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 二三八:后患

作者:柳寄江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2-09-24 00:04:52

“哪有?”

张嫣笑眯眯的抱住他的腰,倚靠在其上,“我是怕你憋久了,对身体不好”抬起一张芙蓉面颊,神情颇为无辜

“咳,”刘盈被她的惊世骇俗给呛到,咳嗽连连,弯下腰去过了一会儿,方道,“那你——也可以等我晚上回去的”声音轻的,好像藏在喉咙里

张嫣垂眸,闷闷的微笑

她想起,去年冬日,自己扮成东匈奴一个小部落的贵女,穿过匈奴草原的时候,在篝火大会上跳过的那一支舞

后来闲谈的时候,孟观和她说:回去之后,找个机会跳给你的舅舅

——他可以用男人的名义担保,刘盈会喜欢的

从先帝汉九年到刘盈治下的中元元年,她和刘盈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如今,两个人也正在慢慢的适应着这种变化楚傅姆也对自己说过,做一个男人的外甥女和做他的妻子,是不一样的那么,同样的,她待自己的舅舅,和夫君,也当有所不同

那个做舅舅的刘盈,温文尔雅,细心的照顾体贴着自己的一切当他转而成为自己的夫君的时候,除了从前的体贴照顾之外,两个人之间,是否会生发出一些的东西,一些,属于情人的绮丽、缱绻、,欲迎还拒的风情?

她想试着探索一下

正因为刘盈平日的个性循规蹈矩,那种越出界限的感觉也才分外的让人迷惑

她当然可以如同过去的无数个日夜一般,在椒房殿等他回来,然后转告他淳于堇的诊断也许他会欣喜,也许依旧犹豫,一切自然而然,未免过于平和于是她特意自己独自一人来到的宣室殿,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拨弄着他的,最终逼的他在白日平常处理政事的地方与自己欢好,因为时间和地点的缘故,有一种类似的感觉,极度的兴奋与极度的克制在一起,交织成一种不完满的餍足

前世有一种说法,再深刻的爱情,也是需要用心去经营的她也是这么相信着

就像煮一壶水,需要时不时的添些柴禾,才能保持持续的沸腾同样的,要时不时制造一些小情趣,才能永远的保持爱情的鲜性而两个人相处,总要有一个主动,一个被动刘盈的个性有些古板拘泥,所以,这段夫妻关系,她需要主动一些,偶尔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反可以好的增进感情

“可是我很想你啊”张嫣眸光妩媚,理直气壮的道,“淳于堇刚走,我就觉得我想你了虽然说如今是春日,但早晚还有倒春寒,我怕冷中午大太阳的时候才够暖和”

“再说了,”她抬头,无辜问道,“你不喜欢么?”

……

刘盈面颊忍不住泛上浅浅的红色

如今都已经到了春末,纵然今年春天特别的冷,到了这个时候,又能够冷到哪里去?——亏得阿嫣,连找个借口都找的这般漫不经心

话虽然如此,可是他终究不舍得拂阿嫣的面子,正了正面色,叮嘱道,“此事可一不可再不管怎么说,这儿毕竟不是后宫,白日宣yin,传出去对你不好”

宣室殿与温室、清凉体例相同,属天子路寝,严格的说,已经有一半属于外朝,是天子日常燕居与召见大臣的地方白日里,是时常有侍中,及郎官伺候在外若皇后白昼宣yin的名声传出去,对阿嫣的名声不利

他语教谆谆,张嫣却是刚刚经了一场欢好,体力不支,已经开始困顿起来,咿咿啊啊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刘盈哑然失笑

过了一会儿,方将扯过来的被衾掖好,在妻子的耳边叮嘱道,“你便在这儿睡一会儿,顺便陪着我等我待会儿事情办完了,我们一处回椒房殿用夕食”

张嫣半醒半睡,含糊的应了两声

……

韩长骝将宣室殿外的郎官以及内侍都遣的远远的,自己独自一人守在殿前廊下,听得殿中细微声响,慢慢的,都沉寂下去又过了一会儿,刘盈从内殿出来,上前道,“大家,舞阳侯求见,已经在殿庐中等了一会儿了”

刘盈愣了愣,这才记起来,在阿嫣前来之前,他正宣召了樊伉入宫来见却被阿嫣的措手不及给打乱,根本将这件事给忘的干净了

一时间,他的脸微微泛红,勉强抑制住了,让自己用最正常的声音吩咐道,“朕在东厢候着他,让他进来”

刘盈转身进殿,忽听得身后韩长骝轻轻唤道,“大家,”于是回头

韩长骝咳了一声,“你的左襟衣角,还是收拾一下”

他于是莫名其妙的的低下头去,见左侧曲绕衣襟处被白玉双螭衣带带钩微微勾住,当是自己刚刚穿戴的时候疏忽未曾齐,显出了明显褶子,一时大为尴尬,伸手抚平,咳了一声入殿

舞阳侯樊伉足足在宣室殿外的值庐中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内侍宣他入殿

——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说起来,他和皇帝是表兄弟,又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后来虽然份数君臣,却依旧保留了很多当年情谊哪一次入宫求见,皇帝不是直接召见这还是第一次,被内侍引到值庐中等候

入东厢的时候,刘盈唤道,“阿伉”笑意盈盈,显见的心情很好

樊伉举步到殿中,伏地拜道,“臣樊伉,参见陛下”

“起来”刘盈道

“年前匈奴忽然出大军袭击我大汉边境,虽然有出其不意的缘故,但由此可以观之,大汉边郡防御大有不足之处……”回想起去年大汉最初措手不及的狼狈,纵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刘盈依旧皱起了眉头

先秦之时,与北疆游牧民族接壤的几个国家,秦、赵、燕,无一不骁勇善战,令匈奴不敢轻易撄其锋芒后来,秦始皇统一六国,名将蒙恬是率大军打退匈奴,征兆大量民工,修筑万里长城只是后来,时势变迁,中原发生楚汉之争,无暇旁顾,匈奴趁此时机做大,统一北方草原待到他的父皇能够腾出手对付匈奴的时候,中原已经是多年征战,民心向和,且平城之战失利,这才采纳了刘敬的献策,以丹汝公主和亲匈奴

此后,汉匈又和过一次亲当大汉上下普遍认为,有了楚国公主出塞,汉匈便能够保持一段时间的和平的时候前元七年匈奴的铁骑,彻底打碎了这些人的梦想

“将汉匈之间的关系寄托在和亲之上,始终幼稚了些”刘盈抿唇道,“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真正令匈奴不敢轻犯”

樊伉抱拳恭敬道,“陛下英明,臣愿效犬马之力”

“今日唤你前来,本就是为了这个”刘盈一笑,

凝神郑重道,“如今,大汉马政小有所成,今年又征召了北地马商卜氏掌管马政边地也开始试行募军,雁门有张偕,朕尚算放心只是大汉与匈奴边境颇长,阿伉你继承姨夫勇武,朕打算让你去陇西郡做郡守,明年,待募军试行处满一年后,也在陇西开始募军,替朕锻炼出一支铁骑来”

初汉的时候,文臣多半主张大汉民生凋敝,应当休养生息武将却需要用战功来印证自己的价值,且加热血,

舞阳侯樊伉,虽然是名将樊哙的嫡子,自幼习刀弄剑,但在众人眼中,多的是作为皇帝姻亲的习惯,他亦渴望通过战场的铁血功绩来证明自己不负亡父英明,闻言大喜,走到殿中伏跪拜道,“臣必不负所望”

嗓门颇大,刘盈便皱了一下眉头,念及此时在西厢榻上睡着的阿嫣,开口道,“小声一点”

樊伉愕然相望之时,他已经是眉目带笑,道,“阿嫣现在在西厢睡着,咱们莫要吵到她了”声音极为柔和

樊伉的心渐渐的沉下去

却原来,陛下看重张皇后,竟已经是到这般地步了

说起来,樊伉在张皇后幼年之时也是见过这个表外甥女几面的当时,张嫣生的玉雪玲珑,聪明可爱,很是招人喜欢后来出乎意料的配给年长八岁的母舅做皇后的时候,他也曾经为之叹息过的

倒不是说樊伉觉得舅甥联姻真的便是乱了伦常他与其父樊哙都是武将,对这些东西,没有文人那么看重只是觉得,长安城中有那么多适龄的高门闺秀,为什么,刘盈偏偏要娶张嫣?

有时候,麻烦本身并不是问题,而是,明明可以规避掉这些,又何必走这一条难走的路

如果事情仅仅这样发展下去,张嫣亦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毕竟,刘盈是大汉之君,是男子,纵然无法接受张嫣,他依旧可以广纳妃嫔张嫣却是自从进未央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辈子都只能够系在刘盈身上,没有旁的出路

却没有料到,后来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樊伉的预料

未央宫宫闱中的事情,樊伉因为与帝家的亲缘关系,知道的比一般长安侯爵多一些,但也不能完全清楚其中明细但当时在句注山山坳之中,他曾经亲眼所见的场景,让他下了哪怕违背皇帝意愿,也不再试图营救接回张嫣的决定

大汉的皇后,可以是皇帝的外甥女;但是,她至少应当足够坚贞方配的起中宫之位给她带来的荣耀,与责任

他始终清楚的记得,在那个草木葱葱的句注山山坳中,他手中的弓弦慢慢的松下去

渠鸻将自己的大氅披在那个少女的身上,然后抱起张嫣,将她放到不远之处的马背之上

从头到尾,张嫣都没有过一丝挣扎

虽然自己与张皇后亦有着亲缘关系,但终究是与皇帝来的加亲近,而且他们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在他心目中,刘盈是高高在上的大汉天子,年轻而尊贵,不需要俯就这么一个失德的女子

有时候,心中对一个人起了一步印象,便会被这个印象所影响,渐行渐远

因此,当张皇后带着身孕千山万水回到长安之时,刘盈和吕后能够不经犹豫的相信这个孩子的血脉樊伉却觉得如张后这般的柔弱女子,能够在匈奴军营中保住性命,甚至平安归来,本就令人生疑;再加上受当时句注山情景所惑,是对张嫣腹中胎儿心有犹疑且舞阳侯夫人曹氏曾进宫见过张皇后,回来的时候曾经笑言,张皇后显怀并不严重,看上去真不像怀满六个月的

因着张嫣怀孕初期辛苦赴远,虽然慢慢调养好了,腹中胎儿却远没有正常孕期的孩子强壮

若张皇后真的在匈奴与渠鸻有私,甚至连这个孩子身世都有可说之处,如今却若无其事的回到未央宫……

樊伉抬头,看着西厢之中,天光照进来,御座上眉目间自然喜悦的刘盈,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愤懑之情

这让这样为妻子着想的天子,情何以堪?

“陛下,”樊伉重又伏拜下去,“臣曾有事欺瞒于陛下,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语气铿然有声

刘盈愣了一下,笑意慢慢的淡下来

他心中慢慢泛上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摆出这般阵仗的樊伉,要说起的一定不会是自己喜欢的话题于是道,“何事?——若是不是重要的事情,便算了”

樊伉却不肯就着皇帝递过来的梯子下台,固执道,“臣坚持要说”

伺候在宣室殿中的内侍最会看风见色,见事不妙,都急急的退了出去

韩长骝亲自关上殿门,守在殿下,听得殿中,舞阳侯慷慨陈言,“臣当日出使匈奴归来,向陛下回旨的时候,曾说在匈奴军营之中并没有找到张皇后的下落其实实情并非如此,当日,我是曾经远远的见过一次皇后娘娘的”

宣室殿中,春季惯用绿色帷幕,许久之后,刘盈方木着脸慢慢道,“是么?”

樊伉的声音急而冲,

“臣当日未曾详尽实言,是臣的过错若陛下要治臣欺君之罪,臣心甘情愿领受只是臣不愿眼见陛下受人欺瞒……”

“除了你,目前还没有人敢欺瞒朕”刘盈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生硬

他此时正是一生中难得的舒畅时候,大汉国泰民安且母慈子孝,阿姐身体安好,娇妻亦平安回到自己身边他们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待到夏六月,这个孩子便会出生

他并不希望有什么东西打破这样幸福

刘盈隐忍道,“既然张皇后已经平安归来,这件事情,就不必提了你回去”

“可是陛下,”樊伉抬起头来,目光明亮,“你就不想知道,当时皇后娘娘在做什么么?”

“她当时和匈奴的左谷蠡王在一处两个人看起来处的极好,渠鸻甚至将他的大氅脱下来,给她披上,抱着她上了马……”

“砰”的一声,刘盈拍案而起,怒极而斥,“樊伉,你什么意思?”

他转身抽出室中墙壁之上所悬青铜宝剑,指着殿下跪着的樊伉的喉咙,凤眸之中带着淡淡赤意,声音冰冷

“谁准你侮辱朕的皇后?”

阿蒂同学,乃看乃造的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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