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狱之月狂病 第二幕

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进屋前，容貌清丽的少女先在大门口把身上的雪全部抖落。然后转身微笑着向高城秋五说：“走了那么远的路真是辛苦您了！在雪天走路实在是很辛苦的吧？”

高城秋五还处在半混乱状态中没恢复过来，只说了一句：“没这回事。”便跟随着她走在微暗的走廊上。

少女边走边说：“这里就是我家了，镇外的尽头是很让人头疼的地方吧？每次来拜访的客人总有迷路的，所以我才会这么想。不管多么有钱，不管有多么大的土地，都是毫无意义的。首先，想在这里招待朋友的时候就很麻烦！……怎样？客人您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哈啊。”高城秋五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快活明朗，表情丰富，这就是面前这名少女给他的感觉。

但是定睛一看，为什么她的脸会和心目中由良的面容完全重叠在一起呢？高城秋五这样问着自己，但是她的印象的确和由良不一样。

似乎意识道自己只顾着讲废话了，少女惊疑了一声，说：“啊，对不起！话说回来，我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

她很有精神地低下了头，向高城秋五行了一礼，说：“我的名字叫上月和菜！姐姐的事情还请多关照了！”

“嗯，彼此彼此。”高城秋五说。

上月和菜……话说回来，由良以前的确曾经提过“有个双胞胎妹妹”这个话题。

似乎是被高城秋五诡异的目光盯的有些困惑，上月和菜疑惑的说道：“请问，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高城秋五连忙说：“没有，什么都没有。比起这个来，在这文件里所说的关系到你姐姐的事件，到底是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也许是错觉吧，上月和菜原本明快的表情稍微变得有点阴沉起来：“关于这件事，父亲想有自己来详细说明……我来给您带路。”

接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那位委托人的房间。

轻轻敲了敲面前做工精细的木门，上月和菜扭开门把手，带着高城秋五走进了上月家的房间里。

房间内布置华丽，靠墙的沙发着，坐着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据高城秋五所知，这次事件的委托人名为上月庆一郎，想必就是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留着胡须，面相严谨的中年男子了。

高城秋五事先了解过他的情况，作为逗子豪族世家的次子，他从青年时代的身无分文到创立公司，之后在战争时靠做军部的御用武器商人赚取了大量的资金。简直就像是立志传中的人物。（注：立志传，即奋斗史。日本最有名的立志传人物为丰臣秀吉，他从一介小兵一直混到天下人的地位，堪称日本史上的传奇人物。）

并且高城秋五还听说此人有着出乎意料的傲慢性格，因此也在别处树立了不少敌人。

“请坐。”上月庆一郎用沙哑而轻浮的语气说道，并且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

果然，和外界的传闻一样。高城秋五轻轻点了下头，坐到了沙发上。

上月庆一郎说：“今天特意赶过来真是辛苦了，你是叫……高城对吧？”

高城秋五说：“是的，我名叫高城秋五。”

上月庆一郎指了指身边坐着的中年女子，说：“我是上月庆一郎。这个是我的妻子良子。”

他身旁的良子无言地点了下头，目光随意的盯在房间的某个角落，似乎把话语权全部交给了自己的丈夫。感觉上，和身为女儿的上月和菜相比，上月良子是个阴郁的女人。（注：日本女子结婚后名字不变，但会改为夫家之姓。）

上月庆一郎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自己的女儿，说：“在这之前……和菜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吧？”

高城秋五说：“是的，已经打过招呼了，是个活泼可爱的大小姐呢。”

这只是社交词语，然而，上月和菜却惊叹出声：“啊啊？我、我的话，完全没有这回事。”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手足无措起来。总的说来，是属于无法沉着冷静应对变故的类型。

“和菜，给我适可而止点。别再客人面前丢脸！”上月庆一郎提高了声调，十分不悦的说道。

上月和菜一下子慌了手脚，连忙说：“啊？这个，对不起……”

这下，高城秋五反倒感觉有些过意不去，替她解围说：“哪里哪里，请不用在意。比起这个，还是谈谈这次的委托吧。我从有岛警部那，得知了您长女失踪的事情。”

“嗯！”上月庆一郎沉吟说：“关于这件事情……”

随后，从上月庆一郎的话里，高城秋五得知十年前，上月家的长女由良因为某个事故而受了重伤，从那以后就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接受治疗。就像是为了逃避别人的目光一样，而且也尽量避开与佣人见面，甚至很少走出自己的房间。

然后，是五年前的战争（注：二战）。乘着终战后的混乱，家人的注意力离开她的间隙，女孩从自己的房间中消失了。

之后，上月家用尽了一切手段，但怎么说也是战争结束后的混乱时期，女孩的搜索行动并没有什么成果。

听完上月庆一郎的讲述，高城秋五问道：“虽然如此，五年前？这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吗，为什么到现在才？”

突然间，一旁的上月和菜插话进来：“这是，父亲他……”

但她还未说完，上月庆一郎就恶声恶气的打断了她：“给我闭嘴。女孩子别随便插话！”

严厉的指责使得上月和菜后悔地用牙齿咬住了嘴唇，这个少女，很明显是个十分顺从父母的千金小姐。

严厉制止了女儿，上月庆一郎语出惊人：“我对逃走的长女，现在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但是……有人还真是倔强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着可怕的眼神瞪着上月和菜。

“这是最近的传言，上野那边貌似有人发现了长女。在这数年里面，还没得到过像这样确实可靠的情报过。接着听到消息兴奋的和菜，提出了再次彻底搜索的要求，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高城秋五点头说：“原来如此。详情我已经知道了。”

上月庆一郎放松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说：“那就这样了高城先生。长女——由良的搜索，你接受吗？”

高城秋五沉默了。这和他事前所预想的一样，大概就是这类奇特的委托，即便这是有岛先生的请求，但通常这种事情，高城秋五恐怕还是会直接拒绝。

但是这次却……

“……我，接受。”高城秋五很快给出了答案。

上月庆一郎早有预料般的点点头，说：“那么，非常感激。”用理所当然的语气，他继续说道：“那么高城先生，详细说明一下工作的内容吧。和菜，你先出去下。”

上月和菜明显怔了一下，似乎想要争辩，说：“但、但是……”

然而，上月庆一郎却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冷冷的说：“接下来是关于酬金方面的谈话，你没有听的必要！”

“但、但是还没……”上月和菜依旧不死心。

“和菜，能别烦我吗？”上月庆一郎的语气严厉了起来，话语冷冷的回响在宽敞的房间内。

“……是。父亲大人。”上月和菜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语，勉强地点了下头，然后走出了房间。

上月夫妻朝对方互相对视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开口的依旧是上月庆一郎：“那么，高城先生。有些话必须隐瞒着和菜，所以话还得继续说。你再听着吗？”

高城秋五点了头。上月庆一郎说：“接下去的内容有点奇怪，但还请你不要见怪……”

上月庆一郎这么说着，非常不痛快地扭曲的脸。

高城秋五略感疑惑，但他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候着对方接下来的发言。

上月庆一郎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我的女儿，那个名为由良的女孩……已经死了！”

………………

…………

……

离开了上月家后，高城秋五坐上了回东京的列车。与他同行的，正是上月家的大小姐，由良的妹妹，上月和菜。

她坐在高城秋五对面的座位上，说：“高城先生，今天十分感谢！怎么说呢，那个，特地送我出来，实在是非常感激！”她的样子似乎有些紧张。

“反正都是同路，不用太在意。”高城秋五也没什么心情，于是有些无力地回应了她一下。

上月和菜眨了眨眼，说：“但是但是高城先生。虽然这样说有点没礼貌，但感觉您是不是有些不太高兴……”

被看穿了心思的高城秋五连忙打了个哈哈，说：“我，不高兴？哈哈哈。怎么可能……”同时，他慌忙的将表情变了一下。

上月和菜疑惑的说：“是、是这样吗？难不成是在那之后，父亲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高城秋五沉默了。他无言以对，实在是被人家说中了……

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和给高城秋五的印象相反，这个女孩出乎他意料的有着相当敏锐的直觉。

上月和菜从座位上离开房间之后，上月庆一郎具体说明了委托的内容。这一内容，使高城秋五的心情不得不变得沉重了起来。

……

“最主要的，这次搜查的重点是，只要能让和菜接受，这样就行了。”

……

但是，高城秋五却不能将真相告诉面前这个女孩，他适当的做了回答：“不，单纯只是金钱方面的问题而已。”

“哈啊。”上月和菜呐呐的应了一声。两人当中的空间仿佛降下了一层沉默的帐幕一般。

上月和菜的眼睛怕怕地朝高城秋五那边窥视。她的心情，高城秋五多少也能理解。和冷漠的自己在一起，心里感觉很不好受吧。话说回来，跟这种年纪女孩的共同话题，高城秋五也找不出来。

叹了口气，高城秋五只得往窗外看去。被雪覆盖的白色风景不断向后流过……时间在流失着，但是，这样子沉默到最后也不是办法。

“话说回来，和菜小姐。”为了明天的调查，高城秋五开始询问起了有些在意的事情：“在上野见到由良的人，是你认识的吗？”

“啊，对！从我的FAN那……”上月和菜勤快的回答说，但话说到一半，却忽然止住了。

高城秋五有些讶异的问：“啊？FAN，吗？”

听了他的回应后，上月和菜的动作瞬间像被冰住了一样：“啊！不、不是这样的！”接着，她一边脸红地摇着手，一边说出否定的话语辩解。看样子，还真是一个粗线条的女孩啊。

“那个，该说是FAN吗？其实也算不上是那样，不惜一切的为我加油？总之是认识我的人。最近，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上月和菜口不择言的说道。

高城秋五笑着说：“为你加油，这个还真厉害啊。和菜小姐很受欢迎嘛！”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高城先生没误解吧？我所说的为我加油，跟高城先生所想的，是不一样的！”

高城秋五完全听不明白，相较起来，他倒是希望她能够把语言整理清楚再说明。

上月和菜眼神飘忽不定，说：“那个……我现在是在以东京为舞台的剧团里工作。啊，没事先和您提起过，您一定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吧？”

高城秋五还出来发愣状态，说不出话来。

这下，上月和菜急了，双颊通红，说：“无、无言的肯定？！怎么这样，我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会很紧张的。其实在平常，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了，剧团里的大家也是这么说的……”

高城秋五无法可想，只得转移话题，说：“和菜小姐，请冷静。现在要说的是关于由良目击者的事哦。”

上月和菜连忙说：“啊，好。说的也是，最重要的应该是姐姐的事，没关系的。我马上就能冷静下来！”

呼啊呼啊地做着深呼吸，看得一旁的高城秋五暗想：“真的没关系了吗？”

平复了一下心情，上月和菜说：“那个，最近，在上野的剧场领到了主要的角色。那个是舞台表演结束了之后的事了。那个人，从以前开始就是支持我的人了。那一天也来后台打了招呼，这个时候，说是来剧场的路上遇到了跟我长得很像的女性，在葵町几乎没什么人的地方，遮着脸急急忙忙离开了。”（注：葵町，地名。）

高城秋五仔细地听着，

上野葵町，那是上野车站宽永寺周边，一块较为广阔的无法地带的通称。那地方是战后都市开发的残留区域，集中着东京各地街头露宿者和流浪儿，而使之形成了贫民街。那里的治安很不好，听说有很多犯罪的逃亡者都喜欢躲到那地方。

高城秋五发问说：“那个人，对由良小姐的样子有什么详细的描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上月和菜说：“啊……我知道了姐姐还说着，而且还离我那么近！十分的兴奋，所以……”她孤零零地垂下了肩膀。

高城秋五点头说：“原来如此，看来这个人的话有必要再确认一遍。从明天开始，到贫民街里收集情报吧，幸运的是，在上野附近我还是有点面子的。”高城秋五对明天的行动顺序进行了确认。

“那个，高城先生……”上月和菜好像又什么话想说，但又难以启齿的样子，因此不断转动着手指。也许是关系已经有些融洽了，现在她的表情变得更丰富了起来：“接下来，有一件想拜托您的事……”

她的眼睛偷偷地朝高城秋五那边看去，该说是可爱还是什么呢，但同时也给了高城秋五不好的预感。

“什么？”他问道。

上月和菜犹豫着，还是将话说出了口：“那么……我想跟高城先生一起寻找姐姐！”

果然，早在高城秋五的预料之中，他不由的想起了上月庆一郎的话。

……

“和菜，也许会提出跟你一起调查的请求，她就是那种性格。只要说过的话，就会做到底吧。”

“为了让和菜接受，那个时候请不要拒绝。自己找找看的话，也许会更早放弃的吧。”

……

带着这个女孩，似乎对搜查没什么帮助的样子。换句话说，也许还会碍事。而且，搜查的地方是那个贫民街。上野最近正因那个杀人魔而骚动着，带着她的话也许会使她陷入危险的境地。

但是，不管怎么说，高城秋五也不能违背委托人的意思。按着那个傲慢男人的意思来做，老实说，高城秋五提不起劲来。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那就拜托你协助我了。”

上月和菜的表情黯淡了下去：“果然回绝了啊，的确没道理答应的啊……高城先生，肯定认为我是个碍事的女人对吧……但是，拜托了！请务必让我协力搜查，我对姐姐真的很担心很担心的！”

她抓住高城秋五的手臂，用真挚的眼神凝视着他。

高城秋五此刻内心动摇着：拜托，好好听清别人的话先吧。

“不是……我是说……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

上月和菜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起来：“啊？哎哎？真的吗？！”

“是的。”

“高、高城先生，实在太感谢了！我一定拼尽全力，在不碍事的情况下加油的！”上月和菜拉着高城秋五的手摇来摇去，高城秋五感叹道：真的是个沉不住气的女孩啊！

“话说回来，和菜小姐。舞台方面的工作怎么办？”

“那个啊，没事的，刚好舞台的工作结束了，我会想办法请假的，所以没关系！”上月和菜愉悦地回答着。

高城秋五顺着她的意思，说：“那么，我接受你的协助了。这样，明天的午后，能到上野名叫‘雪白’的店里来吗？离葵町也比较近，就在那集合吧。”

高城秋五简单地画了下地图，递给了她。

上月和菜手忙脚乱的接过，说：“好、好的！还请多多关照了！”

看着用十分认真的表情低头去看地图的她，高城秋五的心中产生了不知名的痛苦感觉。

就在两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列车已经到了东京，通过了新宿，向着上野的方向前进。不知是长途旅行的关系，还是列车摇晃的关系，高城秋五感到有点困了。

这时，上月和菜看了看站牌，说道：“啊！高城先生，我到下一站的神田就下车了。今天，真的给您添了很多麻烦。能够跟您聊天我十分的开心！”

坐在高城秋五对面的她，跟刚刚一样还是那么充满活力。

高城秋五说：“没有的事，彼此彼此。但是，在神田站下车的话，那里是你平时寄宿的地方？”

“啊啊，不是的不是的。我在小时候被母亲的娘家领去，从此就一直住在那里了。”

“啊？请等等！刚刚没听你说过，你母亲的娘家是？”高城秋五说完，上月和菜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失落。

“啊，那个……”上月和菜正准备开口，这个时候，列车缓缓停顿了下来。

高城秋五连忙提醒道：“到了啊，神田站。”列车到达了神田，告知暂时的停车。

上月和菜站了起来：“啊，是的！谈话的中途被打断真是对不起，高城先生，这事下次再说吧，我就在这里下车了！”

“哪里哪里，没关系的。”高城秋五毫不在意的说道。

上月和菜走上过道，说：“好的！那么高城先生，明天的调查还请多关照了！”很有精神地挥手告别之后，她下了列车。

列车再次发动了起来。啰嗦的某人消失之后，车内顿时被寂静所包围。高城秋五向周围看了下，车里基本没什么人。只有偶尔穷人带着臭味的咳嗽声，酩酊大醉者的呼噜声。刚好可以用来思考些事情。

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高城秋五怔怔的发着呆。

五年前，由良的失踪，还有现在，接受了搜索由良的高城秋五，对自身感到的困惑。那是罪恶感吗？还是别的什么？

透过笼罩在车窗外的蒸汽白雾，眺望着像是流水般落下的雪。暮色，冒着炊烟的街道。接着，高城秋五的脑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想起了七年前那段痛苦的记忆。

………………

…………

……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

在疏散前逗留的小集落，高城秋五在田道外面的巴士站，和孤独一人的少女相遇了。女孩的眼睛，被绷带遮住了。女孩说，由于数年前的一次事故，导致她的眼睛失明了。

高城秋五和她相遇的地方是在她出了诊所外面的街道，在女孩回家的路上。看上去，女孩像是和同行的人失散了的样子。那女孩一个人，孤独无援地伫立在那里。把她一人放在那里不是个办法，于是，高城秋五牵着她的手将其送进巴士里，然后送回了家。

然后，在那幢房子前，女孩问道。

“那么，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吗？务必，接受我的感谢”

“哪里哪里，请不用在意。帮助有困难的人是应该的。”

“怎么这样……”

“但是，这里的人还真是无情呢。明明你遇到了麻烦，却没有任何人前来帮忙。”

女孩沉默着。

“看到你眼睛上的绷带，至少也可以知道你的行动不方便。而且反过来，人们还一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你……真是过分啊！”

女孩依旧沉默着。

接着，她用仿佛听不到的呢喃声音说道：“这是因为，我……所以才。”

“啊？”

最重要的内容，从高城秋五的耳中逃走了。

“啊，什么都没有。总而言之，至少请接收我的道谢。”

“算了，既然这么说的话……我的名字叫做高城秋五，最近，寄住在这里的亲戚家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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