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视眈眈 113

成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周初心知肚明。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拉开了半遮的窗纱，原本天气晴朗的天空已经透着一股沉沉的铅灰色的乌云。

京市的天该变了。

想到这里，她摁灭手机，裸足进了盥洗室。

即使再怎么在病房内清理过，也无法缓解她心理上的不适。

与之而来的是，门口的音响开始响起今日新闻：城脂港的董事成员相较替换，引起公司的股权动荡，而极田、玟工等公司的互联网项目被相继叫停。

她记得，城脂港一直由姜家控股，而后面两家公司的项目一直是闻家比较看好的新行业的投路石，现在相继出事，很难不让人多想。

狗咬狗，一嘴毛。

周初擦干头发后，就打开了电脑，开始整理上一周入职的公司人员资料。

林理信息技术有限责任公司，它最开始的CEO并不是闻熹，更不是闻家人，这一人员变更是在上个月完成的，而他们公司主攻的——

和极田它们相差无几，是当下炙手可热的互联网行业。

周初键盘敲敲打打。

耳侧忽然传来敲门声。

周初手一顿，不自觉往屏幕右下方看。

九点半。

酸痛发胀的肩骨这才缓缓发出感觉，提醒着她已经坐了三个小时之久。

她鼠标轴滑动，点了关闭电脑。

「请进。」

温琅推开了门，她手指不安绞着裙摆，欲言又止。

周初：「老爷子怎么了吗？」

她实在想不到温琅过来的理由。

温琅摇头，抬眼瞧向了外头黑漆漆的天空，「没事，厨房里还有连婶备着的炸牛奶。」

玻璃窗外的引擎轰鸣，有人走了。

周初：「姜行舟他们走了？」

温琅：「你听见了。」

她抬手合上笔记本，「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温琅：「爷爷的意思是，让你和姜家多接触，以及，最近不要再搞小动作了。」

周初神色蓦然冷下。

但温琅说完这一句话，就退出了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亮屏忽明忽暗，陌生电话号再次发来短信。

【我八个小时侯落地京市。】

这位私家侦探要回来了。

周初顿了顿，想起来她已经足足两年没有见过对方，一直是邮件和短信交流沟通。

她手指无意识敲着键盘，最后还是没有回对方的消息。

她将手机塞入了枕头下，入睡。

翌日。

定时闹钟准点响起。

周初化完妆再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急匆匆地叼起一块吐司，赶去公司。

踩着最后的一分钟，成功打了卡。

谈秘书刚好在门口等着她。

不过，对方的气色并不算好，很像之前熬了几个大夜的自己。

周初大概猜到了对方为什么熬夜，也就没有再提。

谈秘书笑道：「早上好。」

周初手上还捧着一杯咖啡，「……早。」

她虽然提了辞职，但是根据流程，还是需要提前三十天通知。

这也是她为什么现在还得踩点上班的原因。

谈秘书和周初刹那对上眼，心照不宣。

她在邮箱里看见了周初的辞呈信，而周初在工牌上看见了谈秘书的名字，谈娴。

随即，谈娴款然上前，将周初邀到了一边的会议室里。

谈娴：「为什么辞职？是有更好的发展吗？」

冰冷咖啡沿着手边转了个圈，平静了周初的心神，她秾丽眼尾划出长长的妩色，回答客套又公式化。

「是贵公司的理念和我个人的发展有所冲突，所以，经过慎重的思考之下，只能对这一份工作割爱。」

谈娴：「既然是这样，为期三十天的工作还是要进行的。」

她没等周初出声，又继续道：「至于申请的提交，可以到时候再说，也没有关系。」

周初眉尖轻轻颦起。

谈娴犹如没看见一般，一手拨开了资料。

她道：「你不想知道那天在病房里，二少爷和我说了什么吗？」

实际上，闻熹什么都没有跟她说，只是警告她，不要再将他的事情报告给闻老太太。而她那天到病房，是给闻熹汇报最近姜家的步步紧逼，以及名下公司的各种损失，尤其是那些项目暂停的公司损失。

还有就是，敲定和顾家后续的合作事项。

「不知道谈秘书听没听过一句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周初缓然抿了一口咖啡，冰凉苦涩的咖啡顺着食道下去，「这种事情，我从来不做。」

她偏头，错开了谈娴投来的复杂眼神。

闻熹再三警告徘徊在谈娴耳边，命令她必须要解释清楚。

想到这里，她笑容近乎绷不住，纤长指甲嵌入掌心。

「那还是得解释清楚，我和闻二少爷确实什么都没做。」

周初拢了一下裙摆，「我知道，谈秘书，不过我这一次辞职不是因为这个。」

谈娴：「那是有什么困难的吗？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申请带薪休假，毕竟我们的公司也不是那些不人性化的公司。」

周初食指摩挲，看上去像是在犹豫。

谈娴：「不用担心，【林理】最近的项目都会正常进行。」

姜家步步紧逼，和闻家打擂台，互相蚕食，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却好像没有看见林理这家公司一样。

谈娴多少猜到了原因。

周初眼帘微动，「闻家的实力，业内一直有目共睹，我也是一直看在眼里。」

谈娴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切。

周初话锋却忽然转开：「不过，谈秘书你真的没有私心，不想赶我走吗？」

谈娴的嘴角微沉。

她从小就被父母教导，要听话、要成才，要成为有用的人才不会被闻家抛弃。所以，她从来不敢哭，更不敢在摔倒的时候喊人，她只能一个人站起来。

只有闻熹把摔倒的她牵起来，告诉她，要做自己，以后他保护她，即便是对方已经忘了。

谈娴深深吸了一口气，藏起了自己可怖的嫉妒。

她笑容可掬：「我对少爷只有憧憬和崇敬，没有私心。」

没有私心，也没有喜欢。

周初读懂了这句话的潜意思。

她没有再戳穿谈娴这个笑容到底有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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