约书亚朦胧的双眼，其目光中透出的是冰冷刺骨的冷漠。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光之巨人陡然暴增了十米高，然后又迅速被约书亚压制了下来，浑身颤抖着，少年艰难地呢喃道：“艾莉西亚姐姐……”

端详着约书亚痛苦的面孔，艾莉西亚喉咙中发出一阵阵咕噜的声音，像是被少年甘甜的气味所吸引，少女的双瞳愈发鲜红。伸出舌尖，轻轻舔去了约书亚嘴角渗出的鲜血，艾莉西亚终于将头埋进了约书亚的脖颈，像野兽一样享用起了自己的美餐。

——又是这样啊——

清楚地感觉到艾莉西亚在吞噬自己的身体，约书亚将自己的身影同一年前的那个自己重叠了起来。

——那时我在干什么？是啊，那时我只是在倾述、只是在肯求——

如同一年前一样，随着血液的流失，已有三十余米高的光之巨人逐渐坍塌；与一年前不同，这一次约书亚却没有倒下……

——不能哭，约书亚，不能哭！你已经长大了，你已经和一年前的你不一样了！——

咬紧牙关阻挡着快要决堤的感情，约书亚一声不吭地伸出手臂，揽住了正在贪婪*着自己血液的艾莉西亚，轻轻抚摸着少女银色长发。

——我成长了一点了吧，姐姐——

……

数分钟后，吸走了足以让约书亚濒临死亡的血液，艾莉西亚适时停了下来。与一年前的场景相同，少女甩掉了少年那已经变得冰冷的手臂，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看着那再一次远去的背影，约书亚理智的大堤终于出现了些许的裂口，少年伸出手臂，声嘶力竭地喊道：“艾莉西亚姐姐，不要走——！”

撕心裂肺的呼唤传遍了西西莉亚所缔造的这个空间，然而在喊出一声之后，约书亚就立刻用手将自己的嘴紧紧地捂住。

“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为了忍住泪水的喷涌，约书亚紧紧咬着自己的拳头，直到所剩无几的血液沿着指尖一滴滴落下。随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在艾莉西亚即将消失于这个空间的那一刻，少年用尽全身剩余的力气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腕。

“一定会找到你的！”

即便只是个幻影也没有关系，这一刻，约书亚已然决定要倾述——

“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艾莉西亚姐姐！”

是的，将自己的成长、将自己的决心，用最明确的语言传递给对方——

“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家！”

少女停了下来，转回头用那双鲜红的眼眸凝视着约书亚，数秒后，其身影如诗嘉一样，在少年的指尖崩化为了无数泡沫。然而，在她消失的一瞬，一个声音却清晰地传递到约书亚的耳畔：

——我会等着你的，约书亚——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