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娘强忍着心头的震惊,赶忙进屋帮忙。

熊氏并不是第一次生产,一开始,她是为了吓唬范氏,同时,也是为了让全家知道,最后想让自己牟利,可随着疼痛加剧,下身鲜血直流,熊氏害怕了,她死死抓着沈三娘的手:“二嫂,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沈三娘赶忙去看熊氏,血太多了,她吓得脸色惨白,先安抚了熊氏,赶忙跑到门口:“不行啊,你们快点去叫人,大出血了,大出血了!”

大房屋内的范氏,吓得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桑乐盈也脸色一白,她绞着衣角,来来回回,范氏双目无神,惊恐望着地面。

很快,桑进宝就回来了,他叫了黎大夫,紧接着,邓氏也急忙赶了回来,她叫了村里的接生婆孙婆子,桑老头强忍着腿软,赶紧让他们进去看,他把桑进宝拉到一边:“刚刚你二嫂出来说,大出血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桑进宝一听,立刻大哭起来,他不顾桑老头的拉拽,直接冲到大房,一脚踹开门,指着范氏就说:“我儿子和婆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给他们抵命!”

院子里传来孙婆子的声音:“都别愣着了,赶紧去烧水啊,孩子要生了!”

还没足月的孩子,出生就意味着死亡……浓浓的阴霾笼罩在桑家人的心上,就连桑乐乐和桑乐明兄妹三人,也乖乖在屋里,没敢出去。

桑金花识趣,邓氏叫她去烧水,她没敢反驳。

三房屋内传来熊氏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声,这声音从傍晚一直持续到酉时,全家都没人做饭,也没人吃饭,是那个老头和邓氏一人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堂屋前的屋檐下,黎大夫刚刚进去看了,现在也在门外候着。

“二哥,你们饿不饿?”

桑乐乐抱着肚子,七八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桑乐明和桑乐真点点头,桑乐真跟桑乐乐说:“奶这会儿心情不好,我们最好不要去说吃饭,要不然,又要挨骂!”

桑乐乐当然没有这么傻,她跟桑乐真说:“我饿了,爹娘估计也饿了,要不我们先去山上小菜园吧,二哥,前两天从码头带回来的粮食你带着,我去厨房拿个锅,我们上山做了吃!”

要把码头的小摊给桑进忠他们,所以,桑乐乐把库房里放着的粮食也给弄了回来,还有一些调料,没有肉,毕竟这东西不好放。

兄弟二人一听,顿时脸上一喜,桑乐明赶忙把大米找出来:“我去,小妹,你和老三去外面等我去!”

桑乐明猫着身子,悄悄打开门,就出去了,桑乐乐和桑乐真关上门,准备从后院上山。

“大姐,娘会死吗?”

二妞儿歪着头问大妞儿,大妞儿怀里抱着熟睡的三妞儿,一只手搂着二妞儿,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惊惧。

大妞儿眼睛红肿:“有大夫和接生婆在,没事的,等娘生了弟弟,以后我们就不会被人看不起了,没事的,娘一定没事!”

桑乐乐和桑乐真听到这话,桑乐乐脚下步子一顿,这个时代,普遍的人重男轻女,女儿家出生在这个时代,其实是很悲哀的。

好在原身比较幸福,她又疼爱她的爹娘和兄长,在他们家,重男轻女是不存在的!

“走这边!”

桑乐乐牵着桑乐真的手,从后院的菜园子,小心走到山道那边,很快,夜幕之下就看到了一道灵活的身影,桑乐明将锅挂在肩上:“快走,小姑等会儿发现锅不见了,肯定要找我们!”

桑乐明和桑乐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老人们常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们那顿饭还是午时在学堂吃的,到现在快六个时辰了,什么也没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桑乐乐也早就饿了,这具身体本来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没能吃饱饭,所以长得娇小,自从她接手了这具身体后,挣了钱才开始慢慢调养,好不容易脸上有了点肉,她可不想又挨饿。

兄妹三人很快就到了他们的菜园子处,桑乐明和桑乐真去找柴火生火,桑乐乐赶忙去菜园子里摘了菜,出来时,见他们生火,把她吓了一跳:“二哥,三哥,你看大晚上的,我们在这里生火,很容易被人看到的,你们想明天有人来我们的小菜园寻宝吗?”

兄弟两一听,赶忙用脚踩灭了火,桑乐真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啊!”顿了顿,他又说:“小妹,那我们以后都要藏着吗?”

桑乐乐看了一眼山下的人家,今晚的永安村不少人家还没睡下,离他们家较近的几家全都没睡。

“肯定不会一直藏着,也藏不住啊!”

黑夜下,桑乐明和桑乐真看到桑乐乐的眼睛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桑乐乐笑着跟他们说:“以后,我想让我们村的人和我们一样,也可以种菜来买!可现在……因为我们家还这样,我就算告诉大家,我家的菜挣钱,别人也不一定会放心种啊!”

桑乐明不太懂,但他觉得,妹妹说得都是对的。

兄妹三人在离小菜园很远的地方生了火,溪水不远,淘米做饭,兄妹三人在山上简单弄了点饭菜吃,还给沈三娘和桑进才留了一半回去。

他们回到家,已经快子时了!

熊氏的叫声越来越小,但生意却越来越惨,桑乐乐踏进桑家的院子,就被家里压抑的气氛给弄得浑身紧张,桑乐明干脆将她抱起来:“乐乐,你先带着东西进屋去,听哥哥的话,蒙上被子,好好睡觉,听到了吗?”

桑乐明将桑乐乐送到屋里,也叫桑乐真进屋睡觉,顺便看着桑乐乐。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桑乐乐睡不着,就趴在窗户上看。

院子里站着好多人,大多数都是女人,大家脸上都带着同情和怜悯望着三房那边。

院子里血腥味太浓了,桑乐真叫桑乐乐睡觉,桑乐乐摇摇头。

不多时,院子里逐渐传来了大妞儿和二妞儿的哭声,三妞儿太小,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姐姐们为什么哭,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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