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大修队里的第一夫人

离开她丈夫办公室的当儿,傅英确实是生着天大的气。

她是个喜形于色怒露于表能说敢干的直肠子,绝对的开放型性格。她当然也希望自己的男人跟自己一样的有话说在当面,把事办在人前。最起码在两口子之间,不能搞什么地下活动。她一直是感觉良好,曾经十分自信地眩耀过,他俩口间的关系是,在单位他领导她,在家里她领导他。她绝对地不会料想到,她的看上去面善心柔言听计从把她伺候得周吴郑王她对他更是知疼着热的丈夫白黑格,竟然也玩起深沉来了。在她的意识里,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队滑书记给合同上盖完章,把白队长的私章还给傅英的时候,瞥见她的脸气的红得差不多要涨起来,就顺便溜了一句,想消消火:别太那个,自从有了三八妇女节,我们男子汉的地位一直是水往低处流。不弄点私房钱于心不平,有损尊容啊,当书记的我也同样……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出门去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她走得飞似的。她的思维系统旋转得更快。走着走着,就意识到自己的脑壳晕晕乎乎,疼涨疼的。如果不是朝急给上三年级的女儿做饭的话,正在检查现场施工的白队长,肯定会被她的一个电话立即调遣回来,接受招见。要他清清楚楚交待,老老实实认罪。这的确是被队里上上下下干部职工们称为“第一夫人”的傅英,敢于做得出和能够做得到的事情。

她尽量平心静气地给乖女儿囡囡做了顿午饭,四菜一汤,不算凑合的:一个芹菜炒瘦肉丝,一个炒素土豆丝,一个糖醋莲采片,一碗小白菜鸡蛋汤,加上先天晚上娘儿俩没有吃完的半拉红烧鲤鱼。弥够了“廉政”饭的五个数。女儿摸不着妈妈的心事,不管三七二十一,自个吃饱了饭,按开电视机看她的动画片。13点40关了电视机,背上书包拜拜了。

她看着女儿吃得一口香似一口的饭菜,自个儿却不知道食欲跑到哪儿去了。只觉得肚子里鼓鼓的,连呼吸都是粗糙的。胡乱收拾了碗筷,焖到床上就睡得没了底。还是女儿囡囡下午放学后,回家把她从床上的梦里喊叫醒来做的晚饭。

吃毕晚饭,小囡囡说要买两个本子。现在的小学生作业多,学校为了争升学率,使劲地布置作业;家长们更是望子成龙心切,不断增加家庭作业的数量。而商店里买的本子,因为经济效益原因,生产厂家又做的非常地薄,这就越显得不经用。转了三家商店,才把需要的本子买齐。娘儿俩又赶快奔回家,学校要求的家庭作业还没写一个字腿呢。

她天生就是干活受罪的命,有福都享不来。憋着气,窝着火,没吃饭,还是忘记不了要照旧拾掇房子。好象不干那些锁碎的事情,手里就痒痒。抹了沙发,又擦茶几;放下抹布,又拿起拖布,吭哧吭哧地刷着地板。

傅英刚把两室一厅的房子拖完,冲了拖布,挂好。不等蹲厕所小便的裤子解开,自己家的门,就被钥匙旋开了。

傅英,傅英……白黑格连续叫着她的女人。

屋子里边是丁点儿动静都没有。他掀开小卧室的门,一看,小囡囡在她的床上早已入睡。

她有点着急:都快23点了,还出去玩啥呢?真——

哗哗哗……厕所里发出的水流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蹲厕所有啥保密的,又不是跟情人幽会,也不吭一声。——仍然是无声的回答。

傅英提着裤子从厕所里走出来,边走边插着裤带说,你回来的正好,今天不回来的话,我明天就把你从工地上叫回来。他莫明其妙,逗道:咋咧,才下去十天,就旱的受不了了?傅英没理他的茬,继续说自己的,白黑格,我问你,你办公室中间那个抽屉放着的日记本里有啥东西?

白黑格的脑子还没转过弯,随便应付道:日记本里能有啥东西,不全是纸嘛。你在里边发现了敌情,有姑娘的照片?

别装蒜,老实交待你存了多少私房钱!从啥时候开始的?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跟你不拉倒,没有完。

噢——,你说的是那个存折。为这生气,太划不来了。于你,是大傻瓜的事;于我,是天大的冤枉。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发现了一个存折,就怒火万丈。那个本子里,不但有一个,还有第二个存折呢。简单地说,你看见的那个存折上的钱是我写通讯报道的稿费;另一个存折上的钱是我的所谓专业论文的稿费。加起来大概有十个二百五吧。这样辛苦寒酸攒的目的,就是想等小囡囡长大,告诉她来龙去脉,作为她日后的学习基金的。本来是想让你到时候享受一下意料以外的惊喜,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明天就拿回来由你保管得啦。“汇报”若有遗漏,请“领导”批评指正。

别能的太早,等明天拿回来验明正身再说。

好好好,明天再说,明天再说。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头等大事就是睡觉。说着话,他送上自己的嘴,想亲她一口。

她伸手挡住了要上来的嘴。说道:去去去,洗澡去,满身臭汗,难闻死咧。

洗完澡,白黑格兴致勃勃地上了床,就急着进入角色。他的手刚向她的身摸去,她就阻挡了他的进一步动作。白黑格有点气粗地说,都一个多星期了,你真的不想。傅英不动声色地说,一个月也不行。她的丈夫有些不甘心地说,那我不是白洗了一阵子的澡。她仍然没好气地答道,不洗白不洗,洗了也白洗,本人没兴趣。明天视你将功补过的态度,再考虑慰劳你的事。

说不清是谁慰劳谁呢……

分局要来人检查队里的基础整顿工作。白队长昨天深更夜半地赶回队部,实际上是滑书记在接到了分局办公室打来的电话后,接着用电话把他从工地上催回来的。整个一个上午,把他忙的坐下去就没顾上抬屁股。墙上的挂钟指到11点45分时,才算理出个头绪,该他自己签字划押的,挨个做了;需要安排布置的,分别给各科室的头们做了面对面的交待。才端上一大早冲好的早已凉了的茶,抿了一口,滑书记估摸着他忙得差不多了,双脚就跷进了他的办公室。

白队长,咋样?我说让你上个星期五回来,在家负责统筹安排工作;我去工地盯着,建议就是不予采纳,偏要等得屎憋到尻门门才解裤带。看,一个上午忙的连口水都没喝。昨天晚上,也是空欢喜一场吧?昨天中午看见弟妹那个火劲,我就猜得着你肯定弄不成事的。哎,我给你没锁的抽屉里放了一张纸条,你没有看着,写的是我对“三从四德”在历史新时期的理解。你拿出来看看,必定有同感。

白队长信手拉开抽屉,最上面果然有一张纸,写的是“三从四得(德)”:

女人爱好要盲从,

女人说话要听从,

女人出门要随从;

女人的心思要懂得,

女人的脾气要晓得,

女人的毛病要忍得,

女人的打骂要受得。

白队长从心眼里感谢滑书记的及时提醒,他把昨天晚上的事实在是忘的一干二净了。要不然,回去又得看老婆的眉高眼低噘嘴打喷嚏了。他从抽屉里翻出来那两张存折,结结实实地放进西服上衣的口袋里,然后说:真还写的不赖,滑书记。是经验之谈吧,看起来我还得好好向你学习哩。其实她就那样,你知道的,永远地冷静不足,燥热有余,火爆脾气,情绪的燃点太低,不过心里头的万丈怒火也好平熄。是个最容易满足和最好哄的女人。

滑书记不同意白队长的说法。他有他的见解:你算了吧,那是我专门对你写的。如今这女人,可不能小瞧,我是服气了。绝对地看不透,摸不透,猜不透。越是喜喜哈哈大不咧咧的女人,就越是有你上不完的当,受不完的骗。

你说得也有点太玄乎了。大概嫂夫人就是你说的那么厉害吧。

白队长对他的傅英确实是知根知底的。回到家里,双手交出存折,已经相安无事;三言两语的“请示汇报”后,就把傅英速冻的情绪顺利地给冰释消散了。傅英明白了真象,自知是有些冤枉了她的队长男人,心里着实是过意不去,机灵一动,生出了补救的妙方子:黑格,算你对。赶快吃了饭,本小姐提前慰劳你。白黑格就趁机开了个玩笑说:好象我不知道似的,都婆娘的不象啥咧,还自豪的跟三六妙龄的姑娘一样。

星期怕过礼拜三,过了礼拜三,一个星期眼看着就完了。昨天,白队长又把基础整顿工作的有关文件学习了一遍,对自己前天给各个科室布置的工作做了全面性地回忆,想着有没有漏洞。今天,已经是礼拜五了,他得跟几个副职和滑书记张主席通通气,就当前有关工作碰碰头,拟定一个统一地迎接形式和一致地汇报口径。再就是还得摸摸安全室、办公室、人事、技术、职教几个科室负责的专项工作的实际进度情况,以便心里有个底数。最要紧地是,必须得抽出时间看看计划员小王准备的汇报材料弄得咋样。脑子里刚理出个思路,这就起身出去要找人,一个女职工却是已经冲进办公室,站到了他的对面。

有啥多么大不了的事情,把你急成这样?我说,阿兰。白队长的思维已经适应性地转过来了,不慌不忙地问到。

咱们大修队里出了天大的事情了,你知道了被我更着急。一共两件事。第一件,先说于我有关的事,我刚从我们分队的3号工地上回来,上个星期四上午,李贵龙跟他的野小蜜梁梅梅在我们的宿舍里干那事。俩人正弄得热火朝天,一个仰面躺在床上,撑着双叉;一个站在床边,拉开架式,都光溜溜地一条线不挂地在那儿找感觉。我们五个人,有王小玺、张力、葛慧芳,还有程志诚,在工地上干完活,说好了要逛街去。我就跑回宿舍拿钱包,用钥匙捅开门,就看见他俩那样地干得正起劲。算是我倒霉,按照当地人的风俗,他俩最起码得给我买些吉祥避邪的礼品,向我表示道歉才对。我这人不讲究那些,全当没看见,就算完了。谁知道,他们俩人狗日的还扬言要教训教训我。我不过就是把他俩做的事情给他们几个说了说,又没有添盐加醋。白队长,你说,就兴他们干得,我就不能说?怕我说,别干不就解了呗。你知道,这类事情,比插翅膀飞的还要快。白队长,这事你得给个公理,队上得出面解决。不然,我还跟他们完不了,不拉倒呢。她缓了口气,继续说道:第二件事,算我尽义务,给你们透漏点信息。下面要造反了,听说队里准备把路局“大战七**”发给每个人的奖金全部扣发,理由是七**三个月全队职工没干多少活,没挣多少钱。好多人准备要上访到分局呢。要不下施工点,揽不上活路,可是你们头头们的责任,跟下面干活的职工没多少关系,实际上扣的就不对嘛。队长你说得是的。

白队长没有反应。

她接着补充道:信不信由你。错了的话,算我没说。头一码子事,你得尽量给我抓紧时间解决。

她走了。而她的话,却全部涌进了白队长的脑门里,他感觉他的脑袋就要爆炸。本来构思停当的工作,这不是忙中添乱嘛!

下班后,回到家的时候,电视机里的播音员已经在说国际新闻了。傅英着急地问,咋现在才回来?队上没事吧?白队长明白夫人问的没事,实际上只指安全生产而言的。没好气地说:没事也饶不了,千八百号人,谁知道哪个乌龟王八蛋不小心就给你捅个漏子出来。大后天分局就来大队进行基础整顿工作初验,这不,睡觉的,造反的,都有了。他就把女职工阿兰下午在办公室给他说的事情给她重复了一遍。 哟,那不是麻烦了?妻子傅英有些发急。

祖师爷早有铭言:一个问题的产生和解决问题的办法往往是同时出现的。祖先们也有古训: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吃饭吧,悠悠万事,惟此为大,我的肚子不到18点就饿的乱叫唤。说着话,就伸手从刚揭开盖的锅里取出个馒头塞进自己的嘴里,自个儿先吃上了。

傅英唠叨上了:你看你,跟饿死鬼脱生的一样。手也不洗,菜也不端,自私的就知道自己塞……她一边说着,已经把炒好的三盘子冒着热气的菜,放在了当作饭桌使用的条形茶几上。一盘掺半的萝卜块红烧肉最显眼,还有一盘芹菜炒瘦肉和醋溜莲菜,都是白黑格特爱吃的。你甭说这傅英人厉害是厉害,使起性子来,白队长在家里的地位简直比孙子辈还不如,办事却也干脆利落,手脚更是象有风火轮一样,特别是伺候象白黑格类老实疙瘩只会埋头干活的干部爷们,一百个没说的。叫男人口服心服,浑身上下都是舒坦的。

白队长想来想去,还是把说服女职工阿兰的任务交给了傅英去完成。他有他的老主意,凡与事,大化小,小化了。尤其是处理这码子事,在啥时候最好不过是化干戈为玉帛。弄大了,职工们说三道四,议论纷纷;做事的人日子不好过,于他这些个头头脑脑们的脸上也不会有光彩的。

第二天晚饭后,傅英带着她的女儿囡囡,前去阿兰的家。举手敲响了从里面扣着锁的铁门:

“哐哐哐,哐哐哐……”听见了敲门声,屋子里传出了问话:谁呀——?

阿兰,我,傅英!来你家串串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哎呀,是队长夫人。赶快进屋里坐。

阿兰手脚赶快地忙了起来,端了一盘子呈色上好的西瓜籽,搁到茶几上。嘴里说道:来来来,没得啥好吃的,嗑嗑瓜籽。囡囡,你和妈妈上阿姨家该是访贫问苦来的吧?傅英接过话茬,甜甜地说道:哟,你说的哪一辈子的话。看你家里顶上吊的,墙上挂的,地上铺的,都能赛过三星级宾馆。我们家才是贫贫的贫下中农呢。

随后,傅英的话题就试探性地切入了正辙:阿兰,那个啥呀,听说你们分队最近出了件乱爱的事,你还亲眼看见了他们俩的精彩镜头。你好有福气,别人想看个不知到翻录了多少遍的花带,都是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你却是轻轻松松地看见了清晰度最好真实性最高的特写镜头。

呸呸呸,傅英,你别恶心我了。老辈人讲,人要倒霉了才会碰到那码子事,我跟那野婆娘没完的。狗日的不知道有多大的瘾,三天两头给回跑,自家男人的玩艺儿还吃不够,在工地上也不歇口气,不分白天晚上地叫男人弄。你是没看见那动物一样的玩法,如果是你碰见了的话,起码三四天时间连饭都咽不下去的。

傅英进一步劝导:你说的也太严重了,改革开放年代,啥事不兴翻个个?你去年给我看的一本杂志上,就有一个女的,写信求解,说她每天晚上都请求丈夫那个,甚至在白天看见丈夫就能激起**。就说你所谓的倒霉的事情吧,我记得在一本《周公解梦》的书里,说是好事。梦里见到都是好事,真的见到不更成了好事情。话又说回来,人家是两厢情愿,与咱没啥相干,看见全当没看见,他们说是你说出去的,有没有人作那个证,回许别人看见他们干那事已经有好几次了,谁能说得清。这号事情,也不好三对六面,让那个头坐镇调查去,就是弄清楚了,还不就那样。回头我跟他们也说说,别再喳喳呼呼了,这又不是能参加比赛得奖的事情,捂还来不急,有啥好意思张扬的。

一阵毛毛细雨般的话语,把阿兰真的给说得没了脾气,俩人算是达到共识。就又叙叨开了纯粹是女人们的事……

傅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23点了。白黑格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又是外国的译制片。傅英知道他男人的毛病:除了特别精彩叫人捧腹的文艺节目外,他是从来不看国产片的,嫌淡然无味,说是刀削斧砍的痕迹太重。而他那口福,更是叫人吃惊,他最爱吃的水饺,不管荤素,不论大小,全是囫囵吞枣一口咽,从不带嚼的。畏口好得令人难以相信,苦辣酸甜麻,啥样的味道都可口,来者不拒,多多益善。这些大概都是他常年累月工作在工地上锻炼出来的。她自己就不行。傅英看着他看电视的懒散自在的样子,打心眼里倒有几份喜欢。

白黑格不急不忙地问:说得咋样?

没问题。你队长分配的任务不完成,敢回来。傅英轻松地答道。

不愧是全队上下叫响的“第一夫人”,我如果当了总统,你肯定被南希夫人出名一万倍。

做梦娶媳妇。她俯身对着他的脸,用鼻子响响地吸了两声,继续说道:你没有喝酒嘛,凭你那臭样子,给总统擦皮鞋都不一定能排上队。

只不过是没那份机遇罢了。她的丈夫不服气地补充道。

别说酒话了。下面喊的奖金你们头头研究说发不发?

那有时间开会,整顿验收标准一本又一本,学都学不过来,全力一赴得先应付验收,完了再说。

不等验收完,万一给你捅到分局咋办,你是想叫局长单独“会见”还是想在分局电话会议上作“报告”?我看,还不如你跟滑书记商量商量,让行办发一个文件,把七**的奖金作为风险压金,等大队12月31日实现1000天后,再还本加奖,不是于大家都好的事情。

噢,这个主意不错。有文化,够档次,达到了“贤内助”的水平。明天就叫张主任把这事盯住办利落。我们还得全部过过准备的情况,能补的补,能编的编。牵涉到全队千把人三档效益工资的大事情,马虎不得。

明天不是礼拜天吗,我说是带囡囡进城买衣服的。

就是,礼拜天,也得……上班……,再往下,接着就是他的呼噜声了。

傅英,无奈地偎进他的怀里。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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