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设计要杀自己的未婚夫,那动机就有几种可能。”
源槐峪嘴上说着话,开车却依旧很稳。
“如果你的目的是想要谋财的话,理应在你们结婚之后再下手,不用这么着急。”
“所以你杀他不是为了求财。你心中存有对那个人的深刻的恨意,只有仇恨才会让你几次三番尝试杀死周藤豪贵。”
“但这样又有另一个问题——作为他最亲密的人,你理论上应该有更多机会不着痕迹地杀死他,而不是这么费尽心思大动干戈。”
“直到刚刚我才意识到,除了杀死周藤豪贵之外,你还有另一个意图,那就是将他那台劳斯来斯也一并毁掉……你的朋友们说过你讨厌古董车,估计那讨厌的理由就是你真正的动机吧?”
“你也不用急着反驳我。我既然特意让你上这台车再向你摊牌,也是想要听听你为什么要杀人。如果你给出的理由能打动我的话,我倒是能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如果不介意的话,那先听听我们关于你作桉手法的推理怎么样?柯南。”
听到源槐峪的话,柯南立马应了一声。虽然他本能地对于源槐峪话语间那隐隐的包庇杀人犯的意思有些反感,但跟源槐峪打交道多了,他也愿意先听听这位嫌疑人的杀人动机而不是急于揭穿她的犯罪事实。
“惠奈姐姐这个手法的核心,就是让周藤先生自己成为点火的装置。”
柯南开始了自己的推理。
“老式的古董车、打翻的汽油桶、强硬要求周藤先生穿羊毛毛衣、周藤先生喜欢穿的刷毛外套、他绕远路你就大发脾气……”
这些线索拼凑起来,指向的是一个相当容易被忽略的细节——
“静电。惠奈小姐就是利用静电引发的火花,点燃了满是汽油的车库。”
“羊毛毛衣加上刷毛外套,是一种极容易积攒静电的材质组合。在长时间开车的状态下,背部很容易不自觉地与座椅发生摩擦,从而积攒静电。”
灰原哀眼睛微眯:“再加上现在这个季节空气干燥,也是静电容易孕育的温床。我最近这段时间也因为静电而烦扰。”
阿笠博士一拍脑袋:“而要他一定要开古董车的原因,则是因为现在的汽车一般都换成了遥控锁,但古董车却需要把钥匙插入钥匙孔内。没有金属物体之间的接触,静电也没法外放出来。”
柯南重重点头:“就是这样!”
“但、但是静电不是只会让人麻一下吗?哪可能这么凑巧地引发火花……”银林惠奈还在负隅顽抗。
“单单一次的话,可能确实概率不大。”柯南偏头看着她,“不过如果尝试多次的话,总有一次会成功的。事实上,大姐姐你好像连续尝试了三周对吧?”
“上上周的时候之所以没有产生静电,是因为没有周藤先生没穿羊毛毛衣,而且开的也是新款的车型。上周则是因为他前往别墅的途中绕路去了别的地方买饮料。”
“一旦他下车触碰到其他物体,先前积攒的静电就会释放掉。之后就算他再把钥匙插到钥匙孔之内,静电估计也不足以引起火花了……”
“惠奈姐姐你当时能够猜到周藤先生在前往别墅途中绕去了加油站,就能侧面证明你是凶手了。否则即使看见他手上拿着饮料,也没有办法断定他是在何时何地买下的。”
“接着你借题发挥和他吵架,并把红酒泼到他的身上,目的就是要让他赶紧换下那一件毛衣。因为如果他积攒了静电在哪里狠狠被电一下的话,说不定就会去购买防静电的设备用品了。”
柯南滔滔不绝说完后,又有些迟疑地看着银林惠奈:“至于源老师说的动机,我也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惠奈姐姐你那么讨厌古董车,却又独独了解周藤先生开的那一款。”
“对,没错……我要让他连人带车一起下地狱!让那个披着人皮的残忍恶魔去死!”
银林惠奈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等到她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一些后,才用悲痛的语气说道:“家父心脏不好,那天他和家母两个人开车出门的时候突然发病,当时他们位于人烟稀少的山路上,结果来不及送医就去世了……”
“当时家父发病停下车之后,那个男人恰巧开车路过……那家伙对上前拦车,请求他载父亲去医院的母亲这么说——【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臭老太婆!】”
银林惠奈拿起手上的“飞天女神”,眼角似乎有眼泪溢出:“家母因为这件事情深受打击,一病不起,追随着家父的脚步去世了。临终之前,她只告诉我那辆车上有一具展开双翼的凋像……我调查之后才知道,那个凋像名叫飞天女神,是劳斯来斯的标志……”
“只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那辆车的车主竟然是我在联谊活动之中认识的对象。”
银林惠奈说完便低下了头,沉浸在悲伤中,不再言语。
“那这么一算的话,那个周藤豪贵算不算是杀人犯呢?”
源槐峪澹澹开口。
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发问,但柯南却知道,源老师是在问自己。
江户川柯南一时有些怔住了。
的确,照这么算的话,见死不救还恶言相向的周藤豪贵可以说是害死了银临惠奈的父母两人,如果不是银林惠奈通过“飞天女神”标志找到他报仇的话,恐怕周藤豪贵一辈子都不会为当时的言行付出任何代价。
甚至他可能都不会记得自己做过的这一份恶,这只不过是他的一种扭曲的习惯罢了。
而银林惠奈找他复仇,从个人道义与情感方面来说完全合乎情理,但行为本身却会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
一直以来追求绝对正义的江户川柯南感觉自己心中的固有观念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如果是以往的工藤新一,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向警方揭穿杀人犯的把戏,让她接受法律的制裁。
但是现在,听到银林惠奈痛苦的讲述后,他还能心安理得地维护原有的那种正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