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曼陀罗 第0021章:各怀鬼胎

我走下凉亭，向包房走去。刚来到包房门口，屋内就传来阵阵高语，想必气氛已经火热。我用双手搓了搓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房门，微笑着走了进去。

“嗨，刘桑，赶紧过来坐下！”渡边冲我喊道，又嬉笑着问，“小身板还行吧，要不要躺下休息休息啊？”

“不用，不用，”我一边脱鞋，一边用力拍打自己的胸脯，“我这身体棒的很，别说一个小妞，就是再来三五个，我也照单全收，统统拿下！”

众人爆出一阵浪笑。

“刘桑年轻力壮，精力充沛，要是火力全开的话，逢战必六应该是没问题的，是吧，哈哈！”

一个叫小野次郎的率先浪笑，人们也都凑趣地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落座后，我见三瓶清酒还剩下一瓶，而威士忌和啤酒的瓶盖还未启封，知道他们喝得不多，便端起分酒壶满满地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道：“承蒙各位前辈抬爱，看得起我这个新来的年轻人，我敬你们一杯，干！”说罢，我仰脖把酒灌进肚中，然后杯口朝下等着他们。众人在我的逼迫下，都喝干了杯中酒。

我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端起酒杯说道：“按照我们中国的规矩，但凡干杯，必须是三杯。这是第二杯，我先干为敬。”说罢，我又喝干了杯中酒。接着斟满了第三杯，端起来等着他们。

“刘桑，这里不是中国，还是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各人喝各人的，随意为好，哈？”今天在座的，渡边岁数最大，于是他就想出头替兄弟们求情。“时间还早着呢，咱们慢慢喝，边喝边聊多有情调啊！是吧，刘桑？”

“今天不要情调，只要喝酒。我敬的酒你们必须喝，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我高高举着杯子，与之争辩，“我之所以这样讲，原因有三：一，刚才那杯酒我已经喝了，你们不喝就是瞧不起我；二，这里虽不是中国，但今天我是主家，这里就相当于中国，你们必须客随主便；三，我敬大家酒，是希望各位在今后的工作中多多的相互帮助，如果你们不喝，只怕咱们以后就没法好好相处了。”

人们见我一下子给出三条劝酒的理由，而最后一条还暗含着威胁，都不得不喝干了杯中酒，又把各自的酒杯斟满，随着我喝光了第三杯酒。

接下来，我开始打圈，每人三杯酒，谁也没有放过。这一圈酒下来，我感到头脑发懵眼睛发花。我怕自己喝多了耽误事，便空着自己的酒杯，命令他们跟我一样也各自打了一圈。起先他们还不肯照做，见我瞪起了眼睛，只得依从，尽管心中藏着老大的不乐意。

凡是喝过酒的人都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个酒量。喝酒不过量，人的理智还是清醒的，对自己还有所把控，能少喝就少喝，不该说的话也绝对不说；可一旦过量，理智便会丧失，喝起酒来就像喝白开水，毫无节制，直到喝醉为止。而一个人一旦喝醉了酒，警惕性便全部消失，嘴巴不把门，只要你问，他什么话都能往外说，就连夫妻间的私生活也照说不误，过后却全不记得。因此，我连连逼他们喝酒，就是要突破他们的酒量，让他们的警惕性全部丧失，然后才能从他们的嘴里套出我想知道的东西。

在我的威逼下，他们每人打了一圈，果然就突破了各自的酒量。渐渐的，人们脸色变红，情绪变高，舌头却越来越硬，话音便有些含混不清。到了最后，人们为了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或抢着说话，又都大声喊叫了起来，听上去就像吵架。我面带微笑，静静地坐着，耐心地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并不时地劝他们喝酒。而我自己则是一滴不沾，只是偶尔举举酒杯，然后原样放下。

“倒酒！给我倒酒！”坐在我左手边的小野次郎冲着包房门大声喊叫起来，“服务员，倒酒！赶紧给我倒酒！”

屋内没有服务员，人们又都在高声喧哗，所以无人理他。他又扯着嗓子连喊数声，却突然看见那瓶黑莓威士忌就在自己身边，便拿起酒瓶，晃晃悠悠地给自己的分酒壶倒满了酒。

我见时机已到，便举起双手，用力拍了两下。

大门打开，一名侍者问道：“先生，有什么吩咐？”

“上舞者。”我说。

“只要舞者吗？”侍者问，“要不要……”

“要！”我说，“六位，每人一位。”

侍者走后，不过几分钟的光景，房门再次打开。率先走进来的是六个身穿和服、头戴插花、妆容妖冶的年轻姑娘，随后而来的是三名舞者和一名琴手。

舞者和琴手进门后，侧身站在一边，微笑着看着我们。而那六个年轻姑娘却是嘻笑着跑上榻榻米，奔向各自的目标，或趴在客人身上，或躺在客人怀里，或安安静静的坐在客人身边，端起分酒壶往酒杯里斟酒。六位姑娘的到来，引起一阵不小的震动。可能是酒精过量的原因，也可能是这些姑娘太过可爱的原因，我的这些手下们只顾着与各自的姑娘调笑，一双醉眼雾里看花，一双脏手密探幽境，人人都忙得不亦乐乎，哪还有人顾得上跟我说一声谢谢。妈的，全是重色轻友见利忘义的混蛋！

待六个姑娘都找到了各自的主人，里屋的榻榻米上也渐渐地静了下来之后，琴手早已坐在了椅子上，一把竖琴也抱在了怀里，而三个舞者也站在外屋的空地上，做好了起舞的准备，单等我的一声令下。

我抬起右手，冲舞者打了一个响指。中间的舞者微微鞠躬，又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琴手，琴手向她点头示意。随后，琴声悠扬，舞者轻舞，整个包房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推了推躺在我怀里的姑娘，让她去开啤酒，我自己则往左边挪了挪屁股，靠近小野次郎，拍拍他的肩膀，跟他攀谈起来。小野次郎的姑娘见我们有话要说，很识趣地站起身，先冲我们微微鞠躬，然后轻摇莲步走向一边，拿起刚刚开启的啤酒送到每位客人的身旁。

我跟小野次郎攀谈了十几分钟，觉得他肚子里的话被我套的差不多了，又转向右侧的渡边。

我来到渡边身旁时，他正把一张臭嘴按在姑娘的嘴上，“叭叭”有声，正在兴头上。我犹豫了一下，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的雅兴。可我转念一想，我花这么多钱请他们为啥啊？要是由着他们高兴，我不就真成了冤大头了！于是，我轻轻地拍了一下渡边的肩头。

“干啥？”渡边抬起头来，问他怀里的姑娘，“是不是兴奋了，想让我来点更猛烈的？”说罢，又把嘴巴按了上去，一只手也更加努力地探寻绝密幽境。显然，他没有意识到拍他肩膀的人是我，还以为姑娘给他什么暗示呢。

我又用力拍了拍他，他猛地一惊，扭头看见我，急忙从姑娘的怀里往外抽手，可不知怎的，抽了半天也没抽出来。于是，他只好弯着腰，艰难地扭着脖子，问我：“刘桑，有事啊？”

“你先放过姑娘，我有话要说。”说罢，我又探着脑袋对他怀里的姑娘说，“对不起，打扰了！你能不能把他借我用一会儿？过后还你，顶多十分钟。”

姑娘显然是动情了，她很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翻身爬了起来，一扭一扭地走向了一边。

二十分钟后，我把渡边还给了那个已经动情的姑娘，起身走下榻榻米，穿上鞋，从三名舞者之间穿过，走出了包房。这次出门，没人跟我打趣，也没人嘲笑，背后除了悠扬的琴声，只有那帮人的窃窃低语和嘤嘤的笑声。

我站在走廊里，想到今晚我的心思全在探听消息上，而他们的心思又全在姑娘的身上，竟无一人顾及同事间的情义！我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用鼻子哼了一声，低声骂道：真是各怀鬼胎啊，一帮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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