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
临近中午～
华尔街，史丹利四层。
山姆·罗杰斯的办公室门口，穆·布兰德斯拿着几个文件夹敲开了门。
“伯纳德？”
“你不是在芝加哥吗？怎么回来了？”穆·布兰德斯看到伯纳德·麦道夫坐在山姆对面，两人似乎聊得很不错。。
“今早老板联系了山姆，我就回来了。”
“老板？”
“是的！”最近两个月一直在芝加哥和纽约来回跑的伯纳德·麦道夫，浑身都散发着春风得意与自信，笑道。
“哦。。”
穆·布兰德斯把手里的文件交给山姆，坐在伯纳德·麦道夫旁边，低声聊着最近芝加哥交易所的情况。
麦道夫先生扫了一眼低头看文件的山姆·罗杰斯，从自己带来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笑道。
“刚才山姆已经看过了，你也看看吧。”
“。。”穆·布兰德斯接过文件夹有点疑惑的打开，扫了几眼首页，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惊讶问道。
“这些只是你上个月的收益？”
“是的！”
“你。。”
伯纳德·麦道夫心里感觉非常畅快，伸手指着文件上最后的几行数字，笑道。
“我按照老板的指示，在远期黄金期货合约建立了一些头寸之后，又用剩余资金在近月黄金期货合约上只做低多、不做高空，几乎完美的吃下每一个小波段价格上涨的机会。”
穆·布兰德斯沉默的仔细看完了这份财务资料，转头看着麦道夫先生叹道。
“所以你上个月只用了三千万，就从黄金期货市场赚到了三千万米元。。实现了投资翻倍？”
“是的！”
“不过，后面还有～你没看完呢！”
“额。。”穆·布兰德斯翻动着手里的资料，感觉自己再次被震撼到了，皱眉盯着上面的几行数字，问道。
“你还在外汇期货合约上面，赚到了一千多万？”
“是的！”
“但这些依旧不是全部～后面还有！”
“。。”穆·布兰德斯，有些麻木了。
他把资料的最后几页快速看完，努力压抑着心里翻涌起来的“巨浪”，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继续问道。
“你做空了玉米、小麦、大豆、棉花和白糖，做多了冷冻橙汁、可可、铜、白银、煤炭和取暖油，一个月就赚到了七百多万？？”
“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商品的期货价格，我也一直在关注，没发现它们有。。”
“嘶～不对！”
“你这张表上都是。。浮盈数字？”
“现在你还持有哪些品种的期货合约？”
麦道夫先生呵呵一笑，指着最后几页，解释道：“这些农产品合约，除了白糖合约之外，每个我只用十万米元建了做空头寸，并没有打算长期持有下去。”
“做多的这些品种，除了白银、铜、煤炭和取暖油三个我打算按照老板的意思长期持有以外，冷冻橙汁和可可都属于试探性的中线操作单边交易，仓位也不高。”
“。。”
虽然麦道夫先生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炫耀之意，但穆·布兰德斯却感觉这家伙在得到老板赏识和信任后，不仅胆子越来越大了，成绩也是让人倍感惊讶。。
山姆·罗杰斯搞定了手头的文件，喊了一声穆·布兰德斯把他“唤醒”，笑道。
“你看到的这些，是老板为了给麦道夫加入先锋公司后，特意给予他的支持。”
“相信有了这份成绩单，他在先锋公司的股东会上，应该没人再敢小看他或质疑他了。”
“嗯。。”
“老油条”穆·布兰德斯，对于华尔街上这些所谓的“精英齐聚的高大上”公司，其背后为了争权夺利、蝇营狗苟的烂事，实在是太了解了。
74年由约翰·博格尔创立的先锋公司，其独特的公司架构是由每个加入先锋的基金公司组成一个抱团发展的基金家族，大家都是公司的合伙股东之一。
但各家公司拉来的资金，却不会受到先锋公司董事会的管理和制约，仍旧属于每个相对独立的合伙人管理和掌控。。
伯纳德·麦道夫，原来只是一个在华尔街毫不起眼的做市商公司老板而已。
他能获得老板大卫的看重，拨给他二亿米元投资，让他加入近几年崛起的先锋公司，这已经在华尔街上被传出了无数个八卦版本。。
有人说，伯纳德·麦道夫是走了狗屎运，在某次聚会上得到了某位犹太裔超级富豪的赏识，把投资全都交给了他。。
有人说，伯纳德·麦道夫得到的这笔投资，完全来自于他在佛罗里达州西棕榈滩别墅区的那群富豪朋友们。。
还有人说，麦道夫先生在华尔街“深耕”多年，能拿到这样一笔令人咋舌的投资也实属正常，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过～
在这些还算是正面的八卦流言中，还掺杂着一些更加令人感到“脑洞大开”的言论，。
比如：某个认识麦道夫先生数十年，一直看不起他的华尔街精英公司老板，在某次聚会上向朋友们笃定的说道。
“伯纳德·麦道夫得到的那笔钱，其实是境外的洗钱集团的。。赃钱！”
“他们就是喜欢用麦道夫这种熟悉市场，又毫无实力的无名之辈当作白手套，把钱投入到金融市场转几圈，再做几次看上去盈利丰厚的交易，就算是把钱洗干净了～”
而这种看似非常有逻辑的“无脑”言论在被传出来之后，身为当事人的伯纳德·麦道夫，没有向任何外人做过任何解释。
他只是在先锋公司的季度例行董事会上，向各位董事大概讲了自己的今天投资计划，还有将要投入的资金数量。
他将用一亿米元投资期货市场，五千万米元投资股市，留下五千万备用金随机应变。
而现在才仅仅过去两个月左右，他就用一亿米元从期货市场上赚到了超过五千万米元。。！
综合投资回报率超过50%！？
已经走出山姆·罗杰斯办公室的穆·布兰德斯，回到自己办公室以后，猛灌了几口热咖啡，才慢慢平复了心中的复杂情绪。
他此刻完全可以想象出来～
伯纳德·麦道夫给出的这份“成绩单”，如果被公布出去之后，将会引起多大的轰动效果～
因为去年一整年，投资收益率最高的几家华尔街公司，上个月已经被《华尔街日报》连续报道过了。
其中，被披露出来的投资回报率最高公司，年化收益率也只有38%左右。。
而伯纳德·麦道夫加入的先锋公司创始人约翰·博格尔，为先锋公司提出的口号是～
要用低成本、低管理费＋高回报率等一系列损己利人策略，吸收更多看重性价比的投资者来投资先锋公司。。
但是在去年（78年），先锋公司给出的“成绩单”只有11.5％左右，刚刚摸到了良好标准线，距离优秀标准线15%，还有很大差距。
山姆·罗杰斯的办公室里。
伯纳德·麦道夫收拾好了随身公文包，刚要开口告辞离开，却被山姆的一句话留住了脚步。
“今天是十号吧？”
“对！”
“米联储月度例会的会议纪要，应该会在今天下午两点半公布出来。”
山姆向后靠坐在椅子里，望向露出思索神色的麦道夫先生，微笑道。
“老板的身上，还有一个纽联储观察员的身份。”
“他给纽联储提交的月度经济观察报告，据说出现在了这次米联储例会上面。。”
“采用上调米联储的利率→作为剑柄，变相控制外汇期货合约市场→作为剑刃，用以遏制住米元流出米国的速度，并敦促外流米元的回流速度，达成控制通胀指数缓解国内经济下行压力的目标～”
山姆说到这里，用手扶着桌面缓缓站起来，直视着伯纳德·麦道夫的眼睛，浑身都散发出一种“精悍”的气息，说道。
“前几天我在看《纽约时报》的时候，看到了一则新闻。”
“去年全米国的金融从业者，突破了一千万！”
“这个数字里面，包括了普通银行柜员、保险推销员、民间借贷公司职员、居间金融服务公司和风投公司等等。”
“可是去年在华尔街从事金融工作的人数，却下降了九万左右。”
“几乎每个华尔街的公司都采取了裁员策略，来应对经济下行期导致的用人成本上升和投资收益下降。。”
“我们公司，也是一样！”
“我当初帮助老板建立公司，招募员工的时候，在这层人数最多的时候，有近百人上班。。”
“可是现在呢？”
“昨天，我又亲手裁掉了三个老员工和六个实习生，公司总人数已经降到了四十一个！”
山姆用手指着办公桌，眼睛微眯的盯着伯纳德·麦道夫，说道。
“这里从来都不缺聪明人，更不缺少能力超群、才华横溢的天才！”
“这里，缺少的只有机会！”
“任何一个迫切渴望机会的家伙，都可能是你和我的。。潜在竞争对手！”
“我们能站在这间办公室里分享赚钱后的兴奋，也不是我们有多么优秀，而是我们更加幸运～”
“仅此而已！”
“麦道夫先生！”
“我明白。。”伯纳德·麦道夫，深呼吸了几次后，向山姆微笑着点点头，说道。
“我这短时间去芝加哥，就发现了两个非常有天赋的交易员。”
“他们仅用两周时间，就帮我从市场上赚到了几百万米元～”
“所以我直接开出两张让他们感到欣喜若狂的支票，顺便把他们带回了纽约，进入我的公司上班。”
伯纳德·麦道夫观察着山姆脸上的表情，见他面色稍霁，微笑着继续说道。“老板在给我投资这笔钱的时候，就已经让人明确告诉我了～”
“一年内，如果我不能用它获得翻倍的收益，我。。”
“呵呵～”
麦道夫先生笑着穿好了外套大衣，走到房间门口，回头看向山姆说道。
“前几天我在芝加哥参加晚宴时，偶然听到有人提起你的名字。”
“他们还问过我，认不认识你。。”
“我当时含糊的一带而过，没有向她们说明～”
“但是你的名字，已经在慢慢被他们传开了。”
“山姆！”
“如果老板再有什么指示，你随时联系我～我随叫随到！”
“。。嗯！”
伯纳德·麦道夫，走了。
刚才，山姆是非常真切的感受到了他带来压力，才会有些“失态”的讲了那些话。
现在，他后悔了。。
－－－
岛国。
清晨～
东京都市圈西侧约100公里的富士山脚下。
山梨县笛吹市西北郊，火岩温泉旅馆。
大卫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吃着口味清淡的早餐，一边看着TBS电视台正在播放的英语早间新闻。
（注：1951年12月正式开播的东京放送TBS，是岛国第一家夺得收视率三冠王（1978）的民营电视台，其全年收视率连续19年保持第一（1963～1981）的纪录无人能破。
它的招牌节目是每年年底播出的《岛国唱片大赏》，其受欢迎程度和影响力，仅次于NHK综合频道播出的《NHK红白歌合戦》。）
片刻后。
穿着一身英伦绅士正装的奥迪斯·帕克，敲开了大卫的房门，扫了一眼正在播放的电视节目，走上前把声音调大了一些，对大卫问道。
“纽约那边，传来了最新消息！”
“哦。。你说吧，我在听。”大卫喝了一口清茶漱漱口，放下筷子答道。
帕克先生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刚好从外面路过的服务员，回头低声道。
“米联储，向媒体发布了本月的例行会议纪要。”
“你给纽联储提交的那份观察报告，有部分内容也被公布了出来。”
“但它并没有爆出你在报告里提到的。。如果能通过米联储调整利率来影响外汇汇率变化，将能有效缓解国内通胀，加速米元回流等等。。”
“自从你离开纽约之后，你的导师阿姆斯特朗·巴特莱教授在多个公开场合，声称，支持纽联储副主席保罗·沃尔克，担任米联储主席一职。。”
“还有布鲁默的爸爸老沃克，丽芙琳的爸爸老切罗夫，梅隆家族的托马斯·Ｍ·梅隆，希尔家族的格兰特·希尔，斯蒂尔曼家族的伯格斯蒂尔曼等多位大人物，都表示支持巴特莱教授推荐的保罗·沃尔克，担任米联储主席一职！”
“正在准备明年总统大选的热门候选人阿斯泰尔·Ｋ·伍德，也在某次公开场合与他的竞选伙伴乔治·Ｗ·普什克参议员，共同表示支持保罗·沃尔克担任米联储主席一职。”
“并且他还宣称，如果沃乐恩·怀特总统继续对众人的呼声选择装聋作哑，他将会在明年11月胜选的第一时间公开宣布，保罗·沃尔克将入主米联储！”
“嗯。。”大卫用桌上的餐巾擦干净了嘴角，歪头看着帕克先生想了想，问道。
“ＣＦＲ的现任主席，彼德·彼德森呢？”
“他没有任何公开的表示吗？”
“没有！”
“不过，前国务卿基辛格最近在接受采访时，提了一句对怀特总统质疑。。”
“他表示～如果怀特总统想要继续干涉中央银行制定的货币政策，国内的通胀只会越来越糟糕！”
帕克先生表情非常严肃，皱眉走到大卫身旁坐下，盯着他说道。
“基辛格。。与洛克菲勒的关系，你心里应该非常清楚。”
“彼德·彼德森，他自从被确定要接任ＣＦＲ主席以后，就很少在公开场合发表与政治相关的言论了。”
“他们的分工不同？”大卫感觉很有趣的追问道。
“对！”
“那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觉得，你正在玩儿火！”
“呵呵～”大卫听到这句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指着帕克先生说道。
“你知道。。像你和我这样的底层普通人，如果想进入真正的上层圈子并获得认可，最难的是什么嘛？”
帕克先生思索片刻，默默摇头，没回答。
大卫向后靠坐在椅子里，指了一下电视，笑道。
“到目前为止，我讲出来的许多关键性预测，都已经被证实了～”
“我能说出这些精准预测，依靠的不是你和你背后的情报网，更不是依靠家族的力量。。”
“而是我拥有超出这个时代局限性的深远眼光，和一种非常特殊的观察视角。”
“比如，就算是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保罗·沃尔克，他也会接任米联储主席一职！”
“比如，就算是我不支持阿斯泰尔·Ｋ·伍德参加下一届总统竞选，现任总统沃乐恩·怀特也很难实现连任。。”
“再比如，就算我们从未相遇过，我也会组建一个情报网络，为我服务！”
“所以啊～”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没有人是不可或缺的！”
“不管没有了谁，太阳都将照常升起～”
“我，也一样！”
“你呢？”
帕克先生在听到大卫这段“攻击性”十足的问话之后，歪头避开了他的目光，沉默片刻后，说道。
“伊朗那边，怀特总统派去的外交访问团一直被霍梅尼敷衍着，没有收获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加州兰德公司，最近向华盛顿提交了一份分析报告中说～对于上个月霍梅尼回到伊朗掌控大权后的种种表现，产生了强烈质疑。”
“他们认为怀特总统应该提前做好最坏的准备，避免霍梅尼成为下一个不听话的。。前伊朗国王巴列维二世。。”
“下一个巴列维？”
“呵呵～！”大卫摆了摆手，神情古怪的看着电视笑道。
“他与霍梅尼的最大区别在于，霍梅尼是想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理想国。。”
“谁小瞧了霍梅尼的决心和能力，谁就会吃大亏！”
“如果怀特总统还在幻想着霍梅尼能乖乖听话，他也将会像尼克松总统一样，沦为不断被人谈起的笑话。。”
帕克先生眼里闪过些许惊讶，转头看向正在播报新闻的电视，又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道。
“我必须遵守一个承诺，才能回到纽约。”
“哦。”
“我猜到了。”
“你不想知道？不想问吗？”
“不想！”大卫非常干脆的摇摇头，笑道。
“如果，换作是我们两个一起去沙漠里旅行，中途迷路了～”
“当我们都饥渴难耐时，我把自己仅剩下的水，分给你一半！”
“等到我们获救回到城里之后，你请我吃一顿大餐，就算是我们两清了。。”
“你觉得，我心里会舒服吗？”
“。。”帕克先生的脸色有些暗淡，没有说话。
大卫自顾自的笑着接道：“也许当我在享受美味大餐时，我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我会把它保存在记忆里，时刻提醒着自己。。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感恩！”
“那些分给你的水，代表着我把生存机会分给了你。。”
“你觉得，我们两清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断交了！”
“所以我非常能理解，你想重新回到纽约的执念。”
“但我只是个有些贪心的小人物，无法给你更多想要的。。”
“帕克！”
“你说呢？”
“。。”
奥迪斯·帕克沉默的盯着电视，没有说话。
他还是第一次领教大卫“步步紧逼”“句句带刀”的“攻击”方式～
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又不知该怎么样应对。。
翻脸？
两清？
ＮＯ！
那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才是最糟糕，最无法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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