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天下无双 第八十五章 今日之前，一如既往（上）

腊月十四，主杀伐，忌嫁娶，这天，离穆府造访过去了三天，穆王府爆发了惊人的力量，不但筹完银钱，更准备了六百硕牛拉运，三百驾牛车整齐停在东城外的庄口，穆镇又亲自带了百余家丁，带上金银珠宝，与宁府的私兵汇合，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便是平安带回东平王。

同是乾朝封王之人，哈图斯倒也没亏待东平王，给予了基本的礼仪，东平王甚至能带出一封家书，但是其交代的三二之事，却让穆镇尤为心惊，遂不停催促宁府赶紧进发。

而在宁府，张丽正在做最后的汇报，除三千骑兵外，望着多出来的九千人，黛玉疑问：“张姐姐，这是？”

张丽耐心答道：“骑兵的铠甲笨重，若加上战马的穿戴，着实需要不少时间，因此得有数名仆从帮助，才能快速成军，按乾朝的配置，这样的重骑兵，配三人已是极低的了，连东平王的关军，都有三十万的伙夫，专门负责大军的日常呢。”

黛玉想起了山海关的战报，奇道：“但是按战报，东平王此时该当还有三十万的人马，缘何只余十万？”

张丽于是神色古怪嘲讽道：“姑娘，必是这东平王吃了空饷，整整二十万人，他也敢吃？”

黛玉娇叱：“你与叶姐姐一样，内有傲气，故平时甚少注意礼仪，叶姐姐尚能隐忍一时，你如今忝为府上大管家，无人倒也罢了，人前，断不可失仪，若传出去，平白被人嚼舌头。”

张丽擅作主张，自古为主上不喜，故黛玉敲打之，张丽始知黛玉聪慧，忙道：“是，姑娘。”

“增兵之事，便如此吧，无需向哥哥说明，以后，断不可如此。”

荣宁二府也有数位族人或战死，或被扣押，乾朝惨败的消息传来，不停有人托着关系前来打听，七弯八拐的关系，甚至攀上了雪雁的亲，可见有多急了。

黛玉于是再次唤来可卿后，从信匣里抽出一封信，正色道：“这是族长刚送来的手令，族长将在扬州驻足至九月初三，是故令蓉哥儿择日开祠，在琏表哥回京之日，将平儿录入族谱中。”

将族长大印交予可卿后，黛玉再次吩咐：“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吾族奋斗者，不可使其淹没于尘埃；近日尝有族人前来打听诸事，可让蓉哥儿回复，被云中城扣押的族民，宁府会全力救回，对于此前失陷在翰朵伦卫之士，府上除发放每月俸银外，可找来画师为他们裱画，挂于宗祠中，享贾族之香火，族谱中，单开一页，细述生平，此事可与前事一同办理。”

这比任何金银的赏赐都要厚重，族谱单开一页的荣耀，没有谁能可拒绝，可卿谢道：“姑娘仁慈。”

闻知黛玉处事，贾母都挑不出毛病，笑对几位夫人说道：“吾这外孙女，可越发了不得，这心思，比那比干都多了一窍。”

柳老夫人赞道：“经此一事，贵族必会上下齐心，凝聚之力，更甚之前，柳家，说不得也要效仿一番。”

东平王的关军中，不乏有各家族人在，在座的另几位夫人，也纷纷言是，当开宗祠，以慰慈悲。

亲兵们整装之际，探春令侍书正式递了帖子拜见，黛玉因问：“三妹缘何见外？”

探春拜倒在地：“非是见外，实是胞弟顽劣，抄袭了族长的注释，如今士林中人找上门来，老祖宗明着捧他来振府上荣光，一旦事发，哪里会顾及，对于环弟来说，便是倾天之祸。”

黛玉扶起：“这是士林大忌，传出去，环哥儿怕是终身不得科考了。”

探春：“环弟自知资质平平，但求平安，不敢宵想荣府的一寸金银，趁着府上要去关外，吾希求能带他一程，让他暂避风头。”

“此去关外，乃是长途护银，非是观光，有兵祸之险，府上的准备，也是外松内紧，张姐姐数次亲身校对，可见重视得紧，环哥儿尚年幼，能跟得上队伍吗？”

探春哭道：“如今局面，他便是落得个客死异乡，好歹也有个名声，总比被算计要好。”

黛玉道：“大过年的，哪有说死说活的，若环哥儿真能吃的了苦，便让他随队一起去吧，但有一点需谨记，不可带丫鬟。”

“多谢姐姐，便是书童，也不让他带着。”

此时的金陵，冬雪已停，天空中飘着细雨，雨水混杂雪水，再经地气释放，更添一份寒意；而狼山之上，贾玴举目眺望，水气笼罩整个江面，目之所及，不过百余米，甄应嘉将兵符交给舒柏风后，率领五十亲兵，沿着小路，悄悄靠近了狼山。

今川说道：“家主，贾玴在狼山，一待就是三天，谨防有诈。”

甄应嘉望着山上的人影笑道：“吾已将此山包围，他今日注定陨落。”

甄应嘉与贾玴并肩而立：“族长驻足良久，可看见了什么？”

贾玴笑问：“吾该看见什么吗？”

随身一仍，油伞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破碎的佛像边。

甄应嘉甚为可惜：“此佛像相传乃是千年前一得道神僧亲手所塑，虽然无甚香火，却也比平常佛像多了一丝神性，如今碎成一地，实为憾事，也不知是谁所为，不怕遭了天谴。”

“这佛像，三天前，便是吾，一下一下，亲手敲碎，世间，从此少了一尊佛，倭人隐匿在此，他竟没有反应，这样无用的神佛，要之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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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玴任由冰凉的雨水滑落，缓缓摊开双手，一脸享受：“好温暖的雨水，家主不来试试吗？”

甄应嘉让今川帮其褪去蓑衣：“看来族长已不着于物了，让吾好生羡慕。”

贾玴：“尚比不得你背后的主子。”

甄应嘉嗤鼻：“喔？吾却不知这世上，还有何人，能当吾主子。”

“世人只知通灵师可沟通阴阳两界，却不知，一开始，通灵师的存在，便是沟通神灵的啊，家主你说，是这样吗？”

“族长也信这风闻之语？”

贾玴继续道：“大荒经有云，西南九重，有草焉，其状如葵，赤华黄实，如婴儿舌，食之使人迷惑，为查证此事，吾数月前派人过岷江，涉洱山，终于见到了这传说中的惑草。”

甄应嘉笑着嘲讽：“想不到族长好书，已到癫迷之境，只为一疑惑，就能派人去那万里之遥的西南蛮荒。”

贾玴接道：“世人总以为传说荒诞不经，却不知许多事情往往是真事隐，假语存，吾得了惑草后，百般实验，亲自尝试，最后确认，这所谓的惑草，与家主平日里常食用的见手青，系出同源。”

甄应嘉脸色不变，语含威胁：“族长思维，天马行空，不去写个话本，着实可惜了，依族长推测，吾也可以说，昨日王家女所食用的七彩锦鸡，说不得是凤凰后裔，有此因此果，她怕是难以善终了。”

贾玴笑道：“龙肝凤髓，不过是蟠桃宴上一道平常菜肴，神仙吃得，她就吃不得？家主不知不觉间，能渗透至内院，佩服佩服。”

“族长不也对吾了如指掌吗？看来皇帝终归是要动手了，族长该知唇亡齿寒道理，甄家倒了，没理由贾家可以幸免。”

“贾家甄家恩怨，吾懒得涉足，吾针对甄家，只为一讨岳母之公道。”

甄应嘉做最后努力：“真不能通融了？甄家女眷，林如海可任意择之，吾保证，嫁妆会远超于林贾氏。”

“断无可能。”

甄应嘉眼露杀气，令今川放出信号：“那，便开战吧；是，族长说的没错，惑草，便是见手青，普通人食之，只会产生幻觉，但吾以通灵师身份食之，便可沟通神灵，聆听神谕。”

“神谕？看来家主对于甄宝玉来历，有几分知晓了。”

甄应嘉自豪道：“他降生于甄家，乃是吾族之幸，整个甄家，自然以他为中心，任他需索。”

贾玴点头道：“以甄家观之，吾对于贾家宝玉，也有几分推测了，两道神魂，一真一假，一明一暗，警幻能安排家主护佑，贾家，说不得也有同样的人，做同样的事。”

再道：“三藏法师西行，一路有六丁六甲暗中护送，身份高贵如佛祖弟子，都需如此，何况普通的神仙？除了先天魔神，余者，不管如何强大，初生之时，总是弱小的，警幻如此安排，倒也在吾推测之中，只不知，她许了何好处，让家主不惜搭上整个甄家？”

贾玴不经意间散发的杀意，周遭雨滴，仿佛凝结为冰珠，让甄应嘉也为之侧目：“仙神指尖滴落的好处，足可让甄家绵延千年，谁又能拒绝？反之，谁又敢拒绝呢？”

贾玴：“以家主智慧，试探了这么多年，也该知晓，修为到一定境界，便不能随意下届，否则轻者修为受损，重者根基尽失，警幻上次之吩咐，家主的动武，怕是正好印证了家主的想法。”

甄应嘉：“你身上确实有伤，但仍有一战之力。”

贾玴笑道：“家主怎知不是吾强压下伤势，没有后遗症呢？正因不能随意下界，而宝玉对于她的计划又太过于重要，因此，怎能没有后手？家主是聪明人，警幻许以千年世家，那贾老太是昏聩的，一句死后享福就能被打发，可惜，可惜。”

两句可惜，指向两人，甄应嘉意志坚定，自然不会如此简单就被动摇，指着远处的琉璃坊说道：“吾信号已发，很快，四千家兵，就会逼近琉璃坊，你是救，还是不救呢？”

“这一步，早在预料之中，吾之前就讲过，四千人，远远不够。”

甄应嘉指向今川说道：“对于吾的贴身护卫，族长就不好奇吗？”

“他能出现在此，就表示吾的挑拨之计失败了，战场上，一人之力，有限的紧，何况，第一步的失败，是为了第二步的成功。”

此时，江面上，近百艘倭人的战舰，冲破浓雾，缓缓出现，很快便占领渡口，同样逼向琉璃坊，甄应嘉大笑道：“族长莫非忘了，他，可代表的不是他一人啊，再加上这八千倭人，吾两路并进，形成绝杀之势，如今，局面又如何呢？别说第二步，就是第三步、第四步，也无用武之地了。”

“家主这一步，确实精妙。”

甄应嘉胜局再握，于是耐心解释道：“吾假意中你挑拨之计，实际上，早已暗中吩咐今川，悄悄调动了八千的倭兵，特意挑选雨雾天，就为了今日的围战，拿下琉璃坊，吾便如虎添翼，而你派往灵谷寺的人，吾万分希望，不是那位传戒法师。”

“喔？”

“因为，在那里等待他的，是智伦法师精心布置的禅问，是绝无生机之路啊”，甄应嘉甩手将长剑钉在贾玴七寸之前：“如今，族长可心服口服？这把剑，精铁打造，乃吾佩剑，可留族长最后的体面。”

“好一出将计就计之局，吾自诩料事如神，想不到，想不到……”

甄应嘉脸色笑意更甚，贾玴却接口说道：“直到今日，吾还是这样认为。”

甄应嘉气道：“你……，吾就端看族长，如何破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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