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倾九洲 第两百八十一章 死生不息

端泽的声音忽得低沉了下去，殿中的气氛也是骤降，歌乐看着端泽的眼睛，仿佛看见了大朵大朵的彼岸花。

“当年王后其实诞下的是双生女，但是其中一位殿下出生不久便夭折了，殿下，你可知你那位降世不久便离世的姨母是怎么死的吗？”端泽的唇边弯着一抹清浅笑容，此刻看来诡异无比。

歌乐看着那笑容，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似乎是知道了当年事情的原委。

白云啸察觉异状，赶忙将人圈进怀中。

“够了，漪儿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墨尘看着女儿的异状，禁不住出声喝止了端泽。

“父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苍白着脸，歌乐哑着声音问道，声线仍旧倔强。事关身世，她不想当一个糊涂虫。

墨尘身子一僵，抿着嘴无论如何也不想告诉女儿。

端泽见状却是一笑，道：“墨长老，殿下有权知道真相。”

墨尘无奈，只好别开了眼。

见墨尘不再阻拦，端泽也便继续下去说道：“王室的血液带来的诅咒并不能让两位小公主都能存活，所以王上必须做出抉择，不然两位公主都不能活过子时。于是，王上便亲手掐死了其中一位公主，漪凝殿下便存活了下来。王上本以为相安无事了，但是随着漪凝殿下的成长，一些事情也开始出现了端倪。”

端泽缓缓踱着步子，走到了歌乐的身后，声音悠悠然带人神思飞远。

“漪凝殿下越长大，王上便发觉她身上的彼岸花标记就越弱，直到完全消失无踪，王上很高兴，以为自己的女儿终于摆脱了诅咒，但是他错了，神的惩罚是不会终结的。漪凝殿下她被诊出不能生育，王上终于明白了，神已经不能容许他们的存在了。但是最后蓬莱还是存在了下来，那是因为漪凝殿下和彼岸做了交易，她付出自己的生命，彼岸让她诞下继承人。蓬莱活了，漪凝殿下就死了。”

端泽的目光落在歌乐身上，透过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明媚的女子，笑起来灿若骄阳“殿下，您不该学摄魂曲，此曲蛊惑人心，损耗精魄，当初漪凝殿下身怀有孕还是坚持前往大陆，为的就是将此妖曲断绝人界，只可惜她有心无力，中了奸人之计，最终客死他乡，王上便是连他唯一的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能看见。”

话中诸多感慨，尽皆化作一缕嗟叹，飘荡在众人耳边，幽幽地又落在了心底，蔓延出一片哀伤。

九洲蓬莱，看似尊荣无限，实则最是悲哀。

歌乐闭上了眼，不知为何，她心里的悲伤几乎酿就成河，几乎漫了整个心堤。

“蓬莱……本就不该存在，如此，也不会有这诸多悲哀。”歌乐颤抖的声音回荡在众人心里，她说的不错，蓬莱的存在本就是一个错误，是神的错误，但神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便成了凡人的悲哀。

“万事有因便有果，不该存在也存在了上千上万年了，殿下，我们无力回天。”端泽的话虽无情但却是事实，然而歌乐从不信命。

只见她抬眸一眼冷冽，声音若那雪花刀剑，字字皆是锋锐“我不会回去，蓬莱早就该消亡。”

端泽闻言一声轻笑，仿佛料定她会这般说“殿下，您可曾仔细查看过小皇子的身子？在他心口，是否有一朱砂小点。”

歌乐耳边一声雷鸣，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瞪大了双眸看着端泽，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蓬莱不会终结，永远都不会……”

那一瞬间，歌乐并不能听见端泽的声音，但她就是能清楚地看见她的口型，那一句话似乎落在了她心里，回荡在脑海中，生生不息。

“漪儿！”

耳边已听不见声音，眼前也是一片黑暗，她好想就此沉睡，醒来之后会发觉，这一切就是个梦，她还在花园中和小炎尧玩捉迷藏，和她的夫君白云啸白头偕老……

耳边很遥远的似乎飘来了一句话，但歌乐听不真切，脑子实在太疲惫了，她禁不住便睡了过去。

“摄魂曲今日方功德圆满，漪凝殿下的心愿终于是了了。长老，王上那里我会复命，待殿下醒转之后，便再记不得这一切了。”

摄魂摄魂，摄人心魂，唯有在人心神大动之际，此曲方能奏效，她完成了漪凝的遗愿，让她的女儿远离蓬莱，平凡一生，端泽此生再无遗憾。

只是蓬莱不能灭，所以待百年之后，她会再来，接九洲未来的王回返蓬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