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气氛却显得格外诡异,像是来了什么人,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却感受到很多人的气息。
整间客栈突然变得很冷清。
因为只有一个人坐在客栈一楼当中,这是一入大门便是最显眼的地方,尤其是当他拿着一壶酒安然坐着倒酒,却不显一身酒气,反倒有股淡淡的茶香,慢慢沁入踏进客栈的六个人鼻中。
来的七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女,相貌极为漂亮,宛若弱柳扶风,一身亮眼的衣裳,完全没有人想到她们竟是魔道秘密训练的杀人高手。
她们本来就是孤儿,被魔尊收养成为他的杀手,所以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天玑是唯一一个不算热情的人,每一次与人交谈,都是以她为代表,只不过没人喜欢她。
因为她是七人当中最会用毒的人。
每个令她不喜欢的人,最后都死在她的毒下。
天玑在墨晟羽的桌子面前坐下,微笑着看他把酒倒到杯子,然后又把酒从杯子倒回壶中,看了三遍才有些生气。
“你在干嘛?”
“玩酒。”
天玑一手夺过他手中的酒壶,直接倒进口中饮尽,然后壶口向下看着墨晟羽,以表自己把酒喝光了,他便没有酒可以玩了。
结果他却从未看过她一眼。
所以她越来越生气。
“我有那么不好看吗?”
“当然不是,你很好看。”
她将脸贴近墨晟羽,看着他的双眼,“那你为什么不看我?从我进门到现在,你从未看过我一眼。”
“好看并不一定要看。”
“不看的好看还算什么好看?”
“你为什么要我看你?”
“因为我好看。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有多好看?”
“好看的人我见多了,在我看来,很多人都比你好看,而且那些人值得我看,也够我看了。”
天玑退了回来,侧对着他,只是用余光看着他,显得有些骄傲。
“很多人,是指哪些人?”
“比如,你后面的那六位同伴。”
天玑很清楚墨晟羽只是在挑拨,却没有半点方法可以容忍,怒气也就变得更强烈。
“你想挑拨离间?”
“当然不是,因为……这是真话。”
“我还以为你会说那个女人呢。”
墨晟羽脸上虽没有半点动容,心里却是无比愤怒或是担忧,甚至眼神中不自觉闪过一丝异样,悉数落入天玑的眼中。
一旦有了情,自然就会有死穴。
一旦有了死穴,自然就容易被打败。
“可惜我讨厌她,很讨厌她。”
墨晟羽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他并没有说话,却是用沉默表示了他的不满和愤怒。
这在天玑眼中显得有些可笑。
“这要看你怎么做。”
“你不过只是魔尊身边的一条狗,凭什么要我听你的?”
“你我都是一条狗,只不过我们的主人,却决定了我们身份的高低,我的主人比你的主人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所以,你,在我之下,自然是你听我的,难道这还需要理由?”
墨晟羽只是轻轻一笑,不知手里何时多出了一把扇子,慢慢扇着,却没有扇出半点风。
反倒有股淡淡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前提是,你有资格当那条狗。”
雨再次落下,带来了一股怪异的气氛,客栈中的八人,仿佛都想杀人,却没有杀人这股勇气。
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去面对杀人之后的后果。
所以沉默了很久,直至这场雨的结束,但现在已经日落,如果是骑马也已经离开很远了。
所以她们没打算追,如果她们今天面对的是司顼明那样的人,也许会穷追不舍,但她们要打的墨晟羽。
要捉的人是段景若。
两个人的武功虽不算高,却能打败比他们厉害不知道多少倍的人,所以她们也不敢乱来。
没有十成的把握,也不敢乱动什么。
“你的目的达到了。”
“嗯。”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黯淡,完全没有刚才的傲气,有些感伤,声音也刻意压低,不被后头的六人听见,“有知己真好。”
“你也可以有。”
“我连朋友都没有。”
“也许你可以不当一条狗。”
“然后我死?”
墨晟羽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离开,无视站在大门附近的六人,暮光照在他的身上,虽身处人来人往的闹市当中,却依然显得那般孤单。
天玑只是看了他杯子中残余的酒,不禁笑了笑。
她第一次是真心地笑。
“不当一条狗吗?”
看着她喃喃自语,天璇并没有再等,直接上前掀翻了桌上的一切,样子有些暴躁,“你就这么放他走?”
“放走楼来剑心,是他的失职,在我们之前人跑了,那就不是我们的责任了,只不过他总不能这么安然无恙地回去。”
“例如?”
“盟主大选的那一场,至少要浑身伤,不致命。”
城里刚下完雨,城外几里的小镇里,又再次下了起雨,显得有些诡异。
这个镇子长年居住的人比较少,但来往经过的人却很多,但很多都是来交易的人,还有他们身边虽少却能以一敌百的护卫。
所以这里有一家面积占尽半个小镇的客栈。
为了保障客人的安全,客栈只允许持有特殊信物的人,更能区分来者的身份,也代表了在这里的地位。
也就是江湖上暗中的另一种地位。
段景若之所以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住下,那是因为无论他如何伪装在这里都不会怎么显眼。
反而显得寻常,因为很多人都选择隐藏自己的身份。
段景若便坐在一楼的角落,现在正好是入栈的热闹时分,吃饭的人也比较多,一楼聚的人便更多。
但气氛着实不好,安静得极其诡异,完全不是个能吃饭的地方,饭桌满桌,却没有一个人动筷。
段景若之前便已经在自己房里吃完了晚饭,之所以来这里,便是为了汲取江湖上的消息,藏得太久,就越容易脱节,越危险。
所有人都在等,目光时不时都会落在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