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莫来多夫答应了他的诉求,但二人分开之后,黎中坚的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他能够感觉到,莫来多夫这边别报太大希望,对方嘴上说的再好听也遮掩不住其中敷衍的成分。

黎中坚不由得叹息一声,他有些不明白击败了南越,阿美莉卡也打跑了,明明一片大好局面,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了?

一直以来他对他父亲的崇拜是无以复加的,然而这次他有些动摇了。

难道以中间派的身份来制衡南北两方势力真的错了?

就在黎中坚心中失望迷惘的时候,莫来多夫已经回到了之前的那座别墅中。

黎中坚是代表他父亲来的,这一非常重要的情况他不能压着,必须第一时间禀报戈沃罗夫。

另外一边,距离戈沃罗夫的别墅不远的另一栋别墅内,也有两名中年人正在密会。

其中的一个人正是谢洛夫的父亲,而看两人说话的神态和言辞,另一个人的地位还在谢洛夫父亲之上。

那人道:“前天切卡年科抓了哈萨克运输委员会的吧列夫,那个家伙真是个疯子!”

谢洛夫的父亲冷笑道:“他要是不疯狂咬人,养着他的主人怎么能满意呢~这次莫思科看来是下决心,要拿中亚开刀了……”

那人哼了一声道:“他们这样乱来迟早是要出乱子的!”

谢洛夫父亲深吸一口气:“出不出乱子,波列日涅同志恐怕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只在乎能不能通过阿芙汉打通印杜洋的通道,在这个问题上谁敢挡路,谁就是自取灭亡。”

说罢,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挚友,沉声道:“现在还局限在中亚,但我们也得提前做好准备。”

另一人点了点头,摸出一根烟点上:“是啊!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司令部那边怎么说?”

谢洛夫父亲道:“他们没有表态,不过戈沃罗夫跟我们不一样,他终究是要回莫思科的。”

另一个人点头,思忖间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听说外高加索那边正在串联,准备抵制安德罗播的动作。”

谢洛夫的父亲一愣,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惊诧道:“他们想干什么?”

另一人道:“他们认为波列日涅同志最终会顾全大局,警告安德罗播。”

谢洛夫父亲皱眉道:“愚蠢!他们以为现在还是十年前吗?”随即严肃的看向对面,虽然没说话态度却再明确不过了。

另一人深吸一口烟,目光看向窗外道:“我明白,这种时候肯定要顺着莫思科,现在看来安德罗播成为接班人十拿九稳了,我们犯不上跟他对着干,无论如何我们都不是最难受的,起码还有南洋的收益补充。”

提到南洋的收益,两人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笑容。

他们没想到这笔收益会这么大。

从南洋空运的水果和新鲜蔬菜在远东受到极大欢迎。

虽然远东地广人稀,能够消费得起新鲜蔬菜水果的人口有限,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除了远东本地,他们还可以往外卖,比如外蒙,那边的高层,还有驻军,都有消费能力。

……

另一方面,送走了远东代表团,杜飞回到京城。

去年因为忙着在巴比伦和波斯之间穿梭,杜飞几乎马不停蹄。

随着将近两年的战争,两国的家底都消耗差不多了,杜飞估计双方都会进入一个疲惫期。

不过在年初的时候,经过半年准备,囤积三千辆坦克,撒大木肯定是要最后拼一把,妄图一拳能把波斯打趴下。

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场进攻大概会发生在二月底,或者三月份。

虽然之前撒大木信誓旦旦说,要在去年年底之前发动进攻,但战役准备千头万绪,拖延一两个月,都不算太稀罕。

波斯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准备,在目前的双方控制线后面构筑了多道纵深防线,挖了大量坦克壕沟迟滞撒大木的钢铁洪流,消耗敌人的装甲力量。

然而,就在杜飞盯着,准备看一场大戏的时候,越果这边却先出事了。

3月3号,越果南部的西贡突然爆发了冲突。

参与的人数超过十五万。

整个城市近乎瘫痪。

市政厅办公室内,一名脸色铁青的中年人气急败坏的撂下电话。

他是河内方面派来的,然而此时面对这种局面,却有种孤掌难鸣的无奈。

实际上他提前一天就收到一些消息,在西贡有人正在策划活动。

在这时候,只要立即采取措施,就能防患于未然。

无奈他调不动人,如今为了支援真腊前线,以西贡为中心的越果南部,尤其是西贡本身一些重要的位置都落在了武庭一系人的手里。

如果仅是这样,表面上也不会出太大问题,更关键的是南方的地方派趁机与武庭联系上了。

越果的地形好像扁担一样,令其很早就形成了南北对立的局面。

虽然之前的南越覆灭了,但南方派并没有消失,只是利益和派系进行了重组。

在杜飞穿越前的世界也存在这种情况,只不过现在他们面临的情况更加严峻恶劣。

武庭一系重新掌握兵权,再与南方本土派合作,形成了一个全新的,足以与河内分庭抗礼的集团。

之前相安无事,只是在粉饰太平罢了。

而这一次之所以突然爆发,则是河内终于忍不住了。

武庭在真腊拥兵自重,西贡借着供给前线的便利,快速重新形成新的盘踞于南方的利益集团。

一旦时机成熟,这两者彻底结合,河内势必会失去对南方控制。

河内方面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出现那种局面。

春节过后,准备采取措施,通过一系列人事调动试图改变局势。

这个计划却走漏了风声。

本来就是脆弱的平衡,现在这种平衡被打破了,迎来的自然就是巨浪滔天。

没等河内方面有动作,西贡就先乱起来了。面对这种情况,更倾向于河内的市政厅却根本调不动人,当地的驻军,还有警察局,甚至民兵都是敷衍了事。

打电话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但实际根本就不动弹。

这种绥靖态度令西贡的情况快速升级。

一开始还有些担心,随着时间推移,竟然屁事没有,顿时让他们胆子大起来,也有更多人敢于加入进去……

越果的突***况迅速震惊了世界。

谁也没想到,能让阿美莉卡狼狈回家的越果会出现这种情况。

虽然大部分人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既然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就说明他们出了很大问题,而且通过内部机制没法调和,才会不受控制的激化矛盾。

这令以阿美莉卡为首的西方媒体瞬间精神抖擞起来,电视、广播、报纸上,各种分析报道,一篇一篇文章,一股脑的涌现出来。

花果这边也吃了一惊,不清楚究竟什么情况。

杜飞作为与武庭有特别关系的联络人,立即被派了出去,尽快了解情况,确保南洋稳定。

并不是花果太紧张,实在是越果的位置非常关键。

正因为越果成功把阿美莉卡撵走,才有了现在花果对南洋的掌握。

一旦越果出了大问

题,阿美莉卡卷土重来可不是好事。

虽然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非常低,毕竟现在阿美莉卡的首要任务是把速联拖在阿芙汉,再加上他们民众对越战的负面记忆,谁也不会轻易下令,再踩进这个泥潭。

即便如此,也必须重视起来。

杜飞在得知消息的当晚,乘坐飞机前往暹罗,再抵达真腊,与武庭见面。

这个时候不能道听途说,必须拿到第一手消息。

一番舟车劳顿,杜飞终于在隔天下午见到了武庭。

虽然是三月,真腊的天气几乎不受季节影响,还是那么酷热。

两人见面的地方仍是上次的海滩,在这里的凉棚下面同样能看见远处停泊在海面上的导弹巡洋舰。

不同的是,这次武庭提前到了,在凉棚下面等候多时。

杜飞一身休闲打扮,半截袖,大裤衩,人字拖,手里捧着一个冰冻的,插着吸管的椰子。

来到凉棚下面,笑呵呵打声招呼。

武庭应了一声,坐在竹子做的躺椅上也没起身。

跟上次见面时,武庭看起来老了不少,显然这段时间他过的并不顺遂。

作为一个庞大利益集团的核心,不管他内心的初衷是什么,都不得不面临激烈的斗争。

在这场博弈中,直至现在他仍是比较弱势的一方。

武庭手里掐着一支烟,目光注视着海面道:“听说你在巴比伦和波斯赚了大钱?”

杜飞笑了笑,嘬了一口椰子汁:“还行吧~怎么,前辈对我们的武器也有兴趣?”

武庭挑了挑眉,收回目光迎上杜飞的视线,听出杜飞居然想把武器卖给他,要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交战,虽然战斗烈度很低,从79年1月到现在,一共两个多月,双方阵亡人数,拢共只有12人。

甚至一些大规模演习的伤亡指标都比这个多。

但不管怎么说,交战就是交战。

面对武庭的惊诧,杜飞笑呵呵道:“现在我们虽然是敌人,但下一秒可能就变成朋友了呢~”

武庭默然,随即转移话题,叹口气道:“这次阮爱国同志真的错了!当初他选择黎竹,本意是想弥合南北,黎出身中部,阮爱国同志初衷是希望他能在果家同一后弥合南北关系,可惜……终究是看错了人。”

杜飞仔细听着,不由心头一动。

武庭说这些无非是要给自己找一个正当理由,同时进行一番心理建设。

却也未尝不是做给杜飞看的,以武庭的老辣应该很早就做出了选择,否则西贡那边根本闹不起来。

只不过他必须要确定,杜飞和背后花果的态度,究竟要不要他这个投名状。

武庭手里虽然有二十万精锐,但真要跟河内撕破脸打起来,他依然是绝对弱势。

河内那边全力集结,兵力至少是他两倍。

而且背后有速联支持,武器装备,弹药物资,都不是他能比的。

他必须寻找外援,阿美莉卡肯定不行,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但如果是花果就完全没问题,只是花果愿不愿意趟这摊浑水,愿意出多大力气帮他,这都是未知数。

武庭接着道:“到现在,弄成这样,他非但没调和矛盾,还激化了矛盾……”说完有事一声叹息:“按他的计划,打算拿下整个法术殖民地,再回头跟你们叫板,通过外部压力,弥合内部矛盾。可惜……他完全错判了形势,不管是你们的发展,还是速联的态度,都没如他所想。他甚至不止一次在会上笃定宣称,速联一定会跟你们开战。”

杜飞听了,不由得嗤笑一声,按说那位也算一时人杰,怎么会有这种

天真的想法。

大国博弈从来就没那么简单。

开战!从打花果爆炸第一颗蘑菇弹开始,这种可能性就无线趋近于零。

即使在最危急的时候,速联有些人天天叫嚣,也只是使用战术核武器。

而且在杜飞看来,速联虽然嚷嚷的凶,又号称是战斗民族,但其实怂得很。

杜飞道:“我一直认为速联是揠苗助长起来的,从历史的角度并不具备领导全世界葛命的能力和意志。从沙俄时代,他们面对同等体量的大国,哪次是主动出击的?法国的拿破仑皇帝,独国的威廉皇帝,还有独三的元首……不都是先等人打到自己家里的。”

杜飞又嘬了一口椰汁,继续道:“必须承认,现在的速联非常强大,他们的钢铁洪流足够推平欧洲,可是他们敢动手吗?不要被那些统计数字和虚假的强大迷惑了。”

武庭苦笑道:“是啊~我们就是太高估了他们,才弄成现在这样。”又是叹了一声,目光望向海面:“我对不起阮爱国同志,对不起那些为了葛命胜利牺牲的同志啊~”

杜飞哪会听不出他意思,这个台阶必须给。

正色道:“对不起他们的是黎s,不是你!你现在要做的是把越果从错误的道路带回正确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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