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紫磨金 正文 第七章 惊踏桃源梦(二)

作者:德道 分类:武侠仙侠 更新时间:2023-03-05 18:18:36

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宜郎、春瑶纳闷之际,曾总管却在左侧石壁上敲了三下,稍一停顿又敲了三下。宜郎尚在疑惑间,却见石壁竟喀吱喀吱地向旁移动,竟又开出一道门来。原来有人在外面启动石门。二人出了洞门,却见身处一间石窟内,有两名汉子正站在一旁,其中一位拿着一根齐眉铁棍。原来此石门足有一尺多厚,下端凿有钢球滑槽,旁边卡上铁栓。拉下铁门栓,用铁棍操纵绞盘机关,方能轻易移开。否则即使有千斤神力也难在洞内撼动此门。

曾总管朝这持棍汉子吩咐道:“先不要关闭,找几个兄弟上去帮忙,安庆那边送货物来了。”说着便躬身领着宜郎、春瑶走出石窟。

此时天已大黑,宜郎、春瑶一出石窟门,便觉香风扑面,幽芳袭人。细细一瞅,才见周围全是花圃,还杂有茶、栗、桃、李栽于其间。月光下跟着曾总管走了几十步远近,右面却是一畦畦菜地,菜地后面尽是参天大树。沿石阶登上一小山坡,才发现高大树林旁尚建有一幢幢透着灯光的砖墙瓦房小院,依地形错落有序地构成山野村落。

曾总管道:“这些是我们下人的宅所。少主去歇息的地方还在前面。”说时领着他们顺着陡显宽敞的石板路,径直来到一条潺潺水溪旁,跨过带有白石栏杆的一道石板拱桥,又沿着小溪绕过旁边的竹林、花圃。曾总管方停住脚步道:“就在这里了。”

宜郎、春瑶一看,顿感惊异不已。原来呈现在面前的竟是依傍在崖壁旁的一幢二层楼阁。楼阁屋脊宛如嵌入崖壁中,在月色和窗内烛光映照下隐隐可见朱门黄瓦,画栋雕梁。虽规模不大却颇具皇宫气派。

曾总管急步走上楼阁台阶,推开朱漆大门,喊了一声:“令主新纳的义子——少主殿下驾到,众人前来接驾!”未等宜郎进门,却见立时有三个太监装束的老人和六、七位宫女装束的少女从里面急急奔了出来,均在客厅内伏地跪倒,口中直呼殿下,俨然是一派宫廷朝仪规矩。

宜郎自遇紫芝客踏入江湖以来,已见识不少稀奇古怪事,然此时尚未从奇景中冷静下来,陡又被称作殿下,顿感心惊肉颤,急忙双手乱摇道:“不可如此称呼,不可如此称呼!”

曾总管一见宜郎神态如此焦急,知其实难接受,忙对众人吩咐道:“你们快点给少主、小姐备茶备饭去吧。”

宜郎听曾总管不再提殿下二字,心下方略微平静了些,欲想开口再求其免去少主之称谓,转念又寻思:“义父既然是令主,我与他们说出了自己是其义子,他们自要称我为少主,若再不让称少主反而让总管无所适从了!”便将话生生咽了回去。

曾总管引着二人在厅旁两侧椅榻上坐下,也不打听宜郎的身世,只聊了几句闲话,待两位宫女送上热茶,便躬身告退,到后面照料去了。宜郎与春瑶坐在厅中边饮茶边好奇打量着这厅内陈设布局。

这客厅宽窄不过三丈,摆设布局既像丁府大厅那样华贵、尊荣,却又更似佛堂一般肃穆、庄严,正面靠山崖布满黄绫流苏布幔,垂钓露出当中朱漆木墙,却挂有一幅六尺高的丝绢卷轴画像,画中人头戴十二旒皇冠、身穿日月星辰九龙衮服,俨然一副皇帝打扮。

宜郎见其容貌清瘦,双目露出温柔可亲神态,倒与义父依稀有几分相似。见画轴下端左侧朱砂大印处记有一行小字,凝目一瞅,题的却是“建文十年仲春”,不由寻思:“看落款与画中人装束,当是义父的祖父——明惠帝朱允炆了!定是隐居在此恋栈皇位而让人作画。”

再看画像两旁挂有一副对联,写的是:“紫微有象星还拱,玉漏无声水自沉。”下面搁置一长条紫色祭祖供案,供案上祭奉着四、五个牌位,当中摆设有金铸香炉,另有玉瓶、烛台及瓜果供品。左右两侧黄绫布幔卷起处各显露出一扇白绸屏风,屏风后自是朝后去的房门。东西两面厢房墙壁全是朱漆木板镶贴,甚是光洁、平整。厅中除了两排座椅、茶几外,再无它物。

宜郎扫了一眼供案上几个牌位上的名字,却是洪武、孝康、建文等皇帝的谥号。他幼时便从私塾先生那里听说过本朝靖难之变,明白孝康皇帝乃是开国洪武皇帝朱元璋的长子朱镖,因患病早殁,所以朱元璋直接传位于长孙朱允炆。朱允炆即位后定年号为建文,追赠其父为孝康皇帝。后来受奸臣蛊惑,要废诸王,其四叔燕王朱棣方兴兵“靖难”,夺得皇位,便连建文年号也给废了,改年号为永乐。直到成化年间才由史官上书朝廷,几经朝议得到恩准,恢复了建文年号。

此时他忽然一惊,寻思道:“哎呀,面前供的既是本朝几位皇上的牌位,又是义父的列祖列宗,刚才进来时就应参拜施礼才对!”他慌忙站起,走至画像、供案前跪倒,虔诚伏地拜了三拜。

春瑶一见愣了一愣,也站起身,却只向画像、供案抱拳揖了几下,马上回到原处坐下,情不自禁抿唇一笑,朝他低声问道:“你行此大礼,是否真想托建文皇帝保佑,日后留在这儿当少主?”

宜郎急忙摇头申辩道:“春瑶姐可别胡乱冤屈人!我见到义父的祖先牌位岂可不拜?”说着满腹心事回到坐位上,暗自寻思道:“若从情理上说将起来,义父紫芝客当系皇家血脉,正宗的太祖皇帝长嫡子孙。他要继承其祖父遗愿,谋求起事复位,承继先祖大统,确也名正言顺。只是星移斗转、事过境迁,如今明成祖及其子孙在位统治已经百年,皇位根深蒂固,若要改朝换代谈何容易?即使义父得到众多人拥戴而能兴兵举事,也无非导致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他又寻思:“此处与世隔绝,实乃世外桃源。若去掉名利之心,在此持锄耕耘,读书学琴,习武健身,没有江湖是非恩怨,不正是人生难求的悠闲极乐之地!他日见到义父,倒应设法劝劝才是。”

这时春瑶已坐得不耐烦了,直嘀咕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上饭?我饿得提不起劲了!”正待站将起来,却见曾总管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躬身道:“请少主、小姐到后面御膳房用膳。”二人知后面已入崖壁,马上好奇跟着曾总管走到屏风后,一见里面是一条通道,再定睛细瞅,不禁目瞪口呆!原来通道上未见任何油灯烛火,却竟然一片通明!

捺闷间,再看通道四周墙体皆为油漆木板铺设,看不出半点岩洞痕迹;通道两旁各有几间房门,门旁均挂有几束紫色藤叶般植物。二人这时方惊奇发现,过道内的亮光正是从这些藤叶植物中透射出来。

曾总管见二人满面诧异惊愕神态,便指着发光的植物道:“此乃世人疑为仙界中才有的明茎草。”

宜郎一听心头大震!那日倩瑛姑娘在庐山取出白玉盒照明用的亦是明茎草。想不到那种罕世之物竟然又在这里见到!只是此明茎草未辗成粉末,亦未当宝物珍藏,而是保持原本草藤形状挂壁照明!按此情形揣度,此草应是出自这深谷里的了!倩瑛说过她的明茎草是江湖一位高人送给她的。由此推测,这位高人竟是义父紫芝客了!

一念及此,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木呆呆站着,貌似与春瑶一起观赏这大放光华的明茎草,心中却已在翻江倒海,寻思道:“义父当年能将这明茎草送给尚是稚童的倩瑛,自是与她的父亲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莫非倩瑛的父亲与我义父亦是故交?看来其父倒似不是寻常的官宦出身,至少与江湖上的人物交往甚密!不然倩瑛小姐如何练成那么高的武功,识得那么多江湖人物?哎呀,我也真愚钝!想上次天叉龙吴十三大江凿船,说是奉刘养正之命,可刘养正那日又怎么知道我被押往丁府?他当然是从倩瑛处得知,定是奉倩瑛的意思去安排吴十三办的!我那日伤了吴十三,岂不又辜负了倩瑛小姐的一片真情?”

他一时想入了神,熠熠发光的明茎草视而不见,眼前闪动浮现的却是与倩瑛在庐山分手时的难忘情景。

在他目光呆滞、胡乱思虑之际,曾总管早已推开一扇房门,静候在一旁,自是以为宜郎从未见过明茎草方如此发呆,此时开口解释道:“此明茎草早年就生长在此处山崖峭壁缝隙间,总共才有十来株,确实稀贵得很。当年令主将其连带崖土移植两株下来,却不知何故早早枯死。老奴翻过一些古人花卉书籍,只是寻找不到答案。窃以为此草生性娇贵,水土习性与日月光华偶有不合便枯萎不长。因不能移地迁徙,所以世间罕见此物。倒并非像李白等古人所言食之长生不老,它除能汲取日月光华而可用于夜间照明外,再无其它稀奇之处。”

春瑶头一次见到能自行发光的明茎草,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注察看着,甚觉稀罕,听到曾总管的话方觉自己失态,嗤鼻笑了一声道:“你这老总管,别害怕我们找你讨要这东西!其实此草只怕还不如我们九华山里的毒鱼藤草有用呢!我只是见它发光而好奇而已!”

曾总管讪讪一笑,躬身应道:“小姐教训得是!不过老奴所言绝非另有它意!此草对别人虽是禁物,但若少主、小姐稀罕,老奴还能做得了主,自可摘下一束献上!”

“用不着,用不着!”宜郎忙摆手道:“此草毕竟在这里还能派得上用场!让我等拿到外面去无甚用处,反而暴殄天物了!”

春瑶亦笑道:“这东西当不得饭吃,还是吃饭要紧!我可饿得浑身发软,肚子直叫唤了!”

曾总管这才忙示意让二人走进身旁的那间屋里。只见里面仍是点燃蜡烛照明,比那明茎草还是亮了许多。已有两名宫女摆上了一桌酒菜,都是些鲜蘑、木耳、野鸭、鹌鹑等一应野味。二人痛痛快快地饱餐了一顿,再由太监、丫环分别领着二人洗漱安歇。曾总管说要查看货物,先行告辞去了。宜郎被一老太监引到二楼一间洁静卧室,安置下来打坐歇息不提。

第二日清晨,宜郎早早起来洗漱完毕,猜春瑶小姐尚未起床,便独自走出楼阁,浏览此处景象。来到小溪石桥旁,抬头见四周壁岩巉危陡峭,古松青藤沿壁生长,将那周围峰顶遮掩得严严实实。即使有人爬上峰顶,要想探看谷底也自是不能。

此谷乃东西走向,蜿蜒长约数里,宽亦有五十多丈,虽因周边山峰丛林遮挡,早晚难见太阳,但至少大半个白日仍能沐浴阳光。此时山谷积岚成雾,稍远处的景物若隐若现,空气新鲜清凉,令人倍感舒畅。他顺着小溪蹓跶,却见溪水清澈见底,鱼虾尾游,翕忽跳跃。溪旁时有芙蓉、剪春罗、海棠以及叫不出名的花儿争艳绽放,美不胜收。

刚要离开小溪,却听前面有瀑布夹杂机碓声响。宜郎在家乡常见水车、水碓等汲水、臼米机具,一时好奇循声赶了过去。却见瀑布正冲击一巨大水轮,水轮被冲击得隆隆转动,通过水桶粗的木制轴轮竟依次带动岸边草棚内九台石磨一起运转。棚内有数名妇人正忙碌地将谷物倒入磨眼,磨出面来。他未见过这么大的水轮带动这么多的石磨,惊叹碧云谷的人竟能制作这么复杂的水转连磨装置,心中不胜感慨。

他悄悄离开,信步翻过一小山坡,却见数十亩农田依傍地势呈现眼前。曾总管正领十几个农夫在插秧耘泥。见到他,曾总管即刻在田埂水沟旁洗净手,迎上前来,施礼问候一声,道:“少主若有兴致,老奴领你到藏书阁走走。”宜郎嗜好读书,一听自是欣然前往。

二人往北走到崖壁旁,却见崖前不远处一小山岗上,廖若晨换了一身灰衫,与一位商人装束的五旬老者正在一墓陵前静静地烧香叩头。

那墓陵规模不大,却围有白石栏杆,砌有三级台阶,尚竖立数块石碑。墓冢当中一人多高的大石碑上刻有“大明建文允炆皇帝陵”字样。旁边尚各竖两块侧碑,全刻有碑文。其中就近一块刻的却是一首诗。宜郎迅速朝上扫了一眼,却见写的是一首七绝:

风尘一夕忽南侵,天命潜移四海心。

凤返丹山红日远,龙归苍海碧云深。

落款却是“墓主自题”。当是允炆皇帝在世时便已竖上了此碑,碧云谷之名也当从此诗中得来。

宜郎见面前是建文帝陵墓,哪敢怠慢,忙也俯地在陵墓前叩头祭拜,因受其诗感染,心中自也暗暗为这位皇帝当初年轻轻就被其叔赶下皇位,终老山里,至今不能葬在皇陵而感伤、嗟吁。

这时廖若晨已领着那位年约五旬开外的老者默默站在一旁。待宜郎叩完站起,老者拱手揖道:“这位公子想必就是少主了,属下杨立参见少主!”宜郎急忙谦逊还礼,借此赶忙解释道:“晚辈是一时莽撞方冒认令主为我义父,并非是真的少主,此称呼实不敢当!”

曾总管在旁闻言面露赞许之色,自是对其执礼谦让的举动甚感欣慰。他补充介绍道:“这位杨立就是昨晚从安庆押货来的杨员外,祖上杨应能曾任大内镇抚将军。他今日吃完早饭就要启程返回。少主日后若到安庆,自有他来侍候。”

宜郎一听,急忙询问安庆振龙镖局刘飞的情形。杨员外躬身道:“属下在安庆恪守商人职责,只以员外身份与商家、官府来往,从不与武林中人接触。不过暗中倒也探听过振龙镖局的作为。好像他们与一神秘的黑道帮派来往甚密。至于刘飞详情,容属下回去了解后禀报。”

宜郎道:“在下也想今日下山前往安庆,如果方便是否可以同行?”

未等杨员外回答,曾总管道:“公子应在此游玩几日,待熟悉本村情况后再走不迟。”

宜郎道:“那刘飞乃是在下杀父仇人,亦可能与当年谋害金阳大侠一案有关联。我因中途变故已经耽搁好几日了,再也不能拖延。”

曾总管听到那刘飞与谋害金大侠有关联,不由沉吟道:“当年令主就因此案被江湖中人诬陷为凶手,忍辱负重查了四年多亦无头绪。可以说正是此案阻碍了令主的雄图大略。令主这次出山主要也是为了此事。既然有刘飞这个线索,不知令主知不知晓?”

宜郎便将与义父分手后为何怀疑刘飞与谋害金大侠有关的情由简略说了一遍。曾总管认真听后思虑道:“此事关系到令主在江湖上的声誉。只是未有令主令谕,属下不敢擅派谷中人手涉足江湖。而杨员外及其属下专职盐铁布匹一应用品供应,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卷入江湖纷争。因此只有劳驾少主一人独当一面了。”

廖若晨此时抱拳道:“总管大人可让在下一人陪同前往。为主分忧乃属下之责。况且对方奸诈凶恶,势力不可小视。少主独自去办此事,若有闪失则无法向令主交待。令主亦会责怪我等不能变通了!”

宜郎正待谢绝,曾总管却点头赞许道:“廖老弟说得甚有道理,倒是老朽墨守成规了。由廖老弟护卫少主,老朽自然放心多了。”宜郎急忙辞道:“不可!此地守护重任非同小可,廖前辈离开此地,万一有人闯了进来,岂不少了人手?”

曾总管道:“少主放心,这里有七十多户人家四百多口人,人人自小习武练功,皆有不弱的身手。只要不是当今朝廷兴兵来剿,别人即使能进来也难讨得好去。”

说完便吩咐廖若晨先与杨员外安排下山事宜,自己仍然领着宜郎沿着崖壁向前走了二十几步,来到一凸出的山岩前方停下,道:“藏书阁就在岩石上,当年这里尚有石级可登,可在令主十多岁时已无需台阶即可上下自如,为督促其练功不缀,亦避免顽童骚扰,老道长这方令人拆了台阶。少主是否需要老奴帮忙?”

宜郎头次听到老道长之称呼,亦不便打听他是何人,抬头见这块岩石高约一丈有余,若在前几日,他自然毫不费力。现在却不知内力恢复了几成,委实心中没底。只含糊说道:“容在下试试。”说着暗运体内真气,察觉真气已经雄浑如旧,便一提身躯,轻飘飘飞到岩石上。这才知道内力已经完全恢复,心下自是欢喜。

曾总管在下面面露惊喜,吐口赞许道:“少主果然好功夫!”自己也纵身轻快上了岩石顶上,功力亦是不弱。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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