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地,体圆如球,故曰地球。

正是由于大地的形状,因而产生了一系列奇异的景观:

霁日晴空,码头上的人望着海船渐行渐远,明明是船身要比桅杆粗大,但是首先消失不见的却是船身;天际航来的船只,亦是先见桅杆,后见船身。相反,海船上的人,回望离去的陆地,首先看不见的是平地,之后才是高山;而海外返航的船只上的人,首先看到的则是高山,之后才是港口码头。

现在,王之心和卜路一行人便是如此,浩浩荡荡的船队逐渐靠近安东卫,黯黛色的陆地缓缓地冒出地平线。

轰轰轰!

王之心和卜路乘坐的旗舰开始鸣炮,尽管这并不是明国的惯例,但还是起到了应有的效果,船队的到来引起了安东卫港口的注意。一小队快船迎港口,领队的一艘快船拦在了这艘最大最显眼的旗舰前面。

卜路船长依旧笑眯眯的望着王之心,用那欠揍的恳求语调说:“尊敬的密斯特儿王阁下,接下来还要请您出面交涉一下啦~”

“哼!”王之心冷着鼻子不答理他,换来随从,走到船头,来船上的官吏望见王之心的官服,毕恭毕敬道:“敢问大人公干!”

“东厂钦差!有要事与镇守老公交割,速速引我们进港!”王之心一面高声说着,一旁的随从早已亮出了东厂的幡旗。

“得令!我家镇守老爷早已吩咐下来,卑职这就引领大人进港!”说着作了个揖,转身指挥船队掉头,划开海面,在前引路,不多时,大小船只便进了安东卫海港。

明国的军事要塞,分卫所两级制,安东卫既属卫级,原已有较大的港口基础,经过几个月来的赶工扩建,港口栈桥码头船坞等栉比林立,昔日里年久失修的安东卫可谓焕然一新。

王之心和卜路二人并排着走下舷板,禁不住四下环顾,却听早已等候在栈桥上迎接的码头官吏跪拜行礼,朗声唱道:“卑职恭候厂公老爷台驾,我家镇守大人已在辕门备下酒筵,请老爷接风洗尘!”

话虽如此说,事实上码头这里不过是暂时拖延,好让差役火速前往镇守太监行辕通报,待王之心等人的轿子吱吱嘎嘎赶到行辕,形式化的例行酒筵也就备办齐全了。

坐在上下颠簸的轿子里,卜路别提多难受了,好容易捱到了行辕,下了轿子,卜路仿佛遭遇了一场海上风暴,以至于觉得太阳像一颗摇曳的彗星,在头顶晃来荡去。

这时,只听鼓乐喧鸣,作为东道主的镇守太监曹化淳,一身过肩飞鱼补服,腰束玉带,拱手迎上来,朝着王之心笑道:“呵呵,王兄一路舟车劳顿,辛苦辛苦啦!”

王之心忙拱手还礼,寒暄过后,摊手指向卜路,介绍道:“这位是督公引荐的外国船长,督公特意吩咐过了,曹公公可要与他多多交流一番哪!”

曹化淳听了,象征性的向卜路点了点头,卜路也有样学样的拱了拱手。事实上,欧洲人对于中国的拱手礼是相当感兴趣的,利玛窦曾经留下这样的记录:“中国人最常用的致意形式是这样的:把两只手拢在一起,掩在他们飘飘然的袍袖里,然后两人面对面,谦恭的把仍然掩在袖子里的手抬起来,再慢慢的放下来,同时压低声音重复的说:‘请,请。’‘请’这个字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一种尊敬的表示,我们可以称之为表示尊敬的感叹词。”

这时,曹化淳说:“本座早已吩咐下面备好了酒席,王兄,你我还是别再站在这辕门口啰嗦了,到前厅坐下来略饮几杯,洗洗风尘吧!请!”

一时间,“请”声一片。

虽然在天津港停泊的时候,在与码头上的官吏们往来应酬的时候,卜路也曾经吃过几次中国的菜肴,但是正式的酒筵,卜路还是第一次见到,事后,卜路船长在日记中留下了如是记录:

“镇守太监,大约相当于我国的城主或是领主,他的府邸十分宽敞,我们用餐的房间位于正对着大门的一座房子,房间宽阔,而且装饰的十分考究,但是没有地毯,事实上,在中国很少使用地毯。装饰物主要是字画、瓷器花瓶和古玩雕刻之类。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的家具,在起居方面,世界上只有中国与我们欧洲十分一致,他们也使用桌、椅和床,这在与中国接壤的各国是闻所未闻的,至于原因,我也曾多次询问并细致思考过,不过很遗憾,未能得出一个很好的解释。与欧洲的桌椅不同,中国的桌椅外涂了一层沥青色的涂料,这种涂料叫住‘漆’,由于这种涂料油水不沾,因此,中国的餐桌上不需要桌布,即便沾污上了汤汁,只需用抹布轻轻擦一擦,便会光洁如初。中国不用刀叉,代之以一种叫作‘筷子’的餐具,用耐久的木材或是象牙制成,接触食物的一端镶有金银,与这种餐具相适宜,因为中国的菜肴是事先切成小块的。至于饮食的材料,凡是我们吃的,中国人差不多也都吃,而且烹调的很好。不过,在上菜的次序上,有些不同,在中国,菜一上桌,便不再撤去,其结果便是盘碟层叠,让人觉得就像是在餐桌上修建一座小型的城堡。另外,中国人不吃面包,也很少喝葡萄酒,中国人酿的酒和我们的啤酒一样,酒劲不是很大,但喝多了还是会醉的,总的来说,他们在饮食方面很有节制……”

鉴于篇幅,卜路船长更多关于酒筵诸如酒令游戏、歌舞杂耍等娱乐表演等的描述,就不再引述了,不过相信各位读者应该可以想象的出来,毕竟这些酒筵习俗,几百年来并未有太多变化,不是吗?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同国度、不同身份,南腔北调,译语言笑……一餐接风宴足足热闹了近两个时辰,直喝的一个个酒足饭饱,这才东倒西歪,相互搀扶着陆续散去。一张白脸透着酒红的王之心看似醉醺醺的拉着曹化淳的手,指指点点仿佛是在耍酒疯,却是在低声窃语:“曹公,那个名叫卜路的家伙不好对付呀!督公吩咐下了,一定要掌控住这支船队,您——”说到此处,点到为止,四目相对,曹化淳微微点头,心下却早已有了盘算。

且说酒筵散去,曹化淳回到内室,屏退左右,掩闭门窗,悄悄的将食指抵在额间,心中默念:主人……

曹化淳并不知道他的汇报引起了怎样的结果。那么我们将目光投向这个结果的应验地——

南畿,苏州府常熟县。

钱家是常熟县的大家族,因为钱家出了一位当朝一品大员——南京礼部尚书钱谦益。不过,钱谦益此时还在南京做官,并不在家,当家的是钱谦益的长子,名叫钱曾,他还有一个兄弟,就是前面第59回中提到的钱松了。说起来,两人虽是兄弟,但在性格上却可谓大相径庭,钱曾嗜书好学,人品端正,真不愧为书香门第,缙绅君子;而相形之下,钱松则有如天壤之别,云泥之差了。

这天,钱曾和往常一样,正在清点家中的藏书,钱家世代书香,藏书可谓汗牛充栋,加上钱谦益的官职和权势,各种珍稀典册秘籍源源不断的流入家中的藏书楼,钱谦益常年不在家,不学无术的钱松自然是不会去理会这些书籍的,只有钱曾终日泡在藏书楼里夜以继日的清点翻阅。

闲话少叙,却说钱曾正在潜心清点藏书,全然不觉屋顶上晃过一道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前来报仇的李定国。李定国早已在暗中观察了好一阵子,起先他误将钱曾认作钱松,心下还奇怪说没想到这钱松还是个勤奋好学的主儿?仔细一看才知道认错了,于是纵身向钱府内宅跃去。

很快,李定国便找到了一座院子,正堂屋内灯光明亮,不时传出女人的娇吟和男人的笑声。李定国当下辨认出钱松的声音,狞笑道:“色胆包天的家伙,准备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吧!”说着钩住屋檐,正要进屋,突然一个声音宛如青天霹雳一般激荡在他的意识空间中:

“你在干什么呢?”

李定国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了,仿佛中了石化魔法,险些从房上掉下来,相信如果此时坠地的话,他那石化了的身体肯定会摔得粉碎。

“主……主人,我……”

“我不需要你解释,明天日出之前,如果我还没看到你的话,那么,你就准备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主人!主人!”可惜无论怎样呼唤辩白都是徒劳的,因为这种主仆关系之间的心电感应并不是对等的,也就是说主人可以随时随地於他联络,无论他想不想听;但是相反,如果主人不想听的话,作为奴仆的李定国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主人取得联系的。

李定国翻身跃回房顶,恨恨的回望了一眼近在咫尺且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的钱松,飞身急行而去,满含不甘的声音飘散在夜空中:“该死的家伙,算你走运!让你再多活几天!”

藏书楼里,钱曾放下毛笔,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去窗前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突然觉得地上的月光似乎恍惚了一下,仿佛有一道黑影闪过月轮,钱曾揉了揉眼睛,月光如水,夜幕清莹,钱松叹了口气,心想,或许是自己太累而眼花了吧。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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