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黑一白的二人被称作玄冥二老,是书香斋的主人,也是玄冥学院的创办人,是玄冥学员唯二的两位老院长。
沈青雉之前曾念过女学,这女学也是玄冥学员开办的,而且这玄冥学员也很有意思,历年要是西凉境内哪里闹灾了,玄冥二老派人施粥赈灾,哪里有灾情不幸和苦厄,哪里就一定有他们,可谓是达济天下,一心专门做慈善。
甚至就连这玄冥学院,开遍了西凉各地,不只招收权贵子嗣富家子弟,甚至就连寒门子弟,家里穷的,没钱的,对这些人有另一套政策,可免费录取供其读书。
也因此,玄冥学院和玄冥二老名声极好,这些年下来,倒是挣了不斐的名声,很受民间拥戴。
此刻二老一边下棋,一边忧心忡忡。
“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主子头上受过伤,记不得太多,但主子当年生过一孩子,还是个儿子,后腰有个青色的胎记。可大伙平时穿着衣裳,这上哪儿找去?”
俩人忧心忡忡,总不可能随便逮住一个人,就把人扒光了看看是不是他们的小主子,这二老也真是愁得慌。
这时一名伙计敲了敲门:“玄老,冥老,楼下有位小姐,是武安侯府的沈姑娘,她要求见二位。”
黑衣冥老脸一黑:“不见不见,那侯府的女娃娃老夫知道,脾气大着呢,可不是个好的,从前连老夫都敢顶撞。”
冥老没好气儿地吹胡子瞪眼,可见当初是真被沈青雉气得不轻。
沈青雉就读女学时,是个不学无术的,平日拉帮结派,脾气跋扈,不求上进,那就是一毒瘤,后来她自己嫌弃读书麻烦,也不爱读书,再加上女学先生不喜爱她,这才退学的。
伙计道:“这……可那位沈姑娘手持陈府陈汝聘小姐的名帖,是陈小姐介绍来的,要不二老还是见见?”
“陈丫头?”白衣的玄老怔了怔,“陈丫头可不是不知轻重的,但咋把名帖给了那侯府的女娃娃?还让她来找咱们?”
玄老掳了一把花白的胡子道:“罢了,看在陈丫头的面子上,我去见见。”
玄老起身,冥老又是很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回头气着了,可莫要来找我念叨。”
玄老失笑,“放心,我脾气好着呢。”
“呸,也不知是哪个老不死,当初被那丫头气得险些没一口气厥过去。”
玄老:“……”做人不揭短,老冥啊,你这老家伙修炼的还是不够到家啊。
·
书香斋楼下,沈青雉在店里逛了逛,她发现一个柜台。
“咦?”这柜台和后面货架上陈列的笔墨纸砚,竟然全是免费的,只需在名册上留下家庭地址和姓名,做个简单的登记,就可不花钱拿取,是专为那些家境贫困的清贫读书人准备的。
虽说纸张不是很好,笔墨也只是最低等的,可这若是在外面,也得花不少银子呢。
这玄冥学院是真的很爱做善事,大力支持寒门子弟读书,听说这些年每当朝廷开恩科,报考人数远赛从前,多出来的人数全是家境清贫的寒门子弟,是玄冥学院造福了他们。
“这是义举啊,大仁大善。”
玄老下楼时,听见这话,花白的老眉毛跳了跳,又定睛看了沈青雉几眼,登时嘴角一抽抽,想起从前沈青雉脾气一上来,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模样。
玄老摸着胡子道:“沈姑娘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
沈青雉连忙转身,笑吟吟地冲着玄老行了个礼:“晚辈见过玄老先生,您客气了。”
玄老眼皮子又是一跳,还真是稀奇了,这些日子有传言,侯府嫡女改过自新,脾气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可之前曾闹出过一鞭令林雨柔毁容,以及当街怒打八皇子等事,这跋扈更胜过从前,怕不是变好,而是变坏。
不过……这女娃娃看着,倒是平和了些,也有礼了些,倒不像从前一见面就骂他是个老不死的。
想起那些事,玄老又一阵无语。
“听说是陈丫头让你来这儿的?”
“是,昨儿晚辈去了一趟晋王府,恰好遇见了陈姑娘。这是陈姑娘给晚辈准备的帖子。”
沈青雉猜测,陈汝聘写这帖子,应该是在昨日,自己和霍无深“切磋”之后,才向王府借了笔墨写下的。
玄老接过之后,本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当场一愣,“这……”
岂不荒唐!
若是楼上那暴脾气的冥老在此,准已按捺不住地破口大骂。
陈汝聘竟推荐沈青雉去念玄冥学员里的武学分院。
女学教的是妇容妇德等,一群姑娘家闲着没事打发时间,学学日后出嫁如何掌家主中馈。
可玄冥学院真正重要的,一个是文学院,一个是武学院,这些年下来,不知教导出了多少文武状元,可谓是桃李满天下,而当年的第一批学子,如今在朝堂身居要职。
比如林尚书,又比如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甚至连当朝宰相,都全是出自这玄冥学院。
玄老皱着花白的老眉毛,又打量沈青雉几眼。
“沈姑娘可知,这武学分院,便是八皇子、韩世子,当年也是凭着真本事才考上的。”
言下之意,你要是自己没本事,想都不要想。
陈汝聘就读于女学,平时与旁的大家闺秀没什么区别,绣个花,写个字,在女学里头混日子。
可甭看人家不显山不露水,那是人家低调又内秀,一身才学连玄冥二老都曾感叹后生可畏,若不是陈汝聘不乐意,她早就转入文学院了,又何必被女学埋没。
不过玄冥学院禁止走后门。
举荐归举荐,能否拿下这名额,还得看沈青雉自己。
沈青雉笑了笑,“晚辈事先已提前了解过,老先生大可放心。若晚辈通不过考核,自然不会厚颜纠缠。”
“那便好。”
玄老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我书香斋后有一片空地,老夫亲自为你监考。”
也好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