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苏睿是个老头子,耄耋之年,许是曾经江湖风云人物,却从未对苏铭提起过只言片语。而今,已过三年,再好的精神也抵抗不了残病之躯,每日间篱园躺椅,观日升日落,赏云卷云舒,廊里听雨,窗内捉风,老来颐乐,着实惬意。

陈姨静静的站在江边的树下,她通常一站就是一整天,因为这颗树,是他种下的,也因为这个位置,可以完整的静静地看见篱园发生的所有事情。于她而言,这是一场爱情。但于其他知情人而言,这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三十年前,她年芳十八,家学渊博,习得一身武艺,满心想要闯荡江湖,出逃。然则江湖实则凶险,一副江湖小白的模样未离家门百里,盘缠已付流水。明眸皓齿,江南女子身上有的水灵在她身上尤其令人心动。

一身武艺败在一包蒙汗药上,醒来已是峥嵘面孔相对,彷徨绝望时,一袭青衫佩剑踹开大门,一泓剑光引秋水而来,刺破惶恐,驱散绝望。一句跟我走,仿若定心丸,主心骨。

那一年,他还没蓄胡;那一年,他依旧丰神俊朗;那一年,他还没眷恋躺椅,奔波于江湖。被送回家的那一刻,才知晓,他竟是江湖百兵谱第一“隐剑”,已五十有余,父亲尚且以世叔相称,但那又如何。

这一跟便是十年,十年里走南闯北,兴起时,劫富济贫,截得是恶富,济的是自己。十年里奔袭万里,剑压吐蕃、西戎武林。更于国家危难时,辗转千里,刺杀西戎军中将领一百二十八名,最后拖着伤体,独闯西戎皇宫,以戎主首级遥敬南京宫殿。只因宫中那位,少时曾与他生死与共。

归来途中,于河北开封遇见垂死稚儿,一身剑骨,可传衣钵。隐小村于江南,一隐二十三年。留下关于剑,关于侠,关于国的故事江湖传唱。

说起铭儿,一去已是三年,不晓得何时归来,但愿赶得及。

一月后,日薄西山,循例欲归的陈姨忽闻远处策马,似雨打芭蕉,燥,急!

凝神,抬眼,直至那一抹玄色越过地平线,印入眼帘。笑,灿若光华。

近了,近了,郁葱大山、袅袅炊烟、树边淌过的江水,还有陈姨和篱园。

旧景、旧人、旧情生新情。

翻身,下马,拱手执礼。

“陈姨,安好?”

“江湖十载,唯有隐居的日子最是心安,铭儿,睿哥在等你” 一如既往的恭谨,让陈姨脸上的笑容失色不少,这孩子。

“陈姨稍后,待铭儿拜见师尊,再行叨扰。”

“去吧,去吧”

虽然心中清楚,陈姨何故始终称呼苏老头为睿哥,苏铭依旧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自古情难了,江湖痴儿尤其多。

掸去一身风尘,仔细整理衣衫,方才缓步走向篱园。

陈姨看着苏铭,步履缓而急,不禁再次挂起笑容。

“这孩子”打消归去的念头,今朝便多留一会吧,既然他已回来。

“师尊,弟子回来了。”声方息,剑意起。猝不及防下,苏铭蹭蹭蹭倒退三步。

青衫老头,虽在躺椅中,但那剑意磅礴而凌厉。精光,自苏铭眸中闪现,直接运起剑息,势起而意消。

“老头,我忍你很久了!”

一股潮红涌现,在白眉和白须的印衬下,愈加明显。

苏睿挥手间已无往日力度与风范。

“好,好,回来得好,你诸多疑问,今天便给你个交代,且去梳洗,脏死了,真当毁我脉风情。”

凝视着诸多嫌弃的苏睿,苏铭青筋怒放,左手甩出衣襟,右手直接将包裹扔在苏睿身上,豁然转身进屋。

晚饭过后,陈姨在收拾碗筷,苏睿依旧躺在移至房中的躺椅上,看着坐于餐桌上盯自己悠然不动的苏铭,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七十年前,中原大旱,瘟疫肆行。我父携着一家老小抛弃家业,辗转江南避祸。于武昌渡口遇水寇,一家老小及护卫除我母和我得师尊解救,尽殁。”

曳曳烛火,照在苏睿脸上,也照在苏睿逆溯的回忆里。

当年,苏睿得“隐剑”显脉掌剑相救,收为弟子,读书、学武、侍孝。三年后,慈母驾鹤,又七年,艺有所成,封剑游历江湖,恰逢朝廷科举,自小饱读诗书的苏睿兴致一起,便夺得当年榜眼,以至于结识当年不得势的七皇子,当今陛下的父皇,辞官后远庙堂,一袭青色儒衫,一把剑,加上拐带的意气相投七皇子,二人轻裘便马,踏入江湖。

之后,他们遇上了一个女子,日渐没落的江南望族,将门之后,多智如妖。三人结伴,纵马江湖数载,他回了皇宫,她为了家族辅佐七皇子,而苏睿,护持她于左右,危难时,剑意冲宵,披荆斩棘。封剑之事,付予流水,也就丧失了试炼资格。

五十年前,七皇子赵宏最终一战,在绝对劣势的形势下,靠着她的谋划,生生扭转,最后以死相逼,逼着苏睿离开她的身边,护着赵宏,却被流矢射中,香消玉殒。

自那以后,苏睿孑然仗剑三十载,护正道,破魔门,一身剑术盖亚当代,迈入天绝高手行列。未与赵宏有过任何交集。

直到二十三年前,赵宏于弥留之际,遣人手持她的遗书,邀他入宫,恳请苏睿看在她的情面上,再次相助大商。

那一年,他先是潜入西戎吐蕃联军军营,三个月刺杀一百二十八位军中将领。更辗转三个月,马踏两国武林。于同年冬,闯入西戎皇庭,将戎主刺于剑下。重伤逃回,一身修为尽废。而他师尊传给他的剑----未明,因为这件事情,一举登上百兵谱榜首。人皆言道,苏睿卫国为名,侠之大者,殊不知,他仅仅只是为了那个女子----纳兰云诺。

“你师祖临终前,告诉我,隐剑一脉分两支,一支为显,一支为影。我们这一支是显支,待我归西之后,影支自会联络你。试炼一事,皆由影支安排,到时候你自然知晓。”

苏睿凝回空无的眼神,瞟了下依旧坐在桌边的苏铭。

“打小,你就与众不同,待人接物均有成人风范,执礼虽恭,却给人以生离之感,初以为,是你儿时遭遇所致,这点,没有你陈姨看得清楚。吾亦不问,只需记得,你,苏铭,是我孩儿般的徒弟,篱园,由始至终都是你的家。”

“能够见到你,且学有所成,吾愿足矣。”

挥挥手,

“夜深了,年纪大了,乏了,你也一路車马劳顿,休息去吧。”

很明显,苏老头已经没有兴致再聊下去了,苏铭默然起身,施礼,退出房门,轻轻带上。

三日后子时,苏睿在躺椅中安然睡去,背对着苏铭的陈姨,肩头不停颤耸,那种压抑的悲伤看得苏铭愈加难受,缓步上前,脱下披风,慢慢的盖在陈姨身上。

“师尊曾说,篱园不仅仅是他的家,也是我的家,更是您的家,师娘。”

豁然转身的陈姨,紧紧地抓着苏铭的衣襟,眼神中浓浓的哀伤泛起点点喜悦。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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