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镇 终篇 篇寻的成年

作者:青柳汐 分类:都市生活 更新时间:2022-06-04 22:03:58

琳镇中心小学距离岁时不远,寻依稀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要沿着小城纵向的林荫道走上一段距离,然后从一个小巷口进入,校门口就在这个巷子里边。这一段路是寻小时候最熟悉的路,开始是婆婆,然后是杏月,还有唐越,他们都陪自己在这段熟悉的路上走过。

寻试图记起自己小学时候的同学,但总是模糊不清。有一天他想起一个名字,叫蔡可欣,似乎是他小学时候的同班,但他再没想起更多的事情来。蔡可欣应该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他在想是不是那时自己的玩伴之一。这个叫蔡可欣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呢?寻想她可能和自己一样正在外地念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吧。说不定也会像自己一样在有机会回家的时候就像婆婆学习如何打理一个小旅馆,或者是像晓晶一样,造就远嫁外地去了。寻能肯定的是自己的小学同学很多早已经不住在这个小镇,要不然不会在记忆中那么的模糊。

寻打算过几天结束大学学业后就回去琳镇,帮婆婆打理岁时的上下,他知道这样的想法会被自己的同学嘲笑作很没出息,但他心意已决。

他回到琳镇后半个月,一天早上岁时来了两个年轻人,像是故意来访的,还带来了一些礼物。寻出去招待他们,是一个身着绣花衬衫的看似有些发福的男子和一位骨瘦如柴的女人,那个男子看他的眼神很特别,这给他印象很深刻,一起来的女人似乎是他的妻子,或是情人,满脸刁钻,他们行为很亲密。

岁时一如平常为来访的客人准备着晚餐,在晚餐的时候,这个男人突然对寻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他还是用初次见面时的眼神看着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等待着寻给他答复。

“我……似乎是记不起来了……,请不要见怪。”

寻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很尴尬,他确实记不起坐在自己前面的这个微胖的男人是谁了,他想过与对方套话,这或许能帮助他回想起来,但是那样倒不如直接承认现实,杏月阿姨教导他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能故作虚伪。

“我们都变化了很多啊,尤其是你,寻!不到这个旅馆来,没听到你的名字,我是不会知道你就是寻的。”

这些故人相见时所说的客套话不能帮助寻记起这个人的丝毫端倪来,寻只好尴尬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晴兰婆婆满脸严肃,这似乎好不关乎她什么事情,她与那个一起来的女人在说一些饭菜的事情,俩人不是相笑迎合对方。

“我们想必是在小学时候认识的吧?那时的人我似乎都很模糊了,记不清个具体的。”寻希望自己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尴尬的对话继续下,坦诚是他认为最佳的选择。

“那你记得蔡健这个名字吗?”

“这个不记得了,但我依稀记得一个蔡可欣的人……。”

男子听到寻的话之后脸色有些变化,婆婆和那个一起来的女人收拾好饭桌,递上茶来。男子结果一杯茶,在说话前猛劲儿喝了一口。

“可欣?真是一件值得遗憾的事情,我记得当时我们都很害怕。特别是我,因为她是我的邻居,在她死去的半年里,我一次也没去过河边。”男子平静地说。

这似乎勾起了寻的一些回忆,是的,蔡可欣那个女孩子是在河里被淹死的,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呢?他只记得是在唐越来到琳镇之前,具体的时间已经记不起来了。那么,蔡健,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是一段不好的童年记忆。

“希望您能想起些什么来,我这次路过顺带过来问候一下,也算是…….。”

“你是蔡健,对吧?”

“是的,看来您已经记起来了。”

“另外几个人呢?他们现在怎么样?”

“到了初中就没再联系了,我们不像你,那时是坏学生,很早就走出了学校,恐怕都不是很顺利的吧。”这个男人以一种像是忏悔又似挑衅的语气说道,那油光泛起的胖胖的脸上挂着微笑,活有一副等待被揍的嘴脸。

寻端起面前的茶杯,似乎在等待着这个男子继续说下一句。这个没教养的家伙或许不知道这样讲话很容易让对话陷入尴尬,最终果不其然。寻本来应该按照别人那样在这个家伙面前说一些自己不是好学生的推辞的话,但杏月阿姨的教导让他早就对这些虚伪的礼仪饱含鄙视,他但愿对方不要说出浮夸的溢美之词,若对方说出了,那么自己不接便是。

“我没想到杏月阿姨她……。”

“我们不适合说她,阿姨已经走了。”寻很礼貌地制止了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她觉得杏月的一切都不应该属于自己和婆婆以外的人,包括名字,他对这个很认真。

“我们小时候做的恶作剧,想必你也还记得吧。我们可以说……算是……呐,欺负你……算吧?”

男子似乎没能好好组织自己的语言就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说的吞吞吐吐的,加上他边说话边端起面前的茶水大口喝起来,杯子里鼻孔呼出的气息发出‘吼~吼~’的声响,这让他自己倒先脸红起来。

“你为此来向我道歉吗?”寻希望以这样戏谑的玩笑话来缓解对方的尴尬,果不其然很有效。

自从记起蔡健这个名字来,寻似乎心思就没放在对话上。他知道这个名字直接关系到的就是杏月阿姨。那时候蔡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球,他喜欢带着几个自己的人欺负同学,他知道寻叫杏月阿姨之后一直就强迫寻说出自己母亲是谁,如果寻不说出自己母亲是谁,那么他就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将垃圾桶套到寻的头上,还胁迫班级里其他的同学叫寻“野生娃”。幼年的寻不为自己异于别人而苦恼,杏月的无微不至让他觉得这个叫阿姨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但是不知什么原因需要叫阿姨,或者说很多老师口中的的监护人。

他记得自己被蔡健欺负之后问过杏月自己为什么不能叫她妈妈,杏月没有回答,他的理解时如果想叫她妈妈,何尝不可。想起蔡可欣的死,寻小时候一直认为那个被淹死的女孩子肯定是被蔡健推下去的,在小时候,他知道杀人的事情只有坏人才会做。

寻陪着这个家伙聊到很晚,一同来的那个女人和婆婆先后向他们打过招呼之后都各自回房去了。第二天早上,这俩个暂做停留的客人告别了寻和婆婆之后离开了,寻并没有过多的礼节,如同送走其他客人一样将二人送离。

杏月死后,晴兰婆婆再度接管岁时。寻也逐渐习惯于跟着这位精神一直很饱满的老婆子继续学习如何打理小旅馆,她不像杏月,她有些时候极端的严肃,特别是看到寻在工作上有瑕疵的时候,她会让这个男孩子完全下不去台。杏月的房间自从她去世后布置一直未动,打扫的工作都是婆婆自己完成的,寻在每次打扫完之后都会进去看一下这个房间,他很奇怪这个老人是如何做到这样的坚持的,不回避自己的女儿的死,而是如同别人纪念一个英雄一样将她生前的东西做成了一个纪念馆,这样每天睹物思人难道对这个老人来说不是一种岁月无常的折磨吗?

寻有一次提出将杏月的房间腾出来可以堆放一些书架上放不下的书籍,但遭到了婆婆的严厉斥责。婆婆第二天在杏月的床边紧接着打了一个地铺,其实就是将自己的被褥、草席全都搬到了杏月的房间里,她告诉寻可以将放不下的书搬到她以前的屋子中,那里已经腾出了足够的空间来。她似乎在以这样的举动告诉寻只要她在的一天,杏月的房间永远还是杏月的房间,这个身体健硕的老女人正是以这样的方式永远爱着杏月。

她最近行为有些怪异,寻似乎有所察觉,她似乎想让他在短时间内如同自己一样能够熟练完成旅馆上下的打理工作。她很着急,以至于寻如果出了差错,她会比以前更暴躁。

寻在一个早晨如往常一样送走客人,回到客厅坐下想喝过茶之后再去整理刚刚送走的客人的房间,婆婆正坐在茶几前闭目养神,他为他倒了一杯茶,声音让她睁开眼睛。

“客人送走了吗?”

“已经走了。”

“房间也整理好了吗?”

“还没有,马上过去整理。”

“我不希望看到你有丝毫的懒惰,我想你跟杏月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你知道她平日里怎么做?”

“我马上就去。”

“现在。”

寻对婆婆的命令有些不适应,他讨厌她提起杏月来训斥他的行为,这会使他觉得悲伤和愧疚,特别是他每次在这个关键时候都会联想到自己曾经想腾出杏月的房间来放书架上摆不下的书籍。

“为什么每次都是杏月?为什么?”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他大吼着说。

他眼前这个女人没有被他的吼叫所吓倒,她只是将端在手中的茶杯在茶几上,杯子扣在茶几上的声音很小,显然她没有以这个动作向他宣泄愤怒。

“如果我离开的话,你能不能打理好上下呢?”她平静地说道,似乎对他刚刚的怒吼完全不在意。

“我……。”寻早做好的再次以怒吼回击的准备,但他听到她说的后感到很惊诧。

他没有马上去整理房间,他和她安静地坐在茶几旁,他低着头,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和外面夏虫的嘈杂声。他们俩人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妥协,但又好像势力相当的敌人在阵前对峙,谁也没有做首先出击的那个人,这样的沉默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寻抬起头,坐在面前的婆婆正像他刚刚进来时一样在闭目养神。他起身离开,先是怀着悔恨的心情认真地整理了刚才没能及时整理的屋子。他完成工作后想沿着附近的田郊小道走一段路,他在放松自己的心情,同时想自己该如何向婆婆道歉,他没有回去吃午饭,因为他还没有想好,他在路上一直担心婆婆会不会为他担心,会不会在岁时因为客人太多忙不过来,但他依旧没有及时转头回去。直到傍晚时刻,他无法再容忍自己的执拗,回到了岁时,婆婆坐在茶几旁,今天似乎没有客人,因为至放了两副碗筷。他怯生生地走靠近茶几,生怕自己还没靠近茶几,婆婆就会跳起来打他几巴掌。

“回来就坐下吃饭!”他看到婆婆正以严肃的目光看着他。

“……对不起,早上是我的错。”

“没人怨你,过来坐下吃饭。”

他想可能是他自己过于紧张了,晚饭一如往常一样平静,婆婆丝毫没有吝啬给他夹菜和盛饭,似乎刚刚发生的是在另一个次元。

晴兰婆婆没有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真的走了,虽然寻知道终将会有这样的一天。琳镇因为潜山的关系热闹了许多,有更多的人乐意来到这个以前只有一趟列车途经的地方。在这个水滴状的小城区,没过几年时间,水滴那尖尖的尾巴两侧已经被新建的高楼填满了。琳镇中心小徐的教师宿舍,以前唐越住了一年的那几幢高楼,在这些真正的高楼大厦面前现在就像侏儒一样,加之没有光鲜的外墙壁,更加深了年代的破败感。

新楼遮蔽了岁时窗外的风景,不,或许不应该这样说,是风景被埋到了这些庞然大物地下,那片田园,以前唐越和寻都很喜欢从岁时的窗户里往外看的地方。岁时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新城区的建设使得琳镇的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动,岁时一直处在老城区的边缘,现在也一样,不过多了一个新城区,岁时就只好像三明治中的蔬菜一样被夹在两者中间,新城区建设起了两家大型的连锁酒店,寻在自己上大学的城市见过那样的规模,一个酒店能够容下很多的员工,更不用说是入住的客人了。寻在思考是否需要做一些改变来应对这样的状况,趁着岁时现在的客人没有完全消失之前,这样的想法或许很大胆,婆婆想必会指责他不务正业吧。

新城的建立威胁到的不仅仅是岁时一家,而是很多类似的小旅馆,岁时的位置接近新城,情况比起其他的来要好很多。这样的改变之下,终于有很多人开始出来抗议,他们指责这样的变动是在做一项抛弃旧城区的不光彩的事情,他们提出要求,说要让客源能够涌入到旧城区,在这一波浪潮之下,旧城区出现了持续好几年的整修建设工作。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拿来的信息,寻发现旧城区中开始出现很多咖啡馆、冷饮店等这些以前不可能见到规模的新玩意,很多的旧式菜馆和茶室在这个浪潮中更迭成新式的店面,很多的旅馆也开始在路口纷纷为自己放出各种招牌,以此为需要的客人指路。这一切变化之快,让寻很是吃惊,尤其现在的新城区,很多地方已经初具大都市的繁华,但等待他的更巨大的变化,莫属婆婆的离开了。

那天晚上她把他叫进了杏月的房间,也就是她现在的卧室,她这次说的很谦和:

“我接下去的日子将会在你晓晶阿姨的陪伴中度过,你或许已经忘记了吧,在你小时候远嫁的那个女儿。你已经长大了,我想我也能够按照杏月的遗愿,将岁时交还给你了。”

“没有忘记,但很少听您提起,时间久了,自然…….。”

“不怪你。我过几天离开,你已经是大人了。”

果然,这次婆婆没有说谎,她真的在一个早上默默离开了,寻来到她和杏月的房间,他没有带自己的东西,只是将杏月的衣服带走了几样。她没有和寻说过晓晶阿姨远嫁到了什么地方,因为杏月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后,晓晶就一直和婆婆生活在一起。

岁时一直还在,寻坚持了下来,只是寻将它交给了妻子打理,自己在琳镇中心小学找了个教室的职位。他随着琳镇一起变化,岁时也是一样,只是不知道远方的婆婆和晓晶阿姨,他们现在如何,或许已经双双入土为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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