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红帕少女抿嘴一笑道:“尚当家的还没决定主意么?”

尚未明故意也斜着眼,缓缓迎着她走近。

他身体故意摇摆着,而红帕少女依然故态,总是向一边闪避。尚未明极不自然地笑着,道:“这有什么难于决定,只待告诉同伴秦迪一下,我们总不能不一致行动呀!再说经过朱姑娘热心启示,尚某岂敢执拗!”他口里喃喃地类似梦呓,而那红帕少女神色突然一变,变得眉飞色舞,显然是惊喜她自己将获得了这英俊的檀郎。

红帕少女原先是欲擒故纵,使尚未明心痒难搔,在药性催动之下,俯首就范,这时尚未明已经低首称臣,拜倒石榴裙下了,她减少了许多顾忌。要知天阴教下男子虽多,年貌相当而有大好身手的那就少之又少了。

怎不使她一颗芳心,快要跳出口腔以外呢?

因之红帕少女不愿也不忍使尚未明过于落寞失望,得不着一点安慰,尚未明身躯渐渐移近,她也不忍再逃避了。

事出意外,尚未明的手接近了她腰侧,却不是搂抱她的腰肢,而是重重地点下,红帕少妇嗯哼了一声,穴道立刻闭过去,她想叫唤也叫唤不出来了。

红帕少女不知尚未明是何居心,立即羞满梨涡,以为他必要对她施行一种狂风暴雨般的摧残,她心想:“我早已属于你的了,何必用这种手段对付我呢?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对你的情意?”

红帕少女渴望着尚未明,给她一种温存,只不要太轻狂了,只见她秋水盈盈,一直望着尚未明,而他竟以极迅快的身法,抛弃了她,消失在黑暗之中。红帕少女这才鸳梦成空,警悟这少年必已了解了她们的阴谋。

尚未明是这样在温柔乡中,打了几个滚儿,来找秦迪的。他被秦迪迎入室内,自然要瞻仰一下秦迪的腻友了。

尚未明望见夏芸的容貌轮廓,心中讶然一声,怎么这样熟稔,他想不起来何时见过她,而且最奇怪的是眼前这位玉人,竟和自己十分相像,所差的只是男女之别,的确容貌是太相似了。

夏芸第一眼见尚未明,也是一种同样的离奇感觉,使她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两人都努力在回忆着过去。

可惜儿时的印象不够清晰,但是他们俩极自然地各油然而生一种亲切之感,是为了容貌太相像么?还是为了别的,他俩自然的感应是无法理解的。

秦迪正为尚未明和夏芸互相介绍,而他俩却反而怔住了。尚未明离开王府时,年已八岁,不能说一点记不起来,所以他自诩是龙凤阁生长大的人,不过不明身世,儿时有个可爱的妹妹,一同被人携出王府,多少在他心里有点影子,以后呢他就沦落了。他不敢想像夏芸就是他的妹妹。

尚未明尚且记忆不清,夏芸那时更小就更别说了。但是两人却始终都觉得对方非常可亲。秦迪问尚未明:“尚大哥半夜来找我,有要事么?”

这一问才把尚未明从刚才那个场面中唤醒过来,尚未明匆急地叙说了之前的经过,秦迪为之勃然变色。

夏芸却笑道:“别听那姓柳的姑娘胡扯,天阴教人对我是挺好的,难道他们把倜哥和尚大哥骗来,要暗害你俩?”

秦迪知道事态极严重,现在何必费许多话向夏芸解释,他以祈求的口吻,向夏芸说:“芸!让我们先离开白凤总堂,有话慢慢再说。”

夏芸冷笑说:“看你何必怕成这个样子,我们说走就走,谁能拦得住我们!”

夏芸匆匆打叠起来,把银鞭绰在手里,秦迪和尚未明更一无长物,各自焦急地等待她收拾好!立即采取行动。

夏芸望着秦迪背上的宝剑,想起了遇见了江干二老的事,她向秦迪身边凑近些,目注他背上宝剑问说:“秦迪哥,这是你的贯日剑,还是倚天剑?”

秦迪不胜诧异,夏芸怎会晓得这两口剑的名字?

夏芸把江干二老的话,说了一遍,她想起那两个语无伦次的老头子,觉得滑稽可笑,而秦迪却大大吃惊。

尚未明也曾见过那两个老头,于是他们为此又耽延了半盏茶时。此及他三人准备出室时,院中突然灯火齐明。

院中九天仙子缪天雯半老徐娘的口声,发出一阵狞笑之声,笑声刺耳难听,接着听见她朗声道:“秦迪小弟弟和夏妹妹都要走吗?深更半夜匆匆来去,何不明日成行呢?难道是怪老身不会招待客人么?”

三人立即亮出宝剑长鞭,秦迪一脚踢开了门,先后鱼贯纵出室外。只见院中一簇白衣少女,或执火把或提宫灯,把院中照耀得如同白昼。

奇怪的这些女孩子,竟没一人手中持着兵刃。

九天仙子也还是笑容可掬,由七八个白衣少女簇拥着,红帕少女也在其中以极愤怒的目光,远远瞪视着尚未明。

青帕少女则几乎浑身颤抖,极为幽怨的目光投在尚未明身上,意思似怨他为什么还没走掉,神情极度不安。

而九天仙子则宛然是接待他们时的神情,只笑声里似含有一股震人心弦的意味,她望望他们道:“怎么,芸妹妹也要走了!你父亲来时,叫老身拿什么话交代呢?熊小弟弟仔细考虑过没有?真个老身招待之谊,不似一顾么?还有尚小弟弟,竟对于朱妹妹不能谅解,这是多么遗憾的事呀!”

秦迪道:“夏姑娘意欲回关外省亲,不便久扰贵堂,秦某和尚当家的也要去峨嵋访友,至于今晚或明晨出发,那是没有什么差异的。缪堂主盛情相邀,我们衷心永记着这一份儿情谊的。”

九天仙子笑得格外动听,她依然不露丝毫恼怒之色道:“既是两位小弟弟都经过一番仔细考虑,那老身的话等于白费了,三位决心就走,老身亲自送你们上路!”

她最后这两个字,似乎刺耳得很,但是她又很快地摆摆手吩咐众少女:“快些开门送客!”

立即有十余个白衣少女,手执火把鱼贯而出。

九天仙子又伸出左手,说:“那么三位请吧!”

他三人也就不再客套,向大门外走去,尚未明还恐天阴教人埋伏着人暗算他们,但是各处庭院仍是静悄悄的,两对儿提灯少女,在前引导,平平无事走出八字大门之外,但是却不见他俩来时的马匹。

照壁墙外火把高张,似有很多的人高举着火把。

尚未明诧异说:“怎不见我们的马匹?”

但是九天仙子只送到门边,咯咯狂笑不已说:“那么就请走你们的路,这是最后给你们选择的一个机会!本教对于各方同道,从来不忍不教而诛,三位快快回头猛醒!”

九天仙子又一挥手,那红帕少女已经抄起一面小金锣,当当当敲了三响。砰的一声,合住了两扇大门。

夏芸笑说:“送客送客送客,为什么敲锣呢?”

尚未明也发觉情形不妙,他说了一声:“快走。”人已先自照壁墙左侧纵出。秦迪紧紧伴着夏芸,自右侧纵去。

三人都被眼前这片广场上的情形怔住了。

手执火把的黑衣大汉,密密布了个圆圈形的阵势,中间的人宛如挺立着十余尊石像,兵器在火光中闪闪生辉。

他三人很快地扫视一匝,自然天阴教的高手,秦迪认识的较为多些,最中间一位领袖人物,白发白眉,威武无伦,身穿杏黄色长衫的乃是铁面黄衫客仇不可。司礼双童白景祥、叶清清紧挨他持剑而立。

另有一位身材魁梧的人,顶上白发苍苍,面上却遮了一张面具,望不清他的庐山真面目。

使秦迪惊讶的是四年前山东道上所遇的包犊岗瓢把子托塔天王叶坤然,独行盗日月头陀,瘦削而精悍的劳山双鹤郑剑平、郑剑青兄弟也在场,而且都穿了一色黑衣,显然都已投身天阴教下了。

此外如单掌断魂单飞,洞庭四蛟,这都是夏芸所遇见过的。总之,没有一个不是武林中久已成名的好手。

黄衫客仇不可发声如同洪钟震耳,脸上罩着凛凛肃杀之气,厉声叱道:“熊倜、尚未明,两个小子撞入本教白凤总堂,非立时宣誓入教,便须立毙当场,不能放一个活口走掉!从速自己斟酌厉害,生死两条路自行选择吧!”

仇不可说完,凝如山巅,静候着这三个少年答复,天阴教这十余位高手,都面上严肃得不露一丝纹缝。

秦迪向尚未明丢了个眼色说:“不必费话,冲出去就是了!我可要照顾芸妹,大哥不可轻敌。”

话音未歇,黄衫客狞笑一声,大袖一挥,早有黑衣摩勒白景祥,白衣龙女叶清清,单掌追魂单飞等五人身形飘飞在那边将尚未明团团围住。

白景祥和叶清清,四臂纷挥,轻功快速,而招法十分老辣,单是这两个少年,尚未明也不容易占上优势,何况单飞等其余三位,也都非弱者,尚未明想从这五位高手合围之中脱身而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天阴教这种群打群殴的手法,的确毫无武林信义可言,但是他们决定了采取这种毒辣手段,合乎他们各个消灭的阴谋,可见天阴教人是不顾一切的。

熊倜和夏芸,也同时被九位天阴教武功卓绝的人,四面围困住。劳山双鹤的双剑,日月头陀的一双雪花镔铁戒刀,一齐拥向夏芸身边,黄衫客仇不可和那面罩面具的,却各以一双肉掌,向熊倜进招。

其余的几位,都在路远处,舞起各种不同的兵刃,冷不防袭击他们的背部和侧面。总之他们配合得非常巧妙。虽没有固定的阵法,却彼此呼应,使秦迪利夏芸四面受敌,彼此不能相顾。

因为黄衫客仇不可,发招十分缓慢,但招法诡异无伦,而且手上带出呼啸的嘶嘶风声,可以表示出他内力十分雄厚。仇不可用的是天阴教五阴寒骨掌法,一连三招“扭转阴阳”、“追魔索命”、“魂断阴山”。

仇不可这种奇妙掌法,是天阴教苍虚上人独擅之技,近些年来武林中人久已不睹其妙,而且出手如风,闪晃出十余只手掌,使秦迪为之眼花缭乱。原来天阴教这套绝技,在武当山交手时,还未轻易露过呢。

可是秦迪经过毒心神魔用此种悟招逼他交手,也同时指示了他应操什么步骤破这些招式,他这里更加恍然大悟,毒心神魔教给他的十数式奇怪剑招,可以同样用在手掌上,也正是天阴教五阴寒骨掌法的克星。

因之秦迪,每一掌迎着拍出,恰好能抓住了仇不可的空隙,攻其必救,于是仇不可这种绝技,无形中被他淡写轻描地化解了,而且还几乎吃了亏。这使铁面黄衫客震骇极了!他不测这少年怎能破他们五阴寒骨掌法。

但是秦迪如只对敌仇一人,那他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了,可是戴着面具的那人,手心里黑气进现,掌风刮过之处,冷风刺骨,而且力道威猛无伦,秦迪用尽了天雷内功所在的潜力,仅仅只能把他抵抗住,而无法获胜。

戴面具的人最初使的不过是些少林罗汉拳、劈卦掌、崆峒少阳掌,招式非常驳杂,偶尔间杂着一两式特殊的招式,秦迪猛然发觉这是天山三龙的飞龙七式中的招式,不由大为惊异,这人又是谁呢?

秦迪在这两人合攻之下,虽然倚仗侯生所传的奇招,足以应付,但也付出了所有的力量,而仅仅能免于落败而已。外加上洞庭四蛟袁宙等这些不相干的招式,固然可随时把他们击退,但又不免多费许多手脚。

眼前的局势,显然对他们三人很不利了,因为尚未明那一套塞外飞花三千式掌法,没有发挥威力的余地,司礼双童施出五阴寒骨掌法之后,他已手忙脚乱,左支右绌,几乎难于自保,若非他轻功卓越,闪纵灵巧,早已被白景祥、叶清清所乘了。

再加上单飞崆峒镇山断魂掌法,也是奇妙无比,纵横开阖,招招不离他身上重要穴道,沾上一根指头,也就必然被人家制住,尚未明拔出宝剑,想在兵刃上找些便宜,可是依然施展不开,白景祥、叶清清两口剑,比他更为轻妙。

尚未明四面迎战,五十多招以后,周身冒出汗珠儿,左肩头也被单飞掠中一掌,再不设法逃走,那就等于束手就擒。

尚未明拼起周身之力,作这垂败以前的困兽之斗。

夏芸的几个对手,也都非弱者,当年秦迪也仅险胜过日月头陀一招,现在与劳山双鹤联手合攻,夏芸一条银鞭,银龙盘飞卷舞,施展开狂飙鞭法,还是处处受逼,劳山双鹤多年成名的好手,竟把她这套鞭法拿捏得很准。

夏芸一只左手也没法空闲,因为敌方是三件兵刃,招式又各个凌厉老辣,一根银鞭是无法应付得开的,她几次想发出钢丸,都腾不出功夫去袋中摸取。

在尚未明堪堪危殆之际,突然自院中飞落下来那个红帕少女,她虽然加入作战,却娇声呼请司礼双童黑衣摩勒、白衣龙女等,不要重伤了尚未明,因之众人招法一缓,尚未明得着喘息的机会。

红帕少女横刀媚视着尚未明,她娇声喝道:“尚当家的,你真个自趋死路,还不觉悟么?快些放下武器,投天阴教下,我们也不会亏待你的!”

尚未明这是已成了强弩之末,宝剑劈出去都减弱了一半力量,心里愤怒至极,加上他火烈的性子,他知道若是被天阴教捉住,将会落个什么结果。求生的本能,使他不得不作冒险突围之举。

尚未明猛然想起这红帕少女,痴情未断,而且也是四周最弱的一环,若要逃走,只有从她身上想办法了。

尚未明如同一头疯狂了的野兽,猛向红帕少女,刷刷刷一连猛劈了三剑,果然他这主意收了效果,红帕少女是不忍还他以毒招的。因之红帕少女闪身避让,眼前露出了一道缝隙,正是他冲出的良机。

尚未明把握住这大好机会,猛然自这面空隙跃出,他自顾不得和熊倜等打什么招呼,急急向南边奔驰。

后面六个敌人,也立起直追,转眼都没了影子。

广场上这一角暂告静寂。

洞庭四蛟和另一个北道上绿林好手,却已被秦迪伤在剑下。秦迪无法战败强敌,只有拔出贯日剑,作最后一拼,他是不大愿意承认不敌就此逃走的,何况夏芸能否救出,还是大成问题呢。

秦迪施展苍穹十三式剑法,果然使那黄衫客仇不可大为震惊,他震惊的是当年天阴教就毁在这种剑法之下,不过单凭这十三式是不能发挥威力的,而秦迪又恰好用的是当年铁剑先生的贯日剑呢。

仇不可足以前硕果仅存天阴教遗老之一,他多年来准备好一件能抵挡倚天、贯日双剑的武器,是用金线蛟筋以及最坚韧的树汁合铸而成的软鞭,双剑再锋利,也没法削断这种富有胶着性的物件。

仇不可也立即自腰间解下他这件独门乌龙索,以独特的招法,迎卷绞缠秦迪的长剑。须知苍穹十三式,大半是在空中发招,尤其变化神速莫测,辅以秦迪潜形遁影的绝顶轻功,其威力确乎不同凡响。

但是仇不可是吃过这种剑法的亏的,因之他多年精心揣摩,悟解了一部分解化剑招的索式,秦迪连攻了数招:“落地流星”、“天虹倒划”、“泛渡银河”、“太白经天”,快是快到了极点却仍不能伤着铁面黄衫客。

戴面具的人,却始终没拿出兵刃,因之秦迪对他更多发挥较大的威力,但是戴面具的人,功力却分外雄厚,他甚至以掌上的劲力,在一二尺远处,就把秦迪的长剑震了开去,所以秦迪仍不能占绝对的优势。

但是洞庭四蛟之类的绿林英雄,却就不免吃些苦头,因为他们从没见过这种剑法,秦迪连人带剑,似乎在他们头上盘旋,无法猜测秦迪这一剑劈向何处。若不是黄衫客和戴面具的人及时援救,他们会多伤几个的。

秦迪是为了解除夏芸所受的压力,不得不下毒手。

劳山双鹤、日月头陀这三位,已使夏芸手忙脚乱了,何况洞庭四蛟尤化宇等还抽冷子来一两下毒招,怎能不使秦迪为之焦急,所以他不得已猛然撇开仇不可等,身形飘闪过去,赏这些人一剑。

但是黄衫客和戴面具的人,岂肯放松,在秦迪剑伤尤化宇等之后,他俩更是如影随形,紧紧地把秦迪缠住。

秦迪不时飞临夏芸身旁助战,使夏芸更增加了勇气,在秦迪剑伤三个天阴教人之后,她也摸出几粒钢丸,以极轻巧的手法发出。

于是日月头陀也中了钢丸倒了下去。

这一来秦迪和夏芸会合在一起了,贯日长虹闪绕,佐以夏芸的银鞭,并肩作战,声势大为改观。

对方又少了四个能手,形不成包围的阵势,看来秦迪和夏芸已脱险境,可是秦迪又顾虑到尚未明,再一看尚未明和黑衣摩勒等一批敌人,均已离开现场,使秦迪大为吃惊,但苦于未及注意尚未明逃走的方向。

黄衫客仇不可见形势逆转,久战无功,他撮口一声长啸,把劳山双鹤等一齐招呼略为后退,他们五位站成一线,把对面一双少年男女的身体部位亮出来,在他又一挥手之下,左右后三方立刻嘶嘶之声不绝。

天阴教人早安置下四周数十条莽汉,各开弩匣,三寸余长喂有奇毒的连珠轻弩箭,雨点一般射来。

秦迪却没防备他们还有这种恶毒手段,一时把贯日剑舞了个风雨不透,而夏芸也鞭影盘旋匝绕,银龙闪出无边霞光,铮铮之声不绝,他俩身旁,落了一地的弩箭。

而黄衫客仇不可和戴面具的人,也乘隙发招,使他俩处势极为危殆。但熊倜人极睿智,他想只有和敌人缠斗在一起,冷箭自生顾忌。他立刻施展潜形遁影之法,穿花蝴蝶一般,反扑入敌人行列里。

果然四周冷箭不敢发射了。夏芸也看出熊倜的用意,她施展一种流星步法,围绕着劳山双鹤,长鞭旋舞,假若天阴教人再放弩箭,说不定是谁碰上呢。因此,铁面黄衫客不得不发啸制止。

秦迪虽然以巧计,使他们毒弩无功,但是一时还是不能对付掉仇不可等这几位武功极高的人物。

夏芸却在久战之下,身体渐渐不支,突然长啸音发,噗、噗、噗又自远处飞纵来天阴教三位高手。

正是单掌断魂单飞、黑衣摩勒白景祥和白衣龙女叶清清。这三人胜利归来,单掌断魂冷笑着喝道:“秦迪,你俩还不放下兵刃延颈受戮,你那同伴早被我们生擒活捉了!”

秦迪可吃了大惊,他更以极巧妙的苍穹十三式,分扑单飞三人,他恐怕尚未明已遭毒手,他眼里都快冒出了血丝,他要为尚未明复仇。他又他出“星临八角”、“云如山碧”两下绝招,希望把单飞等先收拾掉。

秦迪身法神速得使人目眩,果然单掌断魂单飞,躲避也躲避不过,他想回手夺剑,而秦迪剑虹飞舞起来,宛如一条青龙,矢矫莫测,嗤的一声,已自他手臂拂过,划了一道血槽,使他踉踉跄跄的跌撞过一边去。

白景祥和叶清清功力可比单飞还高明些,两人联剑交逼,而秦迪身后仇不可和戴面具的人,又双双掌力交至,秦迪显然又入了重围。

这座大第宅,并非极荒凉的地带,可是夜静更深,人们都已安详地入了睡乡,更有谁来欣赏这一幕血肉交织的恶斗呢!

秦迪力敌四位高手,若不是侯生传授他的奇怪剑法,飘然老人传他的潜形遁影,恐怕早已受伤被擒了。

熊倜和仇不可等过了两百多招,消耗真力不少,再加上两名劲敌,确实使他穷于应付。秦迪自出世以来,这算是他第一次把全身气力都快用尽了,而敌人攻势越来越紧,他念及尚未明好友遇难,更是愤不欲生。

夏芸此时更显得疲乏不堪,喘气吁吁。

秦迪明知恋战下去,他和夏芸难免作同命鸯鸳,但是目前形势,逃走却也不易。只要他俩往外面一纵,四周的弩弓手,必会给他们俩一个箭如雨下,何况仇不可等四人,没有放过一丝机会,总是恶狠狠地向他身上招呼。

秦考虑了一阵,总是找不着机会突围。

奇迹又发生了,站在远处四周的莽汉,突然阵形大乱,啊呀啊呀的怪嚎声,夹着扑通扑通身躯倒地之声。

竟有一排儿莽汉,纷纷倒地,而且由于自己所持的火把,引着了衣服,更烧得狼嚎鬼叫,存地上翻来滚去。

从这一排人的缺口里,已闪闪飞纵进来两位绮年玉貌,神度不凡的人来。正是甜甜谷的点苍双侠常漫天夫妇。

天阴教这数十名毒弩手,正是被散花仙子田敏敏的散花于法,打得纷纷受伤倒地,这些人哪里能躲得开她的奇妙钢丸呢!

夏芸远远望见了散花仙子,喜极而呼:“田姐姐!快来帮助我们,天阴教人真是蛮不讲理的!”

夏芸高兴极了,可是心神不免为之一懈,本来她已筋疲力尽,不过是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支持着她的身体。

人在惊喜之下,精神也会轻松地涣散下来。

而更可恶的,那个戴面具的人,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偷偷向夏芸背上拍下一掌。这是他认清了夏芸的本领不高,容易下手,而只要劫夺了夏芸,仍可要挟秦迪。所以这人的用心是非常阴险了。

散花仙子以极快的身法,向夏芸身边驰援,并且以笑声回答夏芸说:“不要慌,姐姐来帮你了!”

散花仙子如同彩霞缤纷,自空中翩翩而降,她身在高处,早已发现戴面具的人猛下毒手,只是隔得远些,无法抢上去援救,她一望高呼:“芸妹妹快躲!背后有人暗算你!”同时她那奇妙无比的钢丸,又大把飞射而下。

夏芸正在欣喜忘形之际,身后的突袭原不曾留心察觉,但是田敏敏的那么大声提醒,她才本能地将娇躯向前前闪躲。

可是已经迟了,她幸好算是躲开了那人的手掌,但是掌上寒风,依旧使她砭骨生凉,嘭的一声,背上痛得皮*裂,而且浑身起栗,不自主地颤抖起来,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向前趴跌下去。

散花仙子的钢丸,则已如漫天花雨,同时打中了劳山双鹤和那戴面具的人。三人都齐声惨呼,向一旁闪避。

散花仙子飘飘而降,一把抱起夏芸。

但是夏芸已昏迷得不省人事,而满口牙齿还吱吱打着寒颤。

玉面神剑也同时落地,秦迪已一剑逼退叶清清,他慌得跳至三人身旁,只叫了一声:“常大哥,田姐姐。”

他就俯下头去,察看夏芸的伤势。

铁面黄衫客仇不可,一看见是点苍派玉面神剑夫妇来到,他面上神色一变,对方又来了这么两位骇人听闻的高手,今夜是很难讨着便宜了。

仇不可和黑衣摩勒等站在一处,他又撮口长啸,大袖挥动处,三面毒弩,如同漫天的花雨,嗖嗖而至。

秦迪忙和常漫天相背而立,把剑光舞起“八方风雨”的妙招,把散花仙子、夏芸二人一齐掩护住。

散花仙子气得变了颜色,她可也顾不得多伤人,又施展散花仙子撒出无数钢丸,向四周那些毒弩手纷纷打去。

一刹那间,星光飞泻,夹杂着黑衣人的*之声,那些天阴教的毒弩手,也不是不怕死的,一阵纷扰之后,没有受伤的所余无几,也都撒腿跑得远远的。

仇不可见他们的人负伤累累,这一仗不能再打下去了,连劳山双鹤、日月头陀、洞庭双蛟以及戴面具的人都受了伤,真是天阴教人空前未有的惨败。仇不可以极沉痛的语调,向秦迪、常漫天拱拱手说:“点苍双杰、熊小侠,你们请吧,常漫天夫妇竟来架起这个梁子,老夫决报禀本教主教,改日惩罚你们这些肆无忌惮的恶徒!明春清明节,把以往所有的过节,都在君山作个最后了断!老夫决心那时奉陪你们三百招!”

散花仙子田敏敏娇笑说道:“黄衫客,你话说得很硬,那又何不目前就较量一下呢?”常漫天立阻她,向仇不可拱手还礼说:“贵教这么多的弓弩,恕常某夫妇不能不多伤几个人了!仇不可你既划出道儿,常某焉能失约!只是秦老弟还有个朋友铁胆尚未明,请贵教以礼送回,免得再伤和气!”

仇不可神态仍然傲岸如故,狂笑一声道:“点苍双侠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和武林朋友,仇某又向何人要回公道?尚当家的也是绿林有名瓢把子,只要他肯真心投入本教,绝不伤他一毫一发,否则本教还有纵虎归山,自贻伊戚之理!”

他又道了一声:“再会”,就和司礼双童,去救治那些受伤的人去了。

秦迪和常漫天夫妇,由散花仙子背着夏芸,一同消失在黑暗里。这片广场上,一切又归于寂静,只许多人*哀呼声,与秋虫唧唧之声,遥相呼应。秦迪这才第二次亲身经历了天阴教的恶毒阴险。

他三人以极快的身法,奔回荆州城内,天光已快大亮,遂找了个客店歇了下来,为夏芸医治所受的伤。

秦迪的心情,为着夏芸一刻不能平静,他焦急之色溢于眉宇,其实田敏敏也非常着急呢。

夏芸伤在背上,有巴掌大一团紫黑色肿块,常漫天久历江湖,他呀了一声说:“这是恶毒的阴煞掌伤啊!”

秦迪惊问:“怎么?这种掌伤该怎么医治呢?会不会伤及内腑?常大哥身旁带有医伤的药么?”

常漫天恐秦迪心碎,勉强笑了笑,令田敏敏在伤势四周缓缓捋按穴道,皱皱眉说:“这自然不是普通伤药所能疗治的了。受了这种毒掌袭击,寒阴之气侵入骨髓,若没有上好的益气活血之药……”

秦迪道:“需要什么珍贵的药?”

常漫天道:“我视察过她的脉势,她受伤并不重,只要一个月内找到千年首乌、成形老参、天山雪莲等其中一样,就可使她完好如初。”

秦迪道:“那……”

常漫天道:“我看你最好把她送回落日马场休养。”

秦迪道:“尚大哥怎么办?”

常漫天道:“我去打探一下,看他被关在哪里,再设法救他。”

秦迪道:“我也去。”

常漫天说道:“不,你留在这里,先以真气压制住她的伤势,我一个先去探听一下,回来再研究对策。”

秦迪看看夏芸苍白的脸色,只得点头,和散花仙子留下照料夏芸。

常漫天再到白凤总堂的大宅第时,发现主人已换,天阴教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于是,常漫天便要秦迪送夏芸回落日马场,自己则和散花仙子追查天阴教踪迹,伺机救回尚未明。

四人黯然惜别,约定九月下旬在武当山相会。

马蹄轻扬,车轮辘辘,落日马场已经逐渐接近。

愈接近落日马场,夏芸的心情愈显愉快。

但是,秦迪却快乐不起来,他并不是不快乐,只是,他心中忽然兴起有一股莫名的预感,觉得愈近落日马场,悲剧也愈来愈接近发生的边缘。

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心情,完全跟天色一样,阴暗异常。

夏芸并没有察觉秦迪的心情,她只是愉快地指指点点,述说道路两旁她熟悉的景物。

远处已出现成群的骏马。天色更阴暗,暴雨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一阵强劲的风忽然卷起,沙尘飞扬,马嘶不已。

忽然,一匹全身雪白的马向着秦迪的马车急驰而来。

“爹!”夏芸一看到那马,就高兴得大叫起来。

秦迪看到白马上的人时,脸色忽然大变。

“他是你爹?”

“是呀!”

“你为什么不姓萨?”

“你怎么知道我爹姓萨?”夏芸诧异地问。

“你说,你为什么姓夏,不姓萨?”秦迪的声音非常焦急。

“萨跟夏声音很近,所以我一入江湖就改名叫夏芸。”

秦迪脸色大变,心中思潮起伏。因为,骑在白马上的人,就是他的仇人,宝马神鞭萨天骥,而夏芸偏偏就是他的女儿。

“你怎么了?”夏芸惊问。

这个时候,宝马神鞭的马已经立在马车前面了。

萨天骥看到女儿,脸上的兴奋神色还没有维持多久,忽然看到秦迪恶狠狠地盯着他看,脸色马上大变。

狂风刮得更急,沙石纷飞。

轰隆隆,天上忽然响起了雷声,一道闪电在乌云中划过,仿佛上天忽然张开眼睛似的大亮了一下。然后,豆大的雨就倾盆而下。

“你们──”夏芸看到他们的神色,心中忽然兴起一阵恐惧。

秦迪忽然抽出贯日剑,一翻身,人在空中,猛然向萨天骥刺去。

“秦迪哥哥──”夏芸以极高昂极可怕的声音大叫。

但秦迪的剑什么也刺不到,因为萨天骥已经翻身下马了。

“苍穹神剑!”萨天骥站在地上,惊魂稍定地问。

秦迪什么话也没有说,一挥手中剑,又向萨天骥刺去。秦迪不说话的原因,是怕一说了话,夏芸一定会劝他解释,那时,在爱与恨中,他的抉择是太难太难了。他正不敢望向夏芸,他怕夏芸眼中的爱意会使他丧失复仇的决心。

他只有猛攻。

他只能让心中的恨,化成点点剑花,射向不共戴天的仇人萨天骥。

萨天骥抽他的神鞭。可是,没有两三下,贯日剑就已把神鞭削成数段。

雨更急更大。风更狂更暴。

秦迪的怒火更炽。

夏芸吓得呆住了。

忽然,夏芸看到秦迪正猛力一剑刺向萨天骥的胸口。

萨天骥噔噔噔退后数步,才避过杀着。这时,萨天骥的后背,已经贴在马车边沿上。

秦迪举起剑──

“秦迪哥哥──”夏芸凄厉地高喊。

萨天骥闭起双眼。

秦迪的剑火速刺去。

夏芸忽然一个翻身,抱住萨天骥。

但是,一切已经太迟了。

秦迪的剑已经刺穿了夏芸的胸口,直入萨天骥的心脏。

“芸妹──”秦迪愣住。手松开,剑依旧插在二人身上。

轰隆隆,又是雷响,一道闪电又划破了黑暗。

萨天骥的口角有鲜血渗出,凄然地露出一个悲惨的笑容,向着秦迪说道:“她……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秦迪的心中响起无数个霹雳,他惊骇得全身发抖。

“芸妹!”

无论多凄厉的叫声,也叫不醒夏芸那一缕芳魂了。

当雨点逐渐细小下来时,秦迪已经挖好两座新坟。

他将夏芸的尸体放入右边的坟坑内,注视着她的容颜,良久,才用手把泥土慢慢盖上。

然后,他砍下一段粗大的树干,用剑削成一块木板,在上面慢慢地刻上字。

他把刻好的木板,放在两个坟坑的中间。

他开始想:

大仇已经报了,还有什么未了的事?

倚天剑和贯日剑的秘密,他根本就无意去知道。

尚大哥的生死下落呢?

常漫天夫妇一定可以救出尚大哥的。

天阴教呢?

以常漫天夫妇的功力,加上重入江湖的号召,迟早总会消灭天阴教的。毕竟,邪恶绝对战胜不了正义。

还有什么事?

江湖上的恩怨,对他来说,已经了无意义。

夏芸已经死了,江湖还有何欢乐?

他凄然一笑,抬头望天,天色忽然转晴,露出一抹蓝色。

大地又复苏了,然而,对他来说,并不代表任何意义。

于是──

他纵身一跳,跳入夏芸左边的坟坑内。

他拿起贯日剑,向自己脖子上抹去──

在雨后新霁湛蓝天空下,两个新坟默默堆在大地上,新坟中间,刻着两行字:

夏芸之墓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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