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轩宇没好气地问,他已经做出个起手式。
“要打就打,要杀就杀,让人围着我干什么!”
他不怕撕破脸,反正本来二府之间就从无脸面这个问题。
楚倾玄是弃子,战神府苛刻虐待楚倾玄,对楚倾玄不好,那可全都是板上钉钉的。
闫先生眉梢一挑,正欲开口时——“元帅,侯府来人了。”
一名侍卫前来汇报。
沈轩宇脸色一紧,这不用想都知道,如今武安侯忙着清缴葛青余孽,祖母年事甚高,媚姨娘平时在府中并不管事,目前可以说是由他长姐沈青雉掌家的。
这来的,肯定是他长姐啊!
沈轩宇赶紧回头,等沈青雉和楚倾玄进来时,就看见这边剑拔弩张。
她眼角一抽,长袖一甩,向楚战那边行了一个礼。
“家弟无状,还望元帅恕罪海涵。”
楚战绷紧了脸色,可眼光悄悄溜了一眼楚倾玄,继续面无表情。
闫先生按着心口,虚弱起身:“玄儿可有好受些?”
楚倾玄抿了抿唇:“让先生挂念了,倾玄已无碍。”
“那便好,随我和战哥来书房,你娘那些事,还有一些,得告知于你。”
闫先生被一名侍卫扶着,这是个不近女色的角儿,身边伺候的全是男的,连个母蚊子都近不了他的身。
沈青雉冲楚倾玄一点头:“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好。”
沈青雉又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和他交换个眼神,这让楚倾玄感到无比的安心。
他突然有种感觉。
沈婉竹曾以神医祈愿的身份行走于世,却将她自己武装得密不透风,更不敢有丝毫纰漏,不敢让人知晓她在意什么,生怕有人拿沈青雉当成她软肋,怕有人对沈青雉不利。
楚倾玄同样在乎沈青雉,可却突然发现,沈青雉不但是他的软肋,更不知从何时起,竟也成为他唯一的退路。
他可以安心应对许多事,而他的身后,一直有她,她会守护着他,正如他也同样愿意居于她身后,维护守望她一样。
……
那边人一走,沈青雉就脸皮狂抽,一脸无语地看向自家弟妹。
“怎么回事?”
沈轩宇一激灵,心虚地看过来:“那……那楚倾玄不是被战神府欺负了吗,我就,就想帮他把场子找回来……”
他眼神乱飘,从沈青雉之前的态度,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这回是出了个昏招,差点把天捅破了。
沈青雉扶了一下额。
沈婉竹十分没有手足情,赶紧挽住沈青雉,还将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
“长姐,长姐,快夸我。我就知道,轩宇性子不够稳重,怕他闯祸,所以我才跟过来。”
沈青雉呵呵一声:“真若是怕他闯祸,你早就派人通知我了。”
可见沈婉竹不过是观望,处于一种随时会和沈轩宇一起下手的状态。
沈婉竹悄悄吐了一下舌:“对不起嘛,长姐,快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沈青雉越发无奈。
“走吧。”祸都闯了,总得善后,就好比战神府那位老夫人……
也不知那位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不清楚受没受到惊吓,但不论如何,按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赔罪是赔定了。
……
“老夫人,人来了。”
楚老夫人面相不慈,这有些人啊,甭管她心性到底如何,但长了一张刻薄的脸面,看着就很不好相与。
这会儿楚老夫人正在长榻上瘫着呢,心里愠了一口气,外间的下人正在帮她熬中药。
她可真是受了很大惊吓。
本来之前沈青雉和楚倾玄走了,老夫人心里压着事,本就够难受了,结果沈轩宇和沈婉竹突然闯进来,沈轩宇还亮出了刀子。
若不是楚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厉害本事,又足够机灵,喊来了不少人,兴许……老夫人这会儿是真后怕。
“这侯府到底是什么家教,什么家教!”
徐氏已经垮台了,被楚战的人控制住了,徐氏生的两个儿子,楚东尘人在皇女府,成了九皇女凤千舞的驸马。
至于楚西城,那是个风流种,压根就没见影儿。徐氏出了那么大的事,可楚西城也不知是在哪个花街柳巷猫着呢,愣是连个面儿都没露。
老夫人现在已经无所顾忌了,不怕被人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和情绪了。
旁边的嬷嬷劝道:“那您看,这人……见是不见?”
“见!”
老夫人一拍桌子,可气得不轻。
这时一名侍卫前来通报:“老夫人,闫先生派卑职过来,方才在前院……”
侍卫飞快讲了一遍。
老夫人一愣,眉头皱得死紧,才摆了摆手,继续板住一张脸。
……
沈青雉姐仨进来时,就看见楚老夫人端着一脸刻薄相,在那儿皱着眉,浑身嗖嗖的冷气直冒。
沈青雉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晚辈礼:“家弟犯下大错……”
她一开口,砰地一声,一只茶杯摔碎在她脚边上。
她眼皮子一跳,旁边沈轩宇立起了眼睛,险些按捺不住,却被沈青雉飞快地踹了一脚。
沈青雉又朝婉竹使了个眼色,婉竹便紧紧地拉住了轩宇,可婉竹那张清丽柔弱的脸蛋,露出几分冷色,面无表情地看向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眯了一下眼:“你们侯府想置我于死地!他竟想行刺于我!”
沈青雉低着头,安静听着。“今次稚儿负荆请罪,只要您老能息怒,稚儿愿代弟受罚。”
“长姐如母,而子不教父母之过,全听您的,您看如何,您才能好受。”
老夫人阴沉不定,沈轩宇已经攥紧了手心,把手攥得死紧。
刚刚来时路上,沈青雉已经挑着捡着,将一些事情告诉了他,不然就算沈婉竹拉着,也肯定拉不住他。
这小子就像一条疯狗似的,尤其一旦碰上和沈青雉有关的,谁敢给他长姐气受,他见人就咬不带含糊。
老夫人又愠了一口气,才冷冷地丢出一句话:“既如此,你与倾玄和离吧!”
沈青雉一愣,才徐徐地抬起头,目中锋芒毕露。
她此前一直低着头,弯着腰,做尽了晚辈的姿态。
可这一刻,她重新挺直了腰杆儿,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老夫人。
“只有这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