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番外三 前因后果-8

什么时候来的电？俞浩不记得了。

他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让中央空调的口对着自己呼呼呼地送风，直到牟云笙给他拿了一大杯水，才蓦地坐起来，捧着杯子咕噜咕噜地喝了个一滴不剩。

“别喝太急。”牟云笙在办公桌那边收拾残局，说起话来语气平静，一点都看不出来半个小时前经历了怎样的混乱。

俞浩听得咳了一阵，眨了眨呛出眼泪的眼睛，看他还穿着那件被自己弄得皱巴巴的衬衫，扣子没扣全，袖管折起来露出苍白有力的手臂。

发现右臂上有一道划痕，他讶然道：“你的手怎么了？”

“嗯？”牟云笙瞥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你的指甲长了。”

“呃。”俞浩听明白他的话，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其实不算很长，只是他的指甲硬，只要稍微长出来一些，用力抓就会挠伤人，“对不起，我回家就剪。”

“嗯，没关系。”收拾完东西，牟云笙呼了一口气，顺手把已经不能吃的蛋糕丢进垃圾篓里。

俞浩看到那个蛋糕，舔了舔抿起来的嘴唇，看牟云笙拿起水杯走过来坐下，心虚地问：“明天要是被问起怎么办？”

牟云笙无所谓地挑眉，说：“我的地盘，谁敢问？”

他顿时语塞，想了想，轻声说：“我还以为你喝醉了。”

“我的确是不能通过酒精测试，所以待会儿得你开车。”牟云笙喝着水，随口回答，瞥见俞浩脸上隐约可见的失望，便说，“不过醉没醉，都一样。”果不其然，俞浩听罢微微一怔，脸继而也红了。

牟云笙把水杯放在一旁，搬过他的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按压着小腿的穴位和经脉，很快俞浩就拧起了眉。

“干什么？”俞浩抓紧裤管。

“待会儿我可不想把你背到停车场，所以你最好快点能走。”牟云笙一边按摩一边说。

俞浩连忙把腿收回来，起身说道：“我能走的，没关系。”

牟云笙看他站到自己的面前，仰起头笑了笑，手摸到他的大腿，然后一路往下滑，一直握到小腿肚，说：“刚才你蹲在地上捡东西的时候，我在外头看了你很久。”

“啊？”俞浩惊讶极了，往后退了一小步，看看自己全身，“我怎么了吗？”

他的笑容温柔，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好看。”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哄自己，俞浩努了一下嘴巴，坐回来想了想，怨气十足地说：“好看你也不跟我视讯。”

牟云笙叹了一声，只好说：“好不容易在外面，我有点害怕看见你。”

俞浩登时瞪圆了眼睛。

“真是真话。”牟云笙苦涩地笑了笑，“看见你，你又不在身边。我会烦，弄得事情没办法好好做。”

这话俞浩以前也听过。他怔怔地看着牟云笙，默默地低下头。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很久，俞浩终于抬头说：“那……”

“嗯？”看他欲言又止，牟云笙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俞浩肯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想你变成那样。”他的思路又断了，接上以后说，“可是，你出差的时候，还是得每天给我打电话。”

听他这半是命令半是撒娇的口吻，牟云笙笑了，说：“时差对得上的话，当然每天都会打。”

“对不上也没关系。”俞浩说，“我不怕半夜醒过来。”

牟云笙的眉心突然蹙了一下，一把将他搂到怀里，紧紧地抱住。

俞浩的下巴磕到他的肩头上，有些疼，但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很快就回抱住他。

“我们回家吧。”过了很长时间，牟云笙开口说。

俞浩不确定他的声音里是不是带着一丝沙哑，但点了点头，应道：“嗯。”

凌晨后路上很安静，车里很安静，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俞浩看到有四个人在路边吵吵嚷嚷。

旁边是一家KTV，恐怕他们是才从里面出来。

有个女孩子喝醉了，坐在地上任别人怎么拉也不肯起来。

她的朋友里有男人，但看起来没好到哪里去，都是醉了的模样。

要不是中途醒过来的牟云笙提醒他，他差点错过绿灯。

俞浩见他睡醒了，问：“我上回喝醉的时候，是不是很糟糕？”

“你哪回喝醉不糟糕？”牟云笙反问道。

果然被他毫不留情地说中了，想到自从认识牟云笙以后，自己每一次喝醉的狼狈和惨状，俞浩就头皮发麻。

但俞浩还是想起了最初的时候，内心挣扎了很久，忍不住问：“要是我那时没喝醉，你还会……”话还是没有办法说完。

“嗯？”牟云笙猜出他指的是什么，思考片刻，回答道，“醉没醉，都是一样的。”

听罢，俞浩的心里不可避免地复杂起来。

好在牟云笙在他点头以前，又说：“不过，如果是现在的我，那样的事应该就不会发生了。”

他说完把头往后靠，翻过手背压在额头上，嘴角扬起一抹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的笑，说：“所以有时候想起以前，自己活得那么糟糕，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毕竟如果不是那样，我不会和你有交集。”

这话好像一个铅球一样落到俞浩的心上，重重地陷下去，造成不能复原的痕迹。他握紧手里的方向盘，不知要如何接这句话，只好一言不发地把车往家的方向开。

谁知在俞浩把车停稳熄火以后，牟云笙突然问：“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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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救赎请大家收藏：(www.hxjxsw.com)救赎花香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俞浩解安全带的手顿了顿，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牟云笙很少这样问他，特别是用这样的语气，因为，他有什么心事，总是会被牟云笙一眼看穿。

手一松开，安全带就收了回去。俞浩在光线暗淡的停车场里静静地看向牟云笙，他平静地把脸转过来。

就在他们目光相遇的那一刻，俞浩忽然直起身子，爬到牟云笙的身上。

牟云笙连安全带都没解开，震惊地看着他虎视眈眈的模样，失笑道：“这是怎么了？想车/震？”

俞浩一怔，气焰立即消失了。

但俞浩还是剜了他一眼，捧起他的脸用力亲了下去，说：“不要乱说话。”

又是少见的命令语句，牟云笙笑着点头，嗯了一声。

俞浩对他皱了皱鼻子，才想说些什么，忽然看见窗外有一只猫嘴里叼着一个小东西跳了过来，很快把嘴里的小毛球丢到一辆车的车轮底下。

“怎么了？”牟云笙看他吓得整个人都弹了一下，顺着他盯着的地方看过去，皱眉道，“老鼠？”

俞浩摇摇头，打开车窗，示意牟云笙先不要说话。

没过多久，他们听到小奶猫凄惨的叫声。

俞浩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打开车门下车。

小奶猫这会儿已经在颤抖着到处乱爬，叫声十分可怜，俞浩走过去双手把它捧起来，看它在自己掌心里挣扎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连牙都没长，比生鱼片刚来家里的时候小很多。

“看来生鱼片要有伴儿了。”就在俞浩愁眉苦脸的时候，牟云笙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他惊喜地转身，果然看到牟云笙在笑。

俞浩赧然挠了挠脸颊，认真地请示道：“真的能养？”

“可以，反正屋子这么大。”牟云笙弯腰揉了揉俞浩怀里的毛球，听它可怜巴巴地叫，也皱了眉。

俞浩觉得这小狸花怪可怜的，说：“我亲眼看到它的妈妈把它带过来，丢在这里的。”

牟云笙抚摸小猫的手一顿，再抬眼看俞浩时，他目光里的冰冷让俞浩吓得呆住了。

但这冰冷在一眨眼间就消失不见，牟云笙沉了沉气，语气还是很冷淡：“今晚先带回家吧，天气这么热，它看起来也非常虚弱。明天找个纸盒把它放过来，说不定它的妈妈还有可能回来找它。”

明明刚才已经答应了要养，俞浩听他反悔了，急忙道：“白天天气更热，而且……要是它妈妈不来找它怎么办呢？”

“那就再带回去。”牟云笙很快回答。

俞浩被他语气里的决断给弄懵了，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反驳他，纵然心里不放心也不甘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要给它们机会。”牟云笙看他不开心，叹了口气说道。

闻言，俞浩惊讶地抬起头，见到他神色黯淡的样子，正要开口，就感觉小奶猫往自己的怀里蹭了蹭。

牟云笙失笑，自己先走了，落下一句：“明天去超市买点乳猫奶粉和猫砂吧。”

看着他的背影，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里，俞浩大声喊道：“牟云笙！”

地下停车场里顿时响起回声，悠悠荡荡地消失在日光灯和深夜里。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牟云笙回过头，哭笑不得道。

牟云笙说要给小猫机会的时候，俞浩忽然明白了那年他离开的原因。

俞浩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猫，对他喊道：“我爱你！”

顿时，牟云笙完全呆住了，他看着说这话时俞浩肯定又倔强的表情，还有说完后马上又张皇避开的眼神，目光不禁变得温柔了，说：“知道了，我也爱你。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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