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抗议!我只是一个古董商人罢了,你们英国人不该这么对我。”

“是吗?作为法兰西院士的您,来印度不会一点任务也不带吧,否则为什么要拜访纳西尔·乌德丁呢?”

西顿感觉夏尔有点难缠,用英语令左右的印度兵对面前的这个法国人施展大记忆恢复术。没想的到夏尔听的懂英语,用手一拍桌子,喊道:

“我才见过法兰西商会会长过来的,我有一点闪失,这个消息会一路到达外交部长塔列朗那的!”

如果上升到外交级别,问题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英国在守卫自己的实际利益时,自然不害怕法国,可作为小人物的西顿,很容易被牺牲掉来给法国一个面子。

本着大英帝国官僚的优良传统,西顿决定不再深究:“夏尔·巴克尔,即使你真的是来考察、收购文物的,都需要通过东印度公司的批准,如果你没有被批准,那么只能被驱逐。”

“如果英国如此试图垄断东方学的研究,那我只能一走了之。”

夏尔冷哼一声,起身就向总督府外走去,这时,一位个子稍高的金发士兵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印度仆役和一个西帕衣兵。

矮小的印度仆役被揍得鼻青脸肿,被西帕衣兵压着,见到夏尔就哭着用印地语说道:“老爷,对不起,我把所有东西都说出来了。”

“威廉中士,你有什么收获?”西顿立即反应过来,他身边的西帕依也没有松懈,立即一左一右将布朗贝斯滑膛枪架成X型,拦住夏尔的去路。

“夏尔·巴克尔是波拿巴的顾问,今天昨天上午才离开法国远征军的营地,来到苏拉特。”

威廉中士十分简短的概括了目前的情况,西顿一听就明白了。

夏尔显然是受波拿巴委托派来。

“真令人感慨啊!如果我不是在纳西尔·乌德·丁那边有线人,说不定还真让你个煽动者成功了!”

西顿走到夏尔身旁,侧着脸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像这样的知识份子心理防线不太牢固,不过,夏尔还是辩解道:

“我是个秘密外交官,目的是维护苏拉特纳瓦布的独立,不是煽动者,先生!”

“无论如何,苏拉特已经是大英帝国的一部分,如果纳西尔·乌德·丁反抗,那自然是叛乱。”

西顿显然不打算在苏拉特复杂的历史经纬上继续纠缠,便直接向夏尔询问关于拿破仑的事情:

“院士,如果不想你的学者身份受到折辱,您应该尽快坦白的讲关于波拿巴的一切告诉我们——包括他的军队有多少,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他的心中已有猜测,之前收到的消息是波拿巴的军队正在从布罗奇南下。只是他之前没有想到波拿巴敢挑战英国在印度西海岸的威权。

现在想来,波拿巴恐怕不只是想掀起一场叛乱,使苏拉特独立,更有可能直接介入局势中。

只是夏尔对西顿的一切问题都回答的支支吾吾,关于细节都敷衍过去,更令西顿深信,波拿巴有着什么阴谋。

唯一可以得知的是,法国远征军士气低落、缺乏金钱,在东方的气候下损失惨重。

这些说法可以从孟买总督乔纳森·邓肯提供的情报中印证,确实如此。

“威廉中士,你认为拿破仑的军队要什么时候到?”西顿向威廉中士请教到,作为唯一一个欧洲步兵连的连长,威廉中士是苏拉特最专业的指挥官之一。

“急行军的话,要到明天早晨,按照印度的普遍情况,会在两天和三天后。”

威廉中士思考了一番答道,如果严格按照操典来,行军速度自然不会这么慢,可是南亚的气候总有一种让人变得慵懒的魔力。除非是意志坚定的勇士,或者是不惜生命的狂徒,没人能挡得住这种魔力。

“尽力加强防御,”西顿指示道,作为一个文官,他相信威廉中士的专业水平,“波拿巴就不是那种会按普遍情况出牌的人。”

“可是我的连在监视纳西尔·乌德·丁,其他两个西帕依营……”

轰隆!轰隆!

“什么声音?”西顿警觉道。

“也许是港口中放礼炮的声音吧。”威廉中士再次给予了专业军事意见。

西顿却没有完全相信威廉中士的话,快步走出总督府,惊得一位向里走的印度仆人,将装着紫葡萄的水晶容器碎破在地,他立马不顾扎人的水晶碎屑,跪倒在地道歉,见着威廉中士和西顿都走出去了。

只留府中的西帕依兵和夏尔。

“这声音好像从城墙那块传来,而不是从港口那块传来。”

西顿的手指手掌稍弯曲,放在耳边,使劲的辨别轰隆声的位置。

轰隆!轰隆!

又是两声炮声传来。

接着是市民的喊叫声。

“不会是波拿巴进攻了吧?”

西顿判断道。

威廉中士呆了呆,感觉脸开始发红,红的就和他身上那套英军制服一样。他为对波拿巴的判断失误而羞愧不已。

过了半响,他才回答道:“我想是的,阁下。”

听着这话,西顿深吸一口气,望着因空气的炎热而变的扭曲的远方。他现在的心情,和马穆鲁克指挥官穆拉德贝伊是一样的,后者见着拿破仑的军队神奇的穿越沙漠拍在他脸上。

“准备好作战吧!立即通知另外两个步兵营,进行防御。”

“你别去,”

威廉中士刚要离开,西顿又叫住他。

“情况还没有那么危机,你要留下保卫总督府,防止城内的阿拉伯人、荷兰人作乱”

西顿想了想,又要他把夏尔和纳西尔·乌德·丁带到监狱去,和那些印度小偷关在一起。

“我想我得先守城墙,阁下知道的,西帕依营背后如果没有欧洲军队,他们总会不战而溃。”威廉中士无奈道。

“苏拉特的城墙,总能抵挡一段时间,撑到孟买守军来的。而墙内的敌人最为危险,你是知道的,那些阿拉伯和印度贸易商是有多恨英国人。”

西顿和威廉中士都给出无法拒绝的理由,谁都没法说哪个最重要——因为两个都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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