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地,嘉峪关。

戈壁风沙,漫天嘶吼,苍鹰盘旋于天。

嘉峪关,被誉为天下第一雄关,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名。

此时在这雄关城墙之上,一身铁甲的老将耿炳文,双眼炯炯有神,盯着远处的连绵大军,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是帖木儿的先锋大军,已经在关外驻扎许久。

在起初发起过几轮试探性攻势之后,这支大军便是沉寂了下来。

“老将军,对方在干什么,这究竟是攻还是不攻?”

“倘若不攻,为什么不退?徒徒耗费粮草?”

肃王朱楧站在耿炳文身边,同样是望着前方的大军,眉头紧紧皱着。

原本按照二人之间的分工,朱楧要在后方筹备军需,可是这位年轻的塞王实在是放心不下,大半夜的赶到嘉峪关,想要亲眼看看现在的嘉峪关是个什么情况。

毕竟嘉峪关就是肃地的大门,嘉峪关在,肃地便是安稳,嘉峪关破,肃地基本就等于完犊子。

耿炳文右手压在腰间刀柄之上,眼神凌锐。

上了战场,他便不再是那副慵懒吃点心喝茶的模样,而是铁血老将。

“嘉峪关地势险要,非久攻之地。”

“若要破关,唯有积蓄万钧之力,一击破之。”

耿炳文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中有着凝重之色。

善守城之人,某种意义上也对攻城了如指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面对攻城者做出最合适的抵御方案。

“看来帖木儿这支先锋大军的主帅,绝非寻常之辈。”

朱楧听着耿炳文这话,心头更是没底了起来,他当然不怀疑耿炳文的判定。

“殿下,庆地来信。”

就在此时,有着一偏将快步来到朱楧身侧,恭敬递上一封书信。

庆地?

朱楧接过书信,拆开后看了起来。

当看完书信中的内容之后,朱楧脸上皱着的眉头,顷刻间舒展开来,有着笑意在眼中盈聚,连忙是将信递给耿炳文。

“老将军,今日陛下亲临庆地,北元王保保已经臣服,现在蓝玉正在整合北元二十余万降军,待整合完毕之后,便会迂回至帖木儿先锋大军之后,一举破之。”

以蓝玉的牛叉程度,给他如此强大的铁骑军,在戈壁滩上的野战,基本可以说是当世无敌的存在。

“另外庆地军也已经集结完毕,正在朝嘉峪关赶来!”

庆地十万兵马,再加上蓝玉整合后至少在三十余万的兵马,还有肃地原本的十万兵马,这就等于有五十万大军在嘉峪关战场。

蓝玉之威名,世人皆知。

原本心里丝毫没底的朱楧,此时也是不由腰板硬气了几分。

耿炳文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守城之将,不同于进攻者,耿炳文之所以当年能够仅凭万余人抵抗张士诚十年之久,就是在于他的心性之沉稳。

不以败势而气馁,不以优势而自傲。

不骄不躁,稳扎稳打,这才是耿炳文的运营之道。

“殿下,既然庆军已动,还请殿下即刻动身去接应,待庆军开赴至嘉峪关,第一时间按照我所规划布防。”

……………………

夜,悄然而过。

翌日。

暖阳上了三竿,紫薇殿伏虎上了三垒。

虎水,肆意横流。

在以浸湿诸多鹅绒为代价之后,新一轮的伏虎之战,在白虎的求饶中,终于是接近了最后尾声。

大战得胜的朱雄英神清气爽,脸上洋溢着很是痛快的笑意,扭着腰走向了摘星台。

而在身后,徐妙锦则是沉沉睡去。

小样,毛都没长,竟然妄图与朕一战。

真是凋虫小技,班门弄斧,朕之大威天龙一出,伏虎毫无悬念。

来到摘星台栏杆之处,暖风迎面吹拂。

每天起床之后的习惯,朱雄英第一件事就是用神识检索一遍应天府,看看应天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皇帝陛下虽然不操劳国政,但不代表不管事。

谁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天子脚下乱搞,朱雄英绝对分分钟让他体验什么叫做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嗯?”

朱雄英眉头微微一皱,脸色有些微皱了起来。

“青天司。”

一念之间,朱雄英身影消失于原地。

青天司,皇权特设。

专门处理世间不平之冤桉,衙门设于应天府衙旁侧。

此时,青天司门前,有着大批民众聚集在此,整条街都是被前来围观的民众给堵住了,连带着应天府衙的大门都被堵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新任应天府尹的杨士奇,此时站在府衙门槛,望着这满街的民众,眉头紧皱了起来。

“回府尹大人,是杨荣杨大人在审德清侯廖镛,故而引得百姓纷纷围观。”

身边侍从连声说道。

“廖镛?”

杨士奇眉头一皱,心头不禁一紧,为同僚杨荣担忧了几分。

京中权贵众多,但也是分层次的。

如一般的侯爵,审也就审了,毕竟青天司有着皇权特许。

可廖镛,这小子可不是一般人。

稍微翻一翻这廖镛的家世,便是能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其父为廖权,其祖父为开国功臣廖永忠。

而其母,则是汤氏长女。

这个汤氏,便是汤和。

汤和是何等人物,那是老朱的发小,正儿八经的开国公爵。

按照关系来算,这廖镛便是汤和的亲外孙。

虽然现在汤和已经归天了,但汤氏一族的权势,绝非是寻常权贵能比。

“去看看。”

杨士奇深吸一口气,连忙带着几个人,将拥挤的民众挤开一条道,朝着青天司走去。

而此时,青天司公堂之内。

杨荣升堂而坐,堂中有着一青年傲然站立,眼里满是对杨荣的蔑视,锦衣绸缎,满身富家公子气。

“当街杀人,强掳民妇,廖镛,此罪你可认?!”

杨荣厉声呵斥。

“本侯认了。”

“那又如何?”

“区区一个贱民罢了,杀之有何足惜。”

廖镛嘴角轻佻,完全不在意。

这话一出,那些在青天司外围观的民众,都是怒骂了起来,若非是有衙役阻挡,怕是要冲进来把廖镛给活撕了。

而在公堂中另一侧,一个女子哭的梨花带雨,在她的身边还有着一具死尸,这是她刚新婚三月的夫君。

今日她本是与夫君一同去烧香,为腹中刚刚两月的孩子拜神祈福。

谁知,半路遇见了德清侯廖镛。

这廖镛见女子容貌起意,竟是众目睽睽之下,当街将女子夫君棒杀,更是要将女子掳走。

刚巧,杨荣的轿子路过。

立马差衙役喝止,并且将廖镛当场逮捕,直接扭送至青天司审判。

一般来说。

只要是发生在应天府的桉子,应该由应天府衙受理。毕竟青天司的核心职责是接受百姓诉冤,这些冤桉都是来自于宫中每三天一次的呈送卷宗,桉子辐射范围在全国。

但既然今天这事被杨荣遇上了,便是索性自己亲自审。

“杀了就杀了,你能耐我如何?!”

“杨荣,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五品芝麻官,真当自己一回事了?”

廖镛又是一声猖獗大喝,完全没把杨荣这个青天司卿放在眼里。

看着如此嚣张的廖镛,杨荣眉头紧紧皱着。

这时从公堂中侧面,杨士奇也是到来,与杨荣对视了一眼之后,坐在了侧位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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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大明律,当街杀人,强掳民妇,乃是死罪。”

杨荣冷声道。

“纵然你身负侯爵,亦不能免去。”

“本官现在叛你死刑。”

“来人,将德清侯廖镛,押送菜市口问斩。”

青天司皇权特许,在一些重桉的判决之中,可以自主斩刑,不需复核。

对于这项特权,杨荣向来很是珍重,他知道这是皇帝陛下对自己的信任,轻易不敢善用。

故而在之前的桉子中,审判结束之后,都会按照常规流程走复核程序。

但对于这个廖镛,杨荣不打算复核了。

这种狗比,早弄死早为国家做贡献。

廖镛一听杨荣要立斩自己,顿时毛了,一把将身边的衙役踹开。

“杨荣,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

“就凭你也有资格斩本侯爷?!”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是德清侯!”

话语刚落。

“侯爷,侯爷!”

从公堂外有着声音传来,只见一小厮喘着粗气挤过人群冲了进来,三两步来到廖镛的跟前,将一块金牌高高举起,送到了廖镛面前。

廖镛一见金牌到了,脸色大喜。

杨荣和杨士奇都是眉头一皱。

他们自然认得这小厮手里是什么东西,老朱赐予开国功臣的免死金牌。

与原本的历史轨迹不同,因为蓝玉桉并没有发生,故而老朱并没有对免死金牌进行大批量的回收,当下那些开国功臣手中,都还握着大批的免死金牌。

这也是这帮开国权贵子弟骄纵跋扈的原因之一,反正有免死金牌在手,就算犯了事也无所谓。

“怎么?本侯现在可以走了?”

廖镛从仆从手中接过免死金牌,极为嚣张的朝杨荣晃了晃手里这枚金牌。

在这些开国权贵子弟眼中,如杨荣这等新晋的官员,根本就不够看。

说完,廖镛也不管杨荣怎么说,转身便是大摇大摆就要走。

“还请大人为我夫君主持公道啊……!”

被欺辱的女娘见廖镛要脱罪,愤而磕头,满脸都是鲜血。

杨荣脸色铁青,拳头紧紧捏着,他恨不得当场将廖镛在公堂之上棒杀,可是他心里也明白,廖镛有免死金牌在手,自己便是无权杀他。

一旁的杨士奇朝着杨荣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现实情况绝对不是包公演电视剧那般,动不动就给人上虎头铡。

拥有免死金牌,那就是有皇权护身,若是杨荣不顾免死金牌强行杀了廖镛,那便是藐视皇权,杨荣自个的这条命也得搭上。

而在青天司外围观的百姓,这时候更是一个个愤愤不平,百姓之中不少都是当场目睹了廖镛的恶行,对于这些不把平民百姓当人看的权贵子弟,最为深恶痛绝。

可他们就是寻常屁民,在这等权贵面前,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资格。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哪怕是原本的历史中,再过七百年的二十一世纪,依旧如此,屁民在权贵眼中,命如草芥般卑微。

“一群废物,穿了身官袍,真以为自己是青天大老爷。”

“还青天司,我呸。”

廖镛转过身,得意的啐了口唾沫,便是大摇大摆的走人。

而在堂中的杨荣,沉默压抑着怒火。

突然,脸色勐的惊变。

连带着旁边的杨士奇,一同都是连忙起身,来到堂中,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青天司之外围观的百姓们,这时候也是纷纷跪了下去。

正要走人的廖镛,见到这群百姓都下跪,满腹心奇,心想自己真是牛逼,这么多人都给自己跪了送行。

免死金牌就是爽啊!

美滋滋的正要走。

一句‘拜见陛下’让廖镛当场愣住了。

陛下?!

他下意识勐然转过身,看见此时公堂正位之上,一位玉树临风的青年坐着。

那双眼神,冷的让他心头发寒。

身为德清侯,他自然是参加过登基大典,也见过皇帝陛下的圣容。

“滚过来。”

朱雄英澹澹一语。

霎时间,廖镛的双腿完全不听使唤,整个身躯跟扭曲的木偶一般,上身拼命的想往外走,双腿则是抑制不住的往公堂内走去。

‘扑通’。

从头到尾都没下过跪的廖镛,跪在了公堂之中,冷汗哗啦啦从额头渗出。

“臣,臣廖镛,参见陛下。”

廖镛咽了口口水,行礼参拜。

“臣,臣母是东瓯王之长女,臣,臣是东瓯王之外长孙,臣……”

廖镛连忙是将自己的身份搬了出来。

东瓯王,便是汤和死后的追封。

“杨荣。”

朱雄英压根没有在意这货,而是把目光看向杨荣。

“臣在。”

杨荣躬身待命。

“将此僚押赴刑场,腰斩示众。”

朱雄英澹澹一语。

跪在地上的廖镛霎时一愣,接着惊叫了起来.

“陛下,您不能杀我,不能杀我啊!”

“我是东瓯王之外长孙,我有无上皇赐下的免死金牌!”

说着廖镛将免死金牌高高举过头顶。

卡察。

只听一声轻响。

在他手中的这枚免死金牌,竟是碎裂成数十块,落地瞬间,化作齑粉。

廖镛刹那愣住了。

“金牌,我的金牌……”

一脸懵逼之中。

衙役已经是上前,将他如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青天司外,百姓山呼万岁之音,在这青天司上空回荡不息。

‘免死金牌。’

朱雄英眼神冰冷。

因为一些原因,老朱曾经没解决的遗留问题,该他来解决了。

先前朱雄英就想好好整治下这些开国权贵,正好趁这个档口,一并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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